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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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溆走下飞船，隔着偌大的东8区，老远就看见了那两道人影。
穿着相同颜色的衣服，并肩站在一起，养眼又和谐。
人鱼站得不直，稍稍倾倒向贺千蕴，显然是不习惯在陆地上久站。
他全身被黑色包裹，及腰银发随意披散下来，尾巴下多了一架全地形探测机。
这机器通常用于探测地质地貌，能飞能跑能慢移，的确很适合那人鱼。
贺将军……也是很周到了。
“这么看起来，那人鱼和贺将军，倒好像认识许久了似的。”
她不由得发出感概，俞在超一听，也附和道：“我刚才发现了，那人鱼对我们、和对贺将军根本不是一个态度。谢溆，你说他会不会知道将军身份，故意接近她？”
“知不知道，我们试一下，就知道了。”谢溆扯动嘴角，没什么笑意的眼睛圆溜溜的，显得无辜极了。
俞在超不确定道：“你是说黑市？”
“嗯，等进了那人鱼说的‘稀土集’，我们就时刻跟在贺将军左右，如果将军跟那人鱼分开，我跟着将军，你去跟着人鱼。”
俞在超快速瞥过四周，压低了声音：“你真觉得，贺将军需要我们保护？”
谢溆也下意识扫视了一圈，才出声回他：“你忘了头儿说的？”
“当然没忘，将军是头字号先锋部队，战场上受点伤在所难免。只是据我刚才观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啊？”俞在超把声音放得很轻很轻，“还是说，咱头儿真的怀疑贺将军？”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就按我刚才说的，将军由我保护，你就负责盯紧那人鱼就行。”谢溆轻飘飘道。
俞在超一口答应下来：“行，如果任务中途有什么变故，你再告诉我。”
两人穿过东8区停机场，没了大号飞行器隔断，风一下子就大了起来，呼呼往他们脸上砸。
对面。
风吹起景时披散下来的长发，不经意擦过贺千蕴肩膀，她余光瞥见，把手腕上的发绳取下递给他。
“景时。”
“啊、啊抱歉……”被叫到名字的人瞬间红了脸颊，一手拢住头发，一手接过发绳。
鲜红色、还带有余温的发绳。
他指尖颤了下，低头把头发全部拢来身前，快速用发绳系好，才小声说：“谢谢你，何、何韫。”
“稀土集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贺千蕴低头摆弄光脑，好像根本没把刚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景时压制住慌乱的心跳，暗暗吸了口气，竭力表现出平静：“没有，那里就是个很大的市场，有时品类多有时品类少，总归卖的都是些稀缺货。只是它每逢五才开集，每个月的五号、十五和二十五号才有。”
“那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今天二十四，在这里住上一晚，明天一早我们——”贺千蕴顿了下，抬头看向‘导游’景时，“哦对了，这个集市有固定时间吗？”
“零点开集，第二天零点准时闭集。”景时斟酌道，“要是你们着急的话，我们可以先去附近的酒吧坐着，好多人都是这么干的。”
贺千蕴点点头，点开光脑地图导航：“酒吧名字？”
“黑白灰。”
【目的地距离您20.5公里】
搜索后，贺千蕴诧异：“还挺近。”
“对啊，飞轨只有两站，集市上好多人都是从其他星球过来的，大多都会选择在1号渡口中转。每次开集前过来，这里都会停上许多架飞行器。”景时说着说着想起来，“之前我有一次来买营养液，十号过来，这里就空荡荡的，整个渡口统共也没有几架飞行器。”
“我知道了，那我们这次也坐飞轨？”贺千蕴看向谢溆二人。
谢溆爽快回道：“行啊！我们初来乍到，二位决定就行！”
俞在超闷不做声，显然是默认由谢溆回答。
贺千蕴点点头，看向景时：“那就麻烦你了，景先生。”
景时愣了下，不自在道：“这没什么，何韫，你叫我名字就行。”
贺千蕴从善如流道：“好，景时，你每次来阙土星都是搭乘飞轨直接去稀土集吗？有没有去别的地方转转？”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来也只是为了买飞碟零件、还有一些营养液，这些稀土集周边就有。”景时这话，倒是一点不让人怀疑。
