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妇女主任》纺织女工

21、第 21 章

　　虽说蒋君对自己的法子有信心，但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她也悬着三分心。

　　蒋君也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现在一切尘埃落定，蒋君在村里闲逛的频率更频繁了，谁遇到她都得夸她两句窑厂这事办的地道。

　　钱翠娥更是快把她捧起来了。

　　她偷偷和何白露说，“我就觉得你嫂子不是一般人，她要是不当咱们村的妇女主任，真是屈才了。”

　　何白露听了直笑，她好脾气的没有拆穿钱翠娥前两天还担心的在院子转圈，总是念叨百货大楼要是不来进货怎么办。

　　现在蒋君把事情办成了，她立刻换了说法，像是失忆般完全忘了自己之前说的话。

　　村里人抱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少，大家对蒋君的印象，从“何鸿祎的媳妇”、“钱翠娥的儿媳妇”逐渐变成了“蒋君这个人挺有头脑”。

　　然而就算如此，当竞选妇女主任的通知下达，蒋君去报名的时候，还是让村里人跌破眼镜。

　　“什么？你要竞选妇女主任？”赵德元坐在桌子后面，看着眼前雄心勃勃的年轻人，怀疑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的问。

　　“对！”蒋君确定的点点头，“我要竞选妇女主任，支书你给我记上名字吧。”

　　她说完，赵德元却仍然没有动笔，而是眉头微微皱起，不赞同的劝道，“你家鸿祎不在家，这老的老小的小，都需要你照顾，哪有什么工夫再当妇女主任。”

　　“再说了，你看看十里八村，哪个村的妇女主任不是四五十岁以上，哪有二十来岁的小媳妇当的。”这才是赵德元的内心想法，看蒋君年纪太小，不愿意她去参加。

　　“当妇女主任看得是选票，看得是能力，又不是看得年龄。”蒋君要是被他三言两语打发走，也就不是蒋君了。

　　她一点也不气馁，继续笑着道，“老支书，你放心，家里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如果我有幸当选妇女主任，一定不会耽误工作的。”

　　“你啊……”赵德元见她固执的仍要报名，一副要是不把她名字写上去就不走了的架势，只好皱着眉把蒋君的名字写了上去。

　　“我就算给你写上去也没用，到时候没有选票你也当选不了。”他写的不情不愿，还不忘给她泼冷水。

　　赵德元的话不是随便说说，村里人知道蒋君要去竞选的时候，都不可置信。

　　“什么？钱嫂子的儿媳妇要去竞选妇女主任？她一个小媳妇能干的了吗？”

　　虽说村里人因为百货大楼的事高看蒋君一眼，但到底觉得她年轻，经不住事。

　　尤其是胡大娘，恐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到处帮蒋君“宣传”，“哎呦你们是不知道，我邻居家，就是钱翠娥那个儿媳妇，居然想当咱们村的妇女主任，你说好笑不好笑。”

　　“咱们村没人了吗？轮到她一个小媳妇出头当妇女主任。”

　　傍晚下工，大家三三两两往家走着，胡大娘一边说着一边撇撇嘴，满眼看不上，嘲笑蒋君不自量力。

　　何大娘也在人群里，自从上次和胡大娘说闲话被训斥一顿，她就不愿意与胡大娘走的太近，特意落后两三步。

　　她看着胡大娘手舞足蹈，激动的满面红光，心里有些不舒服，替蒋君说了句公道话，“我看蒋君挺聪明的，窑厂的事就是她想的办法解决的，要是她当妇女主任，说不定也是件好事。”

　　“不说别的，她救了我们家家成，还让大壮重新回窑厂工作，我就念她的好。后天投票我肯定投蒋君一票。”何大娘直接表态道。

　　“蒋君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胡大娘对何大娘的说法嗤之以鼻，她故意拉长声音，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选妇女主任是全村的事，又不是你自己家的事，你得为了全村人考虑，可别拿选票当人情。”

　　“我家成成的命是小事？你还真是嘴大，一条人命还是小事！”何大娘有心反驳，但她嘴笨说不过胡大娘，正被胡大娘的胡搅难缠急的满头大汗，身后一个干脆利落的女声插了进来。

　　徐紫薇的地在另一个角落，她稍慢一些，赶过来时正好听到胡大娘在这里大放厥词。

　　她早看不上胡大娘总是折磨儿媳妇，这又碰上她败坏恩人蒋君的名声，徐紫薇哪能轻易饶了她，双手叉腰站在她对面，“哎呦，我当是谁口气这么大，隔着半里路熏我一个跟头。”

　　“一条人命都看不上，原来是你啊。你孙女死的多了，也以为别人家的孙子孙女不值钱。”

　　“我就奇怪了，你儿媳妇生了三个孙女，怎么你出去一趟就死一个孙女，你是不会克子孙啊。”

　　徐紫薇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胡大娘的鼻子骂。

　　村里根本没有秘密，胡大娘重男轻女也是出了名的。

　　她儿媳妇连生三个女儿，每次一看还是孙女她的脸拉的比驴还长，更奇怪的是每次孙女还没满月，她就带孩子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说孩子生病去医院没救活。

