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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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岁用毯子裹起状态不对劲的鹿许就上了自家停在福利院外面的车。
小二看齐岁出来了，连忙跟着一起，他去开车，小一守在福利院里。
齐岁把鹿许放在后座后去了前座，让容雀和鹿许能坐在一起后。
毕竟小兔子很依赖容雀的样子，或许有容雀在身边会安心一点。
福利院的位置在郊区，最近的医院也要开车半小时。
但好在时间晚了，并没有堵车。
容雀用手碰了碰鹿许的额头，滚烫的吓人。
连脸蛋也是烫的。
红疹蔓延了一些到耳朵前面，状况看起来不容乐观。
小兔子的呼吸也有些急促，呼出的气体都是滚烫的。
容雀只能尽量用自己算是冰凉的手背给鹿许降降温。
小鹿许虽然醒不过来，但还是燥热难受，感受到一点冰凉便努力用脸贴过去。
为了防止他不小心滚下座椅，容雀只能用手紧紧贴着他的脸，把有些软肉的脸蛋都挤压得变了形。
但这一点凉意并不能缓解多少，鹿许闭着眼，用发烫的另一边脸又蹭了蹭，看起来十分难受。
容雀感受到手上滚烫的湿意，低头看去，只见鹿许紧紧闭着眼。
睫毛已经湿漉漉的，被眼泪打成一缕一缕的。
“很难受吗……”容雀尽量语气轻柔些，他为小孩拂去眼泪。
然后轻轻托起鹿许的头，让他能枕在自己膝上，并且两只手同时帮他降温。
又一滴眼泪从眼角快速滚落。
“没事了，我陪着你。”容雀安抚着对方。
他感受到自己的衣角被小孩的手紧紧攥住，看起来十分可怜。
但容雀的安抚似乎也没有什么效果，不知是不是太难受，鹿许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
他表情有些呆滞地看着车顶了几秒，才发现容雀正眉头紧锁地看着他。
不太清醒的鹿许比之前更加本能地行事，他伸出小短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容雀的脸道，“容雀哥哥，你怎么了。”
见鹿许并没有在意到自己身上的情况，容雀便解释道，“你生病了，我们去医院。”
鹿许眨了眨眼，像是思考了一下，“小鹿不疼。”
容雀闻言，也看到鹿许的脸上确实没有难受的神色。
可是刚刚昏迷时，鹿许分明哭了。
现在是在忍受吗，还是说，比起曾经被欺负的疼痛，这种程度的难受已经习以为常了？
容雀想要说些什么，在鹿许的经历面前，都显得有些无力。
鹿许见容雀不说话，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手指触摸到了一点水渍。
他这才突然想起，刚刚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容雀哥哥是因为这个才露出了这样的表情吗？
“容雀哥哥，我刚刚做了一个梦。”鹿许声音有些哑，“在一个很恐怖的地方，一只好大的怪物一直让我吃人。”
鹿许说完才想起自己之前失控伤害了容雀，连忙又紧张地补充道，“但是小鹿不喜欢吃人，小鹿只喜欢吃胡萝卜和青菜。”
鹿许说完，小心地观察着容雀的表情。
小鹿隐瞒了怪物的话，怪物是让他吃掉容雀哥哥，否则会被容雀哥哥杀掉的。
所以小鹿害怕的哭了。
小鹿很喜欢容雀哥哥，不想被他杀掉。
可是他也不要伤害容雀哥哥。
他说这句话，带了一丝试探的意味，试探容雀哥哥是不是真的想杀他。
容雀盯着鹿许的脸，直到鹿许都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了，才听见他道，“我相信小鹿。”
鹿许觉得容雀哥哥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也找不出来什么问题。
这种感觉或许就叫不安。
可是看着容雀脸上沉静的表情，鹿许莫名觉得，容雀哥哥不会杀他。
否则为什么会在被他划伤的时候，还选择死死抱着他。
容雀哥哥分明一直都在帮助他。
想不明白，本就病得难以思考的鹿许很快就累了，被车晃得又睡了过去。
容雀借着月光凝望着鹿许安静的睡颜，叹了口气。
鹿许梦到的是前世的事情，此时的鹿许压根不觉得自己会变成那样。
容雀也不觉得鹿许是那么坏的人，明明现在已经会演戏自保了，可是前世都十多年后了，鹿许才完全成为了邪神。
