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魔与小鸟》吉尔提缇

32、后来呢？

　　冰麒麟闪动着晶莹光亮的翅膀，腾到云层上方。
　　这是小鸟第二次骑它，她熟练了许多，不再像上次那样于光滑的背脊上把握不住平衡了。
　　我进步了……不过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和它飞……她想。
　　沸腾的蒸汽从透过云层传来，小鸟俯下身，她看到一个火山口般的硕大头顶，火焰巨人正在缓步前进，他所到之处，所有的房屋和树木都会染火燃烧，成群的老鼠和野兔从草堆中窜出来，混在惊恐的人群中四散逃命。
　　好可怕。
　　她能感觉到他体内的怒火，从他脸上的表情，从他扭曲紧绷的嘴唇，从他全身张牙舞爪的烈焰，都看的出来，他不遗余力的追击着逃跑的人，仿佛每一个都是仇敌。
　　冰麒麟围着炎魔飞了几圈，虽然他已经是一条巨龙，但与火焰巨人相比，却同一只蝙蝠般弱小，它喷出的冰屑熄灭了一部分火焰，但干燥的夜风一吹，就重新熊熊燃起。
　　“空气太干燥了！”小鸟喊道，她的骨头和血管都被冷的缩起来，皮肤却因为高温而膨胀着。
　　冰麒麟重新爬升到高空中，他扇动翅膀驱赶着云层，将它们通通集中到炎魔的头顶上。
　　然后他努力使云层降温，让它们化为凝结的雨水。
　　在漫天的雨雾中，火焰的势头渐渐减弱，炎魔的轮廓渐渐显露出来。
　　一阵嘶哑的哀嚎声从炎魔的喉咙中传来，如同巨雷滚过天际，冰麒麟如果有手，一定会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在哭……你听到了吗？”小鸟喃喃道，她的听觉已经麻木，但那悲恸的声音直钻到她心里。
　　冰麒麟回答，沉默的忙碌于制造大雨中。
　　他不敢有一丝松懈，希望事情能就此打住，但即将寂灭的火焰巨人却跑了起来，他逃离了雨水的包围，往最近的森林扑去。
　　为了阻止他，冰麒麟冒险的飞到他的前面，发出威胁的嘶鸣，并将大量冻气与冰块喷洒在他身上，这可比温和的降雨来的激烈，但炎魔俨然失去了痛感，他的一只脚跨入森林里，经过一个严冬而变得干枯的树木迅速被点燃，火焰蟒蛇般从他的脚踝处缠上他的身躯，火焰巨人怒吼着重生了。
　　躲闪不及的冰麒麟几乎被烈焰包围住，他冒险的俯冲下去，在安全距离之外展翅爬升，然而，急速扩张的高温扰乱了空气的涡流，冰麒麟失去了平衡，在灼热的风中剧烈的摇摆着。
　　小鸟先是被狠狠的往前一撞，几乎在冰麒麟坚硬的鳞片上碰断自己的鼻梁，她好不容易坐直身体，又差点儿被甩下龙背去。
　　“丹恩！”小鸟惊恐的叫喊道，她的手在尖锐的龙鳞上割出了血，但显然龙灵看起来也不好过，空气里已经被燃烧的一点儿水分都没有了，干燥威胁着龙灵，他只有费劲的拉伸着高度，好让冰魔远离燃烧的森林。
　　好在他的努力达到了效果，借着一股风，冰麒麟重新回到天空，但没有保持住距离，他们几乎是擦着炎魔的鼻子上去。
　　因为离得如此之近，小鸟清楚的看到了炎魔的眼睛，事实上，他是和她对视了一下，也许刚刚他一直没有发现她在龙背上，但现在显然是知道了。
　　他庞大的身躯在徐徐转动，视线开始追逐着冰麒麟的身影。
　　冰麒麟冲入村边的河中，虽然河水已经变成了温泉，但依然带来不小的帮助，当冰麒麟离开水面时，他的身上已经覆盖上了厚厚的冰甲，甚至小鸟的皮肤上都是粉白色的严霜。
　　小鸟哈着阵阵白气，看着炎魔缓慢的走向他们，他伸出右手，仿佛在发出无言的邀请。
　　他在呼唤我！他在呼唤我！他在呼唤我！
　　小鸟的心在疯狂的叫嚷着，直到她把这句话喊出声来。
　　“丹恩，让我过去！”小鸟摇晃着龙鳞，但龙灵带着令人战栗的怒气转过来，似乎在愤怒她的任性。
　　冰麒麟扇动龙翼，将整条河流化为冰雾，然后将这白色的气体全部吸入身体里，它重新振作起来向炎魔飞去。
　　小鸟站在龙背上，她抱着冰激凌的脖子，看到炎魔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深红的瞳孔仿佛滴着血，那是失去至亲的悲伤，她在摩耶的眼里也读到过。
　　不要哭……你不是一个人……
　　她松开了手。
　　当冰麒麟再一次掠过火焰巨人的头顶时，一个小小身影从高空坠落下来，龙灵转身俯冲过去，但翻腾的火焰迅速将她吞没了。
　　……

　　“后来呢？”小男孩问。
　　“后来再也没有见过炎魔，他和小女孩一起消失了，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丹恩和冰魔回去了冻原，如果他们没死，也许是这世上最后的龙灵与神魔。”
　　“这是你亲眼所见吗？爷爷。”
　　“哦哈哈哈……”老人露出空洞的嘴巴笑起来：“怎么可能，这也许是我的爷爷在壁炉边喝酒时想出来的故事。”
　　“爷爷喜欢喝酒？”
　　“当然，他从小没有了父母，是被一个叫老艾坡的人养大的，他跟着他学会了酿酒，用的葡萄和手艺都是最好了。”老人说着，往壁炉里加了几根木材，搂着孙子问：“冷吗？”
　　“恩……为什么我堆的雪人都化了，天气却还是这么冷？”小孩子溜到窗边，看着屋外阴沉凋零的风景，精神恹恹。
　　“这个冬天的确很漫长……”爷爷感叹道，突然，小孙子激动的跳起来，指着外面叫道：“鸟！一只红色的大鸟，它在我们的院子里捡东西吃？”
　　“羽毛全是红色的吗？”
　　“连眼睛都是红的！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
　　老爷爷微微的笑了：“那是火雀，你很快就出去玩了，因为每当它出现，天气就会很快暖和起来了。”
　　“火雀！火雀！”孙子拍着手叫道。
　　那只通身红色的鸟听到了声音，它伸直修长的脖子，朝小孩子眨眨圆眼睛，便扑扇着宽大的羽翼飞向天空，宛如一朵冉冉上升的红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