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十八岁生日仪式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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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顾北舟十八岁生日这天，面无表情地被同桌夏南星推推搡搡站到高三八班的讲台上，接受全班同学的诚挚祝福。
高三的课业越加紧张繁重，少年们牢牢把握住每一个可以溜神喘气的机会，比如，这短短几分钟的生日仪式。
在同窗们故意鬼哭狼嚎怪腔怪调的生日歌中，抱着手臂的顾北舟站得笔直，竟没有一丝违和。
他站在被教室窗户分割出来的一大块橙黄色阳光里，同往常一样不苟言笑。乍一看他那慑人的气势，要不是还懒散地敞着校服外套，说不定会被认为是老师。
但夏南星知道，顾北舟一脸的酷霸狂拽是假象，他内心是欣喜的。
十八岁悄然而至，当慨然以赴，斗志昂扬，意气风发。从此，可以拥有更恣意的青春，拥抱更炽烈的梦想，去更远的地方乘风破浪。
夏南星早上听顾学霸说，他那一直在外工作的父亲今天也会回禾市为他庆祝生日。
毕竟，那可是儿子一生一次的成人礼。
课间，她目睹顾北舟第N次神不知鬼不觉从书包里层掏出手机看消息，又不动声色地塞回去。
但他嘴角微微勾起，那不易为人察觉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失过。
那是期待吧！
夏南星咬着笔杆盯着他傻乐，冷不丁被他敲了脑门，塞过来一张空白数学卷，上书标题：“你为圆心我为半径。”
她一瞟卷子的标题党起名风格，瞳孔地震！
画一个名为早恋的圆是吧？？？
“不是吧！今天什么日子还这么尽职？！你是人吗？！”
顾北舟装作不理会她，继续刷题。
在此之前，顾北舟的十七岁生日和夏南星的十八岁生日都在周末，他们曾无人知晓地挨在一起，在秋色宜人的别墅花园，在热情洋溢的蔚蓝海边，度过了无与伦比的美好时光。
而今天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周四，一整天都要在学校里，晚上还有漫长的夜自习……夏南星空有浑身解数无法施展，郁闷至极。
但她也不是毫无办法！
“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
Waitin\' for my favorite songs
……”
教室广播里响起熟悉的《Yesterday once more》，下课了。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夏南星左拥右抱方苒苒和简小彤加入干饭大军，大步奔向食堂。
等她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拐角处，顾北舟才放下笔站起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学校里，他和夏南星除了上课以外很少近距离接触，即使去食堂也会排在不同的队伍。
顾北舟在打饭窗口要了极简的一荤一素，刚从裤兜摸出饭卡，“滴”一声，一只嫩白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过来，抢先帮他刷了卡。
“我去！课代表牛逼！”
他身边的同学都闻声望了过来，杨高轩忍不住起哄。
顾北舟略为无奈地侧首瞥向相邻队伍里那个以两指夹住粉色小兔卡套的女生。
“寿星，姐姐请你！”
仗着班里众所周知顾北舟过生日这件事，夏南星今日格外大胆。
她大义凛然地宣布请客，另一只闲置的手一拍胸脯，霸气侧露地嘿嘿笑着，画面极不协调。
顾北舟不自觉地瞟了一眼她那只手路过的身体部位，又犯规似的立马移开视线。
“谢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依然毫无波澜。
内心就不好说了。
食堂餐桌是四人位，夏南星和她的姐妹黏在一起，叽叽喳喳，边吃边侃大山。
顾北舟倒是想清静一点一个人坐，奈何这个时间食堂人太多，座位明显不够，只能和同班的林见羽、杨高轩、韩俊他们挤在一桌。
男生女生，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女生这边欢声笑语。
男生这边安静如鸡。
“顾北舟同学，生日快乐啊！”
林见羽性格使然，认为自己作为一班之长有义务调动气氛，给餐桌注入一些活力。
“嗯，谢谢。”
顾北舟的反应有些淡，但他平时的态度一贯如此，所以大家都不以为意。