这期间不知道他经历了多少。
容雀安安静静地当着枕头，前面的齐岁难得保持着沉默。
他同样做不到就这样解决掉鹿许，所以也不会质疑容雀的决定。
半小时后，医院终于到了。
这家医院的位置比较偏，周围漆黑一片，只有医院大厅的灯光最是明亮，看着还有些可怕。
齐岁下车抱起鹿许，容雀也跟在旁边，两人一起进了医院。
小二开车去找停车场，就先离开了。
这个点只剩下急诊，好在没有太多人。
这样也不会被太多人看见鹿许的耳朵不一样。
但齐岁还是用毯子裹着鹿许，只露出一张脸。
大概是离开了容雀的怀里，鹿许又微微皱着眉，不太舒服的模样。
但此时顾不了那么多，最好是赶紧找到医生。
到了空着的诊室，一向什么也不怕的齐岁竟然还莫名还有些紧张。
担心医生会对鹿许的模样有偏见。
里面的医生看起来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面目和善。
她看到齐岁怀里的小孩后，用手探了探。
毛毯被拂开，一只毛绒兔耳不小心漏了出来。
齐岁的心都提起来了一瞬。
容雀冷冷地盯着医生的一举一动，好在医生的手只是顿了一下，然后便丝毫没有在意奇怪的耳朵，立马检查了一下皮肤黏膜等情况。
容雀紧绷的脸放松了一些，还好，没有太关注鹿许的异常外貌。
她检查完初步判断确实是过敏，先按照要求给他开了针缓释的药物。
齐岁得跟着单子去缴费拿药，他习惯性想叫保镖，却想起了今天唯一跟过来的小二已经去停车了。
无法，齐大少爷只能自己去。
容雀守在病床旁边，用手轻轻覆盖在鹿许的手背上。
医生看了眼这个大一点的小孩，“你是他哥哥吗？”
容雀疏离地点了点头，前世末日的记忆让他对人类都有些戒备心，末世无数的人为了有限的资源自相残杀，同类相食。
所以除了曾经的队友，还有这个可怜的邪神，容雀都不想和别人有太多接触。
医生笑了一下，“你也别太担心，你们送来得很及时。”
“谢谢。”容雀的语气还是有些僵硬，他也许久没见过眉目和善的人了。
末世连小孩子都是穷凶极恶的。
见这个小孩很有自己的想法，也不爱搭理人，医生便不再说话，只等监护人把药带上来。
齐岁是跑着回来的，他把药拿给医生。
针剂注射下去后，两人都紧紧盯着鹿许脸上的红疹。
医生有些无奈地提醒道，“药生效也要时间的，没有这么快。”
然后她坐回位置上打病例单，“有什么过敏史吗？”
齐岁想了想道，“之前应该没有过敏过。”
否则，小孩这么严重的过敏情况，以前的院长也不会管，或许都活不到现在了。
医生打字的手停顿了一下，她检查时自然是注意到了小孩身上的伤口。
但是来的这个年轻男孩和另一个小朋友看起来又很是关心，大概不是造成那些伤口的人，所以也不了解他的情况。
还有那对奇怪的耳朵。
医生记得之前自己看见过研究所的报告。
一个被放弃的试验品……
她并没有深究，只是继续询问道，“有吃过什么以前没吃过的东西吗？”
齐岁马上就想起了那个巧克力，便如实告知了。
医生皱了皱眉，她按下圆珠笔道，“对巧克力过敏的很少见，我建议还是查一下过敏原，或许还有其他的过敏因素。”
于是又得安排给鹿许抽血准备查过敏原。
齐岁用毯子裹着小孩，抱着让护士抽血。
护士拿着抽血的东西，找了半天没找到血管。
在手臂上扎了一针失败了，睡得沉沉的鹿许被惊醒。
他睁开眼，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疼痛，眼里瞬间出现了恐惧害怕的情绪。
医生和护士也都注意到这小孩子的眼睛，竟然是鲜红的。
和乌黑的头发一对比，显得更加鲜明可怕。
护士多看了眼鹿许的眼睛，鹿许意识到被人注意到了自己的眼睛颜色，哪怕再会演戏，也本能地想要逃开。
这时，容雀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的小手握在一起，看起来有些可爱。
容雀面色平常，他知道自己不能露出太多其他的表情，否则只会让鹿许更加不安，“没事的小鹿，这是在给你看病。”
鹿许不敢看其他人，他连自己还在齐岁怀里都没注意到。
但他看向容雀的眼睛，对方的安定确实安慰到了他，他乖乖地停下了挣扎。
医生和护士都有些意外。
没想到一个差不多大点的小男孩，竟然可以这么快哄好弟弟。
鹿许乖乖安静下来后，成功地取出了血。
护士看着鹿许的细胳膊细腿，血管也不好找，忍不住感叹道，“这孩子营养不良太严重了。”
医生也点了点头，“他这个体质可以多喝点奶粉。”
