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计划》安少宇

6、烧车案

　　屠邺赶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最晚的一个人了，一进门就被一群人起哄，要她先自罚三个。

　　屠邺也不推辞，端了第一杯酒，先是给今天的主角廖队道了个歉，干了一个。第二个向其他的同事道了个歉，然后干了第二杯，第三杯是自罚。三杯酒干的既痛快又干脆，赢了个满堂彩。

　　饭间，趁着廖队还没喝到五迷三道，又和他打听起来那个案子。

　　廖队也是摄入了一部分的酒精，兴致高涨，继续讲起了下午没有没有讲完的案子，他说：“这个杀人案，你知道我们去抓那个女的时候，她家门开着，人坐在梳妆台前在化妆，穿了条水墨的那种风格的吊带裙，你知道我们破门而入的时候，她说了句什么。”

　　“什么。”

　　“你们来啦。”廖队说到这里，自己喝了一杯，手指尖往桌上一指道，“嘿，人家是在这儿等我们着呢。我们这边一下楼，才发现来了一堆的记者啊，我们说帮她挡下脸，她说她不用。我说你总要考虑一下你父母吧。她说——”

　　廖队开始在这里卖官司了，他把声音拖长环视了一下四周，说道：“她说，我父母怎么了，他们应该为我感到骄傲才对。”

　　“疯子？”

　　“感觉应该是入了什么不该入的教。”

　　“都不是，该做的测试都做了，正常人，没有心理疾病，犯罪也不是一时兴起，前后做了十几版的计划，最后用了第一版的计划，之后发现她得了绝症，现在目前我们推测是因为身怀绝症报复社会，不过，其实我们有对她的过往进行过调查，家庭幸福，学业顺利，没辞职以前工作也是极好的，真的不至于因为得了癌症就做这种事儿。”

　　屠邺忙追问道：“她什么时候得的癌症。”

　　“有个一两年了。”廖队回答。

　　“去哪里的医院治疗过，平时是不是和其他的癌症病友有什么联系，朋友或者是认识的人里有没有一个叫冉伊的。”屠邺一连串的问题，直接将旁边坐着的廖队问的眼睛发直。

　　喝了些酒的他原本脑子就转的没有平时快，看着对面的屠邺出神了片刻说：“这样，等我明天回去，我把资料整整，我们再沟通。”

　　之后话题就变了，屠邺也不能强行再将话题拉回来，只能继续和他们一边喝酒一边侃大山。酒过三巡，一群人走路都有些脚步虚浮了，就准备一起出去唱歌，屠邺不喜欢KTV喧闹的场合，在里面呆了一小会儿又喝了几杯啤酒之后就独自一个人走到外面，找个清静地方坐一会儿。

　　她将手伸进衣领抓了抓，对于酒精她有一点点轻微过敏，每次喝完了酒，回去都要吃两片药来解决自己的过敏症状。她本人也不喜欢喝酒，那种微妙的失控感，总是让她感觉到恐惧。

　　手机微微震动，是杜君给他发来了信息，他说，上一次因为工作的事情搞得太匆忙，问她有没有时间，再出来吃个饭。

　　屠邺回忆了一下那天的午餐，和坐在对面的杜君，她此刻不想回复他，等明天早上吧，一早自己吧比较清醒的时候再回复。

　　她双手交抱坐在台阶上，吹着晚风发呆的时候。

　　一个女人从她面前走过，已经走出去有一段距离了，她停了下来，转身回来，在她身边停顿了片刻，轻声问道：“你需要帮助吗？”

　　屠邺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问自己，毕竟，往常都是自己问别人需不需要帮助。

　　直到对方走到自己面前来，重复了一次刚才的问题，屠邺才意识到，这位女士应该是在关心自己。

　　她回过神来摇摇头说：“我没事儿，我只是在这里坐一坐——”

　　话说了一半，屠邺就发现，眼前这位女士，长得颇为眼熟，几日前，就是她帮自己换的备胎。

　　女人也认出了她，笑着说：“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屠邺说：“好巧。”

　　两个人在附近找了个便利店，屠邺选了一瓶酸奶，女人则是选了一杯热咖啡，两个人坐在面向窗外的卡座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女人叫蔺博雅，在附近的大楼上班。

　　女人说，工作空档偷偷溜出来转转透透气。

　　屠邺看看时间，发现已经十点多了，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现在的工作是真难做啊。

　　正说着，一个中年女人从便利店的外面走了进来，她带了一顶渔夫帽，穿了一件卡其色夹克衫，看到坐在屠邺身边的女人，快步冲了过来，揭开杯子后，忍不用带着方言腔的普通话抱怨道：“哎呦，蔺总，医生都说了，不允许喝这个的。”

　　“没喝。”蔺博雅带了些撒娇的语气说：“就天气有点冷，暖手的。”

　　这个小骗子，刚刚明明喝了好几口，后面的一直放着没喝是因为温度太高烫嘴。

　　屠邺也不拆穿，就笑着坐在旁边看她俩聊天。

　　蔺博雅看了看时间说：“他们搞完了吗。”

　　“弄完了，老张的车子停在外面，等着送您回去。”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屠邺，向她笑了笑。