“八卦一下！”杨高轩把辣子鸡嚼得嘎嘣响，问，“学霸的生日愿望是啥？会和我们凡人一样吗？”
顾北舟默不作声地干饭，直接无视了这个问题。
“哎别这样说！”林见羽立即维护顾北舟，“学霸也是凡人，杨高轩，不要孤立同学啊。”
林见羽其实有些同情顾北舟。
他觉得顾北舟虽然成绩优异，但性格太内向，很少与班上同学交流。他看上去没什么朋友，更别说要好的哥们儿了。
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谁还没一两个可以一起疯一起闹的中二兄弟呢？
顾北舟没有，也没有男生与他亲近。
他这样的人，应该很寂寞吧。
“哎呦喂，班长言重了！”杨高轩愤愤不平小声嘀咕，“我哪敢孤立学霸啊，明明是他孤立我们……”
“你可闭嘴吧！”许是觉得烦，一直没吭声的韩俊也怼了杨高轩两句，“羊羔，吃你的饭！”
顾北舟全程专心致志细嚼慢咽享用着贴心同桌“请”的午餐，没有搭话。
哦，也有开小差的时候。
他的眼神佯装不经意扫过不远处的那桌女生。只见她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端起餐盘往餐厅门口走去。夏南星一边放餐具一边同方苒苒和简小彤挤眉弄眼，似乎在打什么哑谜。
顾北舟：？
她又要搞什么？
小女生们亲热地挽着手臂离开食堂，夏南星自然卷的马尾辫愉悦地左摇右晃。
此时，顾北舟也吃完了。他和还在吃饭的林见羽点头示意，收拾餐盘站起身，长腿跨出座位走向餐具回收处。
放下餐具洗了手，他走出食堂，没有跟上那几个女生，而是大步往另一个方向的图书馆去了。
他不急，他想他总会知道的。
午自习时间还没到，顾北舟先去图书馆借了几本理科参考书。之前整理的练习题夏南星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他觉得是时候给她提升一些难度。
走出图书馆，路过学校正中央高大的钟楼时，他感到腿上一麻。
他伸手摸出校服口袋里的手机——怕错过父亲的信息，中午下课时他悄悄把它带在了身上。
很遗憾，不是顾谦发来的消息。
不过，面容清冷的男生却看得弯起了眉眼——
满天星：顾北舟顾北舟！站在那里不要动！听！
顾北舟立刻乖巧地驻足。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当！当！当……”
正巧，红砖砌就的钟楼之上，时针和分针指向数字十二，校园上空顿时响起了洪亮动听的钟声。
校工养在钟楼广场的几只白鸽闻声起舞，优雅地振动翅膀，翱翔于蓝天。
顾北舟情不自禁仰头望。
听？
听什么？
钟声吗？
显然不是。
钟声过后，钟楼边两个石头模样的音箱缓缓流淌出一支抒情的乐曲，伴奏着播音员抑扬顿挫的开场白：
“总有花香浸润心房
也有风浪教我们成长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我们要努力做自己的光……”
是每天正午的校园广播开始了。
顾北舟随意地坐到台阶上，把手机夹在书里码字。
舟：听广播？你在哪里？
满天星：嘿嘿，你听着就是了！千万别走哦，我看得到你！
顾北舟放下手机，侧头望向钟楼不远处的综合楼。
她在广播室？
十分钟前。
广播室里，夏南星把一篇稿子塞进她的文学社好友兼今日的校园广播员楚妍手里，心里仍有些七上八下：“妍啊，你可千万要给我保密啊！”
“小case！”楚妍保证。
夏南星紧张地搓手手，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太冲动了：“不过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会不会被老师……”
“No，老师都忙得很，不会管这些的。”楚妍打断道，“广播他们也不太听。”
禾市第一中学是市区最好的高中，学生素质普遍较高，许多事务由学生自治，学校在这一方面的管理还是较为宽松的，校园舆论也很自由。
“就是，”方苒苒大力拍她的肩膀，“就算万一被发现了，我们就说是一起写的，绝不会抛下你不管！”
“没错！星星大胆冲！姐妹永相随！”简小彤附和。
来为她打气的姐妹团也是拼了。
“……”夏南星十分感动，就差热泪盈眶。
于是，顾北舟在钟楼下听完五分钟的新闻播报之后，终于迎来了他十八岁生日的重头戏。
这还是他第一次那么认真地听校园广播，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回教室自习去了。
“欢迎来到青春寄语板块！今天送出的第一份祝福来自于一位匿名的女生，她写了一首小诗，送给高三八班的顾北舟同学，祝福他今天生日快乐！”
“诗的名字叫《月亮奔我而来》。”
播音员楚妍声情并茂，缓缓道来。
“我是颗小小尘埃
迷失在浩瀚星海
逆着风孑然徘徊