两人一人一句，听起来颇有家里大人讨论育儿经验的感觉。
齐岁一边听着，一边想起自己凉好的奶瓶，回去可以重新冲一瓶了。
容雀看着鹿许已经再次睡着，才破天荒地主动和陌生人说了话，“医生，他以后都不能吃巧克力了吗？”
第一次吃零食，就遇到这种情况。
实在有些让人心疼。
医生被小孩提问居然有些受宠若惊，这个小孩子看起来也不过比病人大了一两岁，为什么说话和神态都如同大人一样。
他本想和平时哄小孩一样回答，临开口，还是改了语气。
“不好说，免疫力变强后，有可能就没有这么容易过敏了，每个人体质不同。”
容雀点了点头，会慢慢变好的。
有他和齐岁照顾鹿许，就不会再让他过那样的日子了。
观察了半小时，鹿许的症状已经完全消退了。
眼睛也是轻轻闭着，看起来睡得安稳了些。
“要抱他回去睡吗？”齐岁有些纠结，福利院里都是集体宿舍，不一定睡得安稳。
其他地方还没收拾出来。
“这里挺安静的，就这里吧。”容雀回答道。
两人说话的时间，鹿许再次醒了过来。
因为发烧的原因，他的反应看起来总是慢了半拍。
醒来看着容雀半天，才下意识地低声喊了一声容雀哥哥，喊完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便只能呆呆地看着对方。
见鹿许烧得迷糊了还在喊他名字，容雀有些触动，想要坐到床边陪着他。
只是他现在的身高，坐上去还费了点劲。
容雀犹豫了一下，选择站在旁边。
个头受限，容雀只能在床边露个头，看起来也有些滑稽。
齐岁在心里偷笑，这样的老大还挺可爱的。
发着呆的鹿许突然注意到自己被取血的地方，那里还被棉签按着。
他以前从来没有来过医院，自己这是已经病得太严重，快死了吗？
脑子烧迷糊的鹿许全然忘记了自己没来过医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强大的自愈能力。
他越想越难过，好不容易有人愿意陪他，他却要死了。
然后容雀就注意到一直在盯着棉签发呆的鹿许突然就眼眶变红 ，开口时还带着一丝可怜巴巴的哭腔，“小鹿还不想死。”
两人被鹿许奇怪的话搞懵了。
容雀不知道鹿许想了什么，心疼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只能语气温柔地安抚，“没事了，明天早上就能恢复了。”
“对，你只是对巧克力过敏了。”齐岁连忙跟着解释道，“都怪我拿了盒巧克力给你。”
拿过来本就把孩子吓得不行，吃完还过敏了。
这会儿甚至觉得自己会过敏而亡。
齐岁从来是随性妄为的人，此时竟然难得感受到了愧疚。
见两人不像是骗自己，鹿许这才抬起头止住了眼泪。
他仍然脑子不太清醒却能感受到齐岁身上的愧疚。
于是，鹿许没有着急再关心自己的生死，还想了想才讨好一般地道，“不怪大哥哥，是小鹿非要吃的。”
尽管因为发烧嗓子有些哑了，但听起来还是甜甜软软的，让人感觉心都要化了，明明刚刚还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此时又着急先安慰别人。
齐岁闻言，一扫刚刚的自责，有些夸张地捧着心口，脸上露出了令容雀嫌弃的表情，“呜呜小鹿是我见过最善良可爱的小朋友了。”
鹿许一下子分解不了这么多的形容词，认真的思考了一会，终于听懂了这个大哥哥是在夸他，脸上也后知后觉地流露出些许羞涩的神情。
可是从来没有人夸过他。
他的眼睛和兔耳朵，都很吓人。
鹿许十分小声，又带着期待地问道，“真的吗？”
容雀离得近，听到了鹿许蚊子一样小声的疑问，他语气坚定地道，“是真的，我也很喜欢小鹿。”
鹿许小脸红红的，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是做了许久思想斗争，才鼓起勇气说出来，“小鹿也喜欢容雀哥哥。”
齐岁前面的悄悄话没注意听，这句倒是听见了。
他酸溜溜的凑过去道，“小鹿不喜欢齐岁哥哥吗？”
鹿许抬头看他，看起来有些懵懵地，他对齐岁还没有那么亲密。
但是早已习惯性顺着别人话说的鹿许，还是乖乖地开口了，“也喜欢，齐岁哥哥。”
因为鹿许不常和人说话，发音不是那么标准。
齐岁，说得像是七岁一样。
莫名多了点可爱。
齐岁被喊得心花怒放。
容雀在床边撑着头，他看着鹿许的乖巧模样，忍不住心疼地捏紧了鹿许的手。
这个年纪，本来就是有什么需求都会表达出来的甚至是通过哭闹达成目的，而鹿许已经学会了什么都隐忍着。
以后不需要让他再忍耐什么了。