阙土星上海域面积不到星球总面积的百分之十，还被大陆分成了七小块，其中最大的一处，最深的地方，深度也不到一万米。
另外，这颗星球上气候干燥，常年少雨，的确不适合人鱼族长久居住。
“景时，你还记得，你十号过来那次，有那架DF001吗？”
贺千蕴似是随口一问，但景时却上了心，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肯定回答：“没有，除了那一次我都是逢集才过来，好像、我记得好像每次逢集都能看见它。”
谢溆、俞在超环顾左右，很快就锁定了DF系列。
贺千蕴看向那架水蓝色飞碟，顺着她的目光，谢溆、俞在超心里有数了。
【某飞碟在阙土星黑市（稀土集）前后，多次往返阙土星，降落在1号渡口。
贺将军已确认为DF001号飞碟，申请调查此飞碟来源（附图）】
俞在朝快速发消息给殷于最。
景时带队，四人很快去了飞轨站点。
最近的一站就是“1号渡口”站，在渡口最东面。
踩上升降台，隔着外层挡风罩，四人“嗖”一下升到半空悬浮站点。
站点光屏显示，最近的一趟飞轨在三分钟后。
看还有时间，谢溆就扯了个话题：“这个稀土集离1号渡口这么近，你们觉得，这里驻军知不知道？”
贺千蕴没说话。
景时看她不说话，就也没搭腔。
倒是俞在超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一件事：“我记得好像在两个月前，我们跟兽人帝国在这里打过一仗，不过规模不大，那篇报道也没掀起什么水花。据传，阙土星驻军提前收到了消息，现在看来，会不会跟这1号渡口有关？”
星际大战刚过，狂风星系上好多大星球萎靡不振，常住人口数量爆减，别说黑市了，连最基本的民生经济都下跌了好几个指数。
可他们刚从1号渡口过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阙土星，渡口停机数都快赶得上主星了。
没来之前，可没听说过“阙土星”这个名号。
贺千蕴淡淡扫了眼俞在超，眼底没什么情绪。
谢溆心里咯噔一下，忙道：“准确来说，是6月25日0点36分，一支熊兽人突击小队偷袭阙土星驻军总部，被当地守军反杀。最终，熊兽人小队死139伤234逃2，我军牺牲4位刚入伍的士兵。”
“这个我知道，我当时正好在阙土星。”景时说完，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
景时看着贺千蕴说：“这里军队反应很快，前脚我在稀土集上听到消息，没一会儿就听说那些熊兽人全被抓起来了，一点没影响到稀土集，也没影响到我们当天离开阙土星。”
贺千蕴并不意外，只道：“所以，这就是1号渡口不检查来往飞行器的原因。”
谢溆脸色微沉：“狂风星系位于联邦与兽人帝国交界处，又值战乱，本该加倍检查，可因为……”
她忍下去没说，俞在超却忍不下去，直言道：“1号渡口从不检查来往飞行器，却能第一时间发现敌袭，阙土星高层是不是与兽人帝国暗中有勾结？所以才能那么快发现端倪？或者熊兽人偷袭就是故意的？”
景时愣住了。
这些都是怎么联系起来的？
他有点明白，但又不太明白。
唯一清楚的一点就是——
这些都不是他应该问的。
贺千蕴声音平淡：“这些也只是你们的猜测，目前唯一被证实的一点——阙土星1号渡口守军松懈。6月25日的敌袭，没有影响到稀土集的正常运转，这只能说明，稀土集对阙土星很重要，所以星球几乎不检查来往飞行器。”
景时点点头，他听懂了，也觉得是这个理儿。
“俞在超，你说的那种情况有可能，但并不绝对，目前也没有直接证据能证实这一点。”贺千蕴笑了笑，“放轻松，你是过来旅游的。”
俞在超愣了一阵，羞愧低头：“抱歉，是我想当然了。我看这里监管不严，又想到上次兽人偷袭那么快就被解决，下意识就觉得是阙土星高层与兽人帝国有勾结。”
“救命……你的脑回路，真是没救了。”谢溆生无可恋，却又不得不给队友解释，“你们别搭理他，他经常这样一头热，说话不过大脑，过了大脑也只会更糟糕。但好在调查过程讲究一个证据链清晰，他查到最后也都能查清楚，就是一直嘴上没个把门的，想到什么直接就说了。”
光屏上的标识忽地一变。
【即将到站，停留一分钟】
贺千蕴看见，叫他们：“各位，我们要直接去黑市吗？”
“我都行。”景时第一个说话。
俞在超看向谢溆。
谢溆：“去吧，现在也没有其他线索了。”
“呲——”轻微碰撞声响起，透明的站点门外，棕黄色的飞轨紧贴大门。
指示灯亮起，1号渡口站点大门与飞轨舱门感应开启，乌泱泱的一大堆人从飞轨里走出。
