《全程尖叫[无限]》寒叶雨

24、发国

　　“我真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共情什么？”安吉拉音量突然增大，又咬牙道，“浪费时间，同情一个毫不相干的死人，还不如早点取掉两根儿肋骨，距离开又近了一步！”

　　笨笨脑海里又不合时宜的浮现，市场里肉贩师傅举起砍刀，快准狠的剁下两根儿猪排骨的画面，而自己现在就是那块儿排骨，不禁打了个激灵。

　　祁南依旧平静：“我只是觉得，发女的死给了我们一些提醒，弄清楚事情之前，不要做出让人后悔的决定。”

　　“我们不会后悔的，”贝拉说，“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我和安吉拉已经决定了，既然大家不相为谋，希望你们不要后悔才是。”

　　话落，刚好走来一个身体被白色纱带包裹，像个木乃伊一样的人经过，那人友好的向他们点头。

　　“看吧，”贝拉欣慰地说，“取肋骨在这里就是件特别小的事儿，术后立即可以离开，也没有感染的风险。”

　　即使这件事在发国是家常便饭，那模样还是看到大家心头一冷。

　　“我们先走了，你们考虑下吧。”安吉拉和贝拉挽着手离开了。

　　“能不能先走啊，这些白房子看久了，我觉得很不舒服，还有那些病恹恹的人。”笨笨慢吞吞地说，“很像，很像......”

　　“行了行了，你别比喻，”小马朝他伸出尔康手，“查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祁南思忖：“先回树屋，晶屋人寿命太短了，也更加痴迷，问不出什么，树屋人身上挖掘到的信息应该更多，尤其是那些被人看不起的手艺人。”

　　“像苏珊和熊三这样的人，在这里算异类了吧。”林隐隐说。

　　笨笨挠了挠头：“我还是不理解，是不是因为他们很怕黑，这个世界又没有火或者灯，所以才追捧作为唯一光源的晶石啊？”

　　祁南笑：“产生这种想法也很正常，最好的资源往往掌握在金字塔顶端的那群人手中，谁会拒绝挥之则来的权利感。”

　　“你们说，这个世界的人都是从哪儿来的？”林隐隐突然抛出这么一句，“我醒来时，就身在树屋里，到底是先有树后有人，还是先有人后有树。”

　　笨笨笑起来：“你这问题跟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

　　祁南看她：“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林隐隐：“安吉拉曾经说过，死后灵魂将与树融为一体，孕育出新的生命，我倒突然感觉她这话不是异想天开，是不是在哪里听人说了些什么，死后是不是就可以选择出生呢？”

　　“肉一，你被笨笨传染了吧？也学着脑洞大开，”小马感觉有股凉气嗖嗖的往他身上扑，“我也发现个问题，晶屋人自理能力很弱，他们的吃穿用度，全来自于树屋人创造的。想想确实挺不公平，凭什么树屋人要付出辛劳白养这群走路都得喘气的沙漏花瓶。”

　　笨笨：“但大家还是想当晶屋人，说白了，还是爱面子，虚荣心作祟。”

　　祁南：“也不全是虚荣心，在这里生活上很多东西也和晶石息息相关，它作为一种宝贵资源，物质匮乏到一定程度，就会盲目追寻某种精神依托。”

　　林隐隐叹气：“精神上的执着，是很难改变的。”

　　“管他们呢，我只知道，不想取掉两根儿肋骨，虽然身体确实不是自己的，还是觉得膈应，就算死，也不想这么没尊严，把自己搞得不男不女的。”小马表明立场。

　　笨笨点头：“我也是，一定有其他办法。”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回到了熟悉的树林，相比另一边的白色，恐怖，瞬间树屋显得可爱多了。

　　人们对发女逝世习以为常，从晶屋走回树屋这么一会儿功夫，街上已经没有人讨论这件事了。

　　他们来到了熊三的树屋，围坐在一个圆形的木桌子前。

　　祁南看了会儿桌子，突然问：“熊三，这木桌是你自己做的吗？”

　　闻言熊三愣了下：“不是。”

　　林隐隐也好奇：“那是从哪儿来的？”

　　熊三表情有点茫然：“不知道，反正我一出生就住在这屋子里，这些东西也都存在。屋子伴随我的年龄越长越大，所以他们看不起我，因为大家都喜欢袖珍精致的物品，才显得珍贵。”

　　小马听了说：“瞎扯淡，怎么没人觉得眼屎珍贵。”

　　熊三跟着大伙笑：“你们几个是我活了这么久，遇到最有意思的人。”

　　林隐隐又问：“既然大家生于树屋，你觉得死后又会去哪里呢？”

　　这个问题似乎把熊三难住了，他思考了一阵：“你提的问题，我一个也没想过，只知道树屋人死的时候必须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寿终正寝。”

　　“为什么一定要待在屋子里死去呢？”祁南也问。

　　熊三又愣了一下，答：“规矩就是这样，根据流传下来的说法，人死后身体和灵魂必须回归最初的地方，以此来孕育出新的生命，周而复始，跟这树的年轮一样，一圈又一圈。”

　　小马和笨笨交头接耳讨论说，太神奇了。

　　祁南：“那晶屋人呢？发女呢？”