　　屠邺礼貌的笑着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

　　她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有一种违和感，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这个违和感在哪里。

　　蔺博雅看看时间，确实也已经不算早了，疗养院的夜班护理人员已经给她打过三次电话了，自己也确实不应该给她们再添那么多麻烦了。

　　屠邺告别了蔺博雅准备回KTV看看那群醉鬼怎么样了，在推开门前，镜子上倒映出她略显疲惫的脸，她终于想明白了，那个女人，牙真的是太白太整齐了。

　　廖队这人，虽然喝了些酒但是也没耽误事儿，回到Y市的第二天，就给屠邺打来了电话，其实关于凶手的动机，廖队也一直都抱着怀疑的态度。结果两个人拿着资料对了半晌，也没对出个所以然来。

　　“排除癌症，那么两个人的共同点就只有，两个人都是女人，这总不能是她俩犯罪的共同点了吧。”廖鹏整个人靠在椅子上，他现在看这几份东西已经看得直恶心了，他现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

　　“不知道，一定有什么我们没有发现的地方。”屠邺觉得她们之间一定有一个共同点，所有关于这两个案子的不合理的地方她就都想通了，只是现在还缺少一些东西。

　　没消停几天，Z市就发生了一起烧车案，这起案件里，被害人被反锁在了自己的车里，然后被人泼汽油烧死在了车里。

　　这起案件瞬间就引爆了各个平台，其中，放火烧车案件本身引人瞩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这起案件的被害人和凶手。

　　几年前有一起非常恶劣的案件，当时是一对夫妻要离婚，两个人在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在离开民政局前，男人强行将女人拉上了车，还点燃了那辆车子，两个人都被烧死了。当时拿起案件被烧死的女人，她的妈妈就是这起案件的凶手。当时她因为自己肚子难受，所以在办理完手续之后返回民政局上了个人厕所，等她出来的时候，那个车子的火已经着的非常凶猛了，几乎濒临爆炸的边缘，她几次冲上前去，想要去拉开那扇着火的车门，但都被围观的群众拉住了，当时每一个围观路人的视频里都能听到这位母亲绝望的哭嚎：“救救我女儿，求求你们，你们让我去救我女儿”

　　紧接着，被害人也被人扒了，被害人是个长期家暴的人，把自己前妻三番五次打到住院，还留下了永久性的，在车后备箱里准备刀子绳子和锤头之类的东西，准备在离婚这以后杀人，结果由于当天行政审批大厅前的两个保安及时出手，导致他没能成功，人也被抓了，他当时被抓上警车的时候还叫嚣着，“王莉莉我不会放过你的”，当时这个案子也是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很多人担心他出来以后还会进行报复。

　　不过这种事儿，谁又会记得呢，事件过去一周以后就没有什么人再记得这件事儿了。不过有个人却牢牢的记住了这件事儿，她在男人家附近蹲守了将近半年，在男人被放出来后，一直跟踪着他，在发现男人去前妻家踩点多次以后，她终于实施了自己的计划。

　　凶手是在现场被抓获的，她没有跑也没有试图抵抗，她看着熊熊燃烧的车子，听着里面男人撕心裂肺叫声，女人泪流满面。

　　这一次，她救了她的女儿。

　　屠邺有些难受，她通过内部得到了一部分案件的资料，其中就包括了女人行凶时候的视频，她做的每一件事儿都显得那么慌张，但又显得那么坚定，她好像为了这场谋杀预习了千万次一样。

　　屠邺的手机响了，是微信，来自李舒她说：“我搞到两张半价的电影票，今天这个便宜，我非占不可，你有空么。”

　　屠邺透过玻璃窗，看了看外面已经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才意识早就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她说：“好呀，什么电影。”

　　李舒：“一个怪兽片，鲨鱼什么的。”

　　电影其实挺一般的，就是好莱坞编剧的套路，几乎每一个人登场的那一刻，她或者是他具体的工具人属性就已经都知道了。好在是五折的票，看完以后让人觉得虽然是亏了，但是没亏太多的感觉。

　　至于李舒，与其说她是为了出来占这个五折的便宜，不如说，她是出来散心的，她现在有个八个月大的孩子，每周都有两三天，她会完全将孩子交给自己的老公，自己出来散心。

　　两人看完电影又吃了点东西，等到出来已经十点多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屠邺掏出车钥匙，她们看电影的地方距离李舒家不算远，但这几天各种恶性案件频发，感觉还是不太安全。

　　李舒却一改往日谨慎的态度说：“我正好走走，就回家了。”

　　“最近，这好几起大的恶劣的社会案件，你们不会觉得危险吗？”屠邺有些看不懂了，往日里，只要是这种恶性案件有个一两件，这些人就担心治安问题，怎么这次突然大家就都转了性。

　　李舒犹豫了一下说：“哎呀，这次不一样嘛。”

　　“哪里不一样。”屠邺有些哭笑不得。

　　李舒叹了口气，她实在是不忍向自己这个做警察的闺蜜说出这种话，但是思考了片刻还是说：“你说哥谭市有了蝙蝠侠，正常的良好市民是会感觉到害怕呢，还是感受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