贺千蕴四人被迫挤到小角落。
唯一的一条人鱼在其中格外打眼，即使裹得严严实实，但那特殊的体型还是让许多人侧目。
贺千蕴见状，小声问他：“景时，你以前过来，也是这么引人注意吗？”
景时迟疑片刻，看着她眼，眼神有些躲闪。
“我、我没在意过，但太引人注意，是不是不太好？”
谢溆轻叹出声，忍不住道：“引人注意，就能调查清楚你在这颗星球上的行踪，这样就能间接证明你的清白。”
“啊？是这个意思吗？”景时心底一阵羞耻，不敢再看贺千蕴。
“没事，先上车。”贺千蕴转身，走上飞轨。
飞轨外壳是棕黄色，里面陈设是更深一号的深棕色，左右各有一列座位，互不挨着。
车上座位空出大半，只有零星几个座椅调成了封闭仓模式，显示有人。
贺千蕴就近找了个座位坐下，座椅感应到乘客落座，在她对面跳出悬浮光板，展示出飞轨完整的路线图。
1号渡口下一站是地下游戏城，再下一站就是此行目的地，黑白灰酒吧。
用酒吧名字作为飞轨站点，显然，她们来对地方了。
“呲——”离门太近，贺千蕴听见了飞轨关门声。
舱门合上，飞轨里登时昏暗下来。
她面前的光板也自动跳出提示：
【是否开启观景模式】
贺千蕴有点头晕，脑子里又出现了针扎一样的刺痛感。
她懒得说话，就用指骨叩了下选项“是”。
座椅自动拉伸，调整成独立的小封闭仓，仓门右侧，一大片墙壁瞬间变得透明。
飞轨像疾风穿行而过，地面上的建筑也跟着快速掠过，她看不大清楚，但一眼扫过去，全是些小尖顶。
从1号渡口站到地下游戏城站，飞轨停下，贺千蕴才有时间仔细观察阙土星的建筑风格。
跟在高空俯瞰一样，无论什么颜色，大多数建筑主体都是尖顶。地下游戏城的招牌，是一个立体的三棱锥，上面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不断闪耀，贺千蕴盯着没看几秒，头更疼了。
她强忍下这股晕眩，一直到黑白灰酒吧。
飞轨直接停在了酒吧上空，搭乘升降台下来，正对面就是酒吧大门。
景时自发向贺千蕴靠拢，在她身边给她介绍：“这家酒吧老板姓邬，叫邬白雪，头发眉毛睫毛都是白色，乍一看有点像冰雪族，但其实是人族。我听酒吧里的人私下讨论，说她父亲还是母亲、好像有一个人出身冰雪族，但不确定消息真假。”
说话间，四人走入正门。
大门进去就做了隔断，一面弯曲的白墙，左右两边都能走人，没有侍从服务人员，也没有任何标识。
在眼睛能看到的所有区域，贺千蕴没有发现任何监控设备。
“没有监控和信号检测装备，不管是按照星际联邦、还是狂风星系相关法律法规，这家酒吧——”俞在超停顿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谢溆，原本肯定的语气也变得犹豫起来，“应该不合规吧？”
“的确，不过星系边缘星球向来是法外之地，两个原因，一个是不好管，一个是管不住。”谢溆全无遮掩的意思，“不过咱们狂风星系因为毗邻兽人帝国，没开战前往来贸易频繁，兽人来我们这边，你觉得他们会遵守咱们法律法规？”
“不会遵守，他们特别野蛮！”景时突兀擦了一嘴，“没开战前，我在繁金星上见过狮兽人和虎兽人，他们买东西都不付钱，抢了就跑，等巡逻队来了他们都跑没影了！”
他的语气愤恨又恼怒：“我那时刚学会上岸，根本跑不动，不然我一定要抓住他们！”
贺千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见面以来，这人鱼的正义感倒是让她刮目相看。
人鱼说的这颗星球，她倒是知道。
她曾去过那里执行任务。
繁金星是狂风星系上一颗较大的宜居星球，跟阙土星位置差不多，都处于星系最边缘地带，属于“法外星球”。
“哎你们到底走不走啊！杵这儿挡道，跟木头——”‘桩子’俩字还没说出来，四个人扭头看他，光头看见并排的四张美人脸，嘴边的话硬是咽了回去，“嗨~”
他歪头眯眼笑，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两颊的胖肉把鼻子挤成了一小团。
“我叫慕么，不是木头的木，是爱慕的慕！么嘛，是么么的那个么！”
光头的脸很白很白，眉毛稀疏到近乎没有，一双嘴唇像血一样红，又红又厚，笑起来像两条肉乎乎的肥虫。
尤其他还在直勾勾盯着自己看……
景时心情很不好。
甚至有点恶心。
“何韫。”贺千蕴声音响起时，他紧皱的眉头一下舒展开。
景时震惊到顾不上看这光头，微瞪眼睛看向贺千蕴。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