　　“我没接触过晶屋人，听说也是一样的，”熊三说，“但只有在生前成功住进晶石的发女，才有资格与它融为一体，不过有个传说，发女的灵魂会去往黑石山。”

　　“黑石山是什么？”几人同问。

　　熊三心里觉得这群人奇奇怪怪的问题太多了，不过还是回答：“发国人喜欢纯白和明亮，所以把黑色视为不详，他们认为发女的灵魂可以净化黑石山，一旦成功，会造福所有发国人。”

　　笨笨听着心里莫名气愤，这对发女来说完全不公平，死后还要被人利用。

　　祁南在想熊三口中的“他们”都是谁，其中的得利者到底是谁，但这没有意义：“我再冒昧问一句，你的晶石，是从哪儿得到的？”

　　熊三回忆往事，语气沧桑：“我还年轻的时候，因为好奇去过黑石山，传说山上有个洞口是发女灵魂的归属，可我的同伴胆子比较小，硬是说听到了山洞里传出声音，结果他丢下我就跑了。”

　　笨笨和小马已经抱成一团瑟瑟发抖：妈呀，天呐噜，这是在听什么鬼故事。

　　熊三：“我胆子大爬了上去，洞口特别小，我往黑乎乎的洞口里看了一眼，分明什么也没有，也许发女们确实属于那里，身体和灵魂与山融为一体了吧。”

　　林隐隐：“那您的晶石是在山洞里发现的吗？”

　　“是我下山的时候摔了一跤，脑袋磕到一块特别硬的石头上，转身看到有一个白色的小尖，就是这块石头。”熊三指着房间一角，“算是因祸得福，虽然它不够纯净，但能在夜里给我带来光明，相比以前好多了。”

　　“请问黑石山在哪儿？”这句话的信息量挺大的，祁南记住了黑石山这个地方。

　　“一直沿着树林往西走就能看到，你们怎么对这些事儿，这么感兴趣？”熊三也好奇。

　　祁南立马皱眉抱怨：“因为我们没有值钱的东西，不知道要剥多少柚子才能获取那么一点儿可怜的碎晶石，想和您一样去碰碰运气。”

　　看他融入角色的模样，笨笨心里默默为查哥的演技点了个赞。

　　熊三迟疑：“那你，之前还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行我不能要。”

　　说着，熊三摸出石块想还给他。

　　“不不，”林隐隐赶紧站起来阻拦，也编了个理由，“我们只是想去搬大块儿的晶石，能照亮屋子，实用就行，不稀罕这些花里胡哨的品种。”

　　熊三看了看林隐隐和祁南，又看了看小马和笨笨，黑漆漆的眼珠又回到林隐隐和祁南这边：“其实你们两个完全有机会争取一下机会，没必要那费劲儿，晶屋的房子漂亮又明亮，走在路上脸上都带光。”

　　林隐隐：“可是，我们不想那么自私，为什么所有的资源一定要分配给晶屋呢，也想给树屋人带来福利。”

　　熊三被她的说法震惊到了，瞪了瞪眼：“你的想法真的很大胆。”

　　“抱歉，我有个问题，”祁南不惑道，“为什么像发女这样生前分明拥有最高荣誉的人，死后灵魂会去黑石山呢？这不矛盾吗？”

　　这些人的提问一个比一个让他更难以回答，熊三陷入漫长的思考后说：“以前不觉得，你这么一提好像是有点矛盾，但传说就是这样，没人质疑过。”

　　“大概发国人希望，生命如刹那间绽放的烟火般璀璨，哪怕化为灰烬。”小马也不搭边的说出一句符合发国风的话。

　　笨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小马回瞪：看啥？别以为就只有你会比喻？

　　熊三点头：“你说的非常好，你们几个是有智慧的人，这很难得，不知道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呢？真的不想去争取吗？”

　　提到这个，祁南又想起一件事：“您知道取肋骨手术，具体怎么回事吗？”

　　“那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技术了，”熊三眸光沉了沉，“这项技术掌握在晶屋少数人手里，听说用一根又细又长的纯净白水晶，对准肋骨的位置轻轻敲打，通过这个小洞就可以直接取出肋骨。”

　　微创手术，小马心想。

　　听起来非常很荒诞，但众人心照不宣的没说什么。

　　祁南：“它的风险是什么？容易造成哪些不良后果么？”

　　熊三：“晶石具有天然的磁场能量，倒是没什么风险，只是寿命会缩短，不过大家也不在乎这个。”

　　笨笨真是怕了这个世界的人了，连命都不重要，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天快黑了，一阵凉风从外面吹进来，让人感觉冷嗖嗖的。

　　听了树与人融为一体的说法，笨笨又开始发挥他那无穷无尽的想象力......

　　笨笨：“小马哥，今晚上能不能去你那儿挤一挤啊？”

　　小马摇头：“可是我那屋子的床忒小了，只能睡我一个人。”

　　“不行，”熊三严厉阻止道，“天黑后，必须回自己的屋子。”

　　虽然大家知道npc口中的不行，是硬性规定，最好不要去触犯，好奇心重的笨笨还是问了：“为、为什么啊？”

　　熊三偏头看着外面：“因为，晚上会有很多飘荡的灵魂，它们胆小脆弱，一旦被干扰，极其有可能找不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