　　村里人也都不是傻子，一想胡大娘的做派，就知道这孩子不是送人了，就是被她溺死了。

　　背地里没少说他家闲话，但是当着她的面接她的老底，徐紫薇还是第一人。

　　胡大娘又气又怕，浑身发抖，“你胡说些什么，那些小丫头片子生下来身体就不好，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心里发虚，下意识扯着嗓子反驳，倒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徐紫薇可不怕她，胡大娘要是敢耍泼，徐紫薇比她更泼，“怎么生下来都好好的，你一带出去就不好了，你身上有毒啊还是命里克人啊？要是真有冤屈咱们就报公安，到时候看公安是帮你还是抓你。”

　　“你敢不敢报公安？”

　　徐紫薇拿捏住了胡大娘的命门，唬得她张张嘴，不敢多说一个字，唯恐徐紫薇真把公安叫来。

　　徐紫薇看着胡大娘垂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得意的扬扬头，高声替蒋君拉选票，“我就看人家蒋家妹子有本事，多少男人，上了年纪的人都办不成的事，我妹子去了趟城里就办成了。”

　　“你们自己摸着良心问问，要是换成你，能不能把这事办成？我们选妇女主任不选有本事的，难道专挑着年纪大的选不成？”

　　“我不管别人怎么想，后天我肯定投蒋君一票！”徐紫薇掷地有声的说道。

　　她拉着何大娘回家，走出五六米远，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有人可放下话了，说我妹子能把窑厂的销路打开，就把脑袋摘下来当球踢，我看她脑袋怎么还好好的在脖子当摆设呢。”

　　她说完这句话，毫不恋战，转手就走。

　　胡大娘想和她掰扯两句都拉不住人。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胡大娘看着周围嘲笑的目光，一张老脸也挂不住了。

　　青了红，红了又黑，她现在不仅看蒋君不顺眼，连徐紫薇也记恨上了。

　　“何大娘这个怂货，被儿媳妇叫走连个屁都不敢放，看我以后还叫她一起玩吧！”胡大娘恨恨的想。

　　在村里人的议论纷纷中，妇女主任的选举如期到来。

　　赵德元一大早带领村委会一众人忙活起来，搭台子、贴横幅、制作选票箱，忙的脚打后脑勺。

　　倒是坐在台下的村民悠闲自在，一个个和看堂会似的看热闹，对布置的主席台指指点点，再和坐在周围的人聊聊自己想投谁。

　　“支书，人都来齐了，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副书记忙的满头是汗，他身后还跟着会计，生产队长、和几个小队长等村委会一众人，都等着赵德元发布命令。

　　赵德元一脸严肃，他手伸进口袋想摸只卷烟，摸了两下摸了个空，才想起来今天穿了件新褂子，没有装进去。

　　他黝黑的大手在裤子上摩挲两下，神情间带着些焦急紧张，“再等等，等公社书记他们过来再开始。”

　　赵德元看着大伙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应该干什么，他沉下脸，“没事干了？事情都干好了？”

　　“趁着书记他们还没到，赶紧再检查一遍，要是在公社领导面前丢了人，我可保不下你们。”

　　小队长们一见老支书发了怒，连忙散了开来，各忙各的了。

　　只留下生产队长张学文站在原地。

　　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了一支烟先递给赵德元，点燃后两个人吞云吐雾间，他才问道，“公社书记怎么想起来参加咱们村妇女主任的选举了？”

　　不是他妄自菲薄，他们村是公社里有名的穷村，向来不受重视。

　　再加上村里路不好走，公社每次派人来驻村，那些干部都是三推四让的。

　　更别说领导来视察了。

　　说句不好听的，赵德元换届连任的时候，公社书记都没出面，何况是小小的妇女主任换届呢。

　　赵德元缓缓吐出个烟圈，眉目间也带着茫然，“领导的事谁能说得清，既然下了通知我们好好准备就是了。”

　　张学文想了想，是这个道理，点点头。

　　赵德元看着他一脸认真，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管怎么说，书记能来是好事，平时我们想见领导一面都难，这次领导们过来，你可要抓住机会。”

　　张学文今年四十多岁，正值壮年，两人搭班子工作也有小十年了，赵德元对他的为人很放心。

　　“我明年就七十了，最多再干一届也要退了。到时候村里这把担子就要放到你身上，提前让领导熟悉一下没坏处。”

　　他这一番话说的掏心掏肺，让张学文感动的同时也带着一丝期待。

　　他在生产队长的位置上也干了十多年了，早就想进一步了。现在赵德元放出了话，他多年的梦想终于要成真了，“哎呀，我们村可离不了老支书你啊。”

　　张学文眼睛里带着笑，嘴上却推辞着，语气诚恳，“老支书你老当益壮，还能带我们村再干十年。我这年轻没经验，哪能接过这个重任啊。”

　　赵德元他的奉承很受用，他拜了拜手，“行了，你放心，我就是退了也不能完全放手，你们年轻人经不住事，肯定要带你几年。”

　　他正说着话，眼光扫过台下的人群，语气一顿，“我怎么把她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