他会努力让鹿许开朗自由起来。
三个人氛围其乐融融的时候，医生拿着单子回来了。
她看到那孤僻的小男孩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也有些意外。
不过她刚刚进来，小男孩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模样。
难不成是怕生吗。
单子递给齐岁，齐岁不爱看文字表格数据的东西，直接下意识地递给了容雀。
容雀也颇为自然地接过，仔细浏览了起来。
医生见两人动作流畅得一气呵成，就像是合作多年的老朋友，有些懵。
这小朋友总共也就活了几年，无论是之前的表现还是现在，都太奇怪了，就像是经历了很多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一样。
沉稳得不像小孩子。
容雀本来眉头皱着，看到检测单后才松了口气。
鹿许的常见过敏原检测结果里，并没有太多过敏原，巧克力是已经知道的。
还有一个就是牛奶。
容雀询问医生道，“他不能吃一切牛奶相关的制品吗？”
医生微笑了一下，“我们试过了，牛奶制品是可以吃的，但是牛奶不能喝，而且他很需要牛奶的营养成分，可以用羊奶替代，平时各种水果也要多吃。”
医生有叮嘱了几句。
容雀见对方十分认真负责，便道了声谢。
齐岁又捏了捏鹿许的婴儿肥，“小鹿，哥哥有钱，什么都能给你买。”
鹿许被捏得没法好好说话，含糊不清地说道，“谢谢，七睡锅锅。”
因为声音实在太可爱，病房里的人都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医生觉得这小孩子着实可爱，只是这个监护人看起来也是个小孩脾气，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
想到这，她看了看另一个小孩。
鬼使神差的，医生居然觉得有这个小弟弟比那成年人靠谱多了，“他已经没事了，可以让他好好休息，明早回家，记得注意别让他吃这两类东西，等大一点可以再来测一次，很多小孩子长大后体质好了就不过敏了。”
容雀再次简短地表示自己记住了。
齐岁也听明白了，他看着一直在旁边乖乖听着的鹿许。
大概是因为这件事，鹿许没那么害怕他们了，并没有缩进被子。
齐岁手痒痒地没忍住还想要再捏一次，嘴上还哄道，“回去哥哥就给你冲羊奶粉喝。”
鹿许下意识想躲开，但又习惯性顺从地停下。
看出来鹿许又在忍着，容雀踮起脚快速地打掉了齐岁的手。
齐岁马上把手缩了回来。
老大的手还小，但已经打得有点痛了。
齐岁小声bb道，“老大怎么还护食啊……”
容雀听到了，斜了齐岁一眼，“看不出来吗，小鹿不想被你捏。”
鹿许很少有人护着，他看着齐岁被打掉的手，第一次知道，原来不想做的事情，是可以不用装半天，直接说出来的吗。
他歪着头消化着今天的事情，胸口好像暖暖的。
这种感觉，就是动画片里的幸福吗？
容雀看到鹿许白皙的脸蛋上挂着一点之前捏出的红色，一副认真思考的可爱模样，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而鹿许也开始尝试着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他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小鹿好幸福呀。”
这就幸福了，容雀心软的想着，小鹿许真的很容易满足。
小孩的脑容量有限，鹿许想了几分钟就又累了，眼皮扇了两次，再次睡熟了。
鹿许已经闭上眼，但是唇角仍然微微翘起。
他很少能睡个安稳的觉，能被传说中的朋友守着……好幸福。
就像是梦一样。
如果又是梦的话，那就干脆不要再醒来好了。
容雀也趴在床边闭上了眼。
他的身体也是小孩子，需要睡眠，折腾一天晚上还出这样的事情，此时闭上眼就能入睡。
齐岁白天睡很久，暂时不困。
他一个人守着两小孩无聊，发短息让小二再买一点营养餐的相关食谱。
哦对，还有养生菜谱，幼儿心理学，育儿手册，有名的全部买回来。
势必要把小兔子养成一个，身心健康的小朋友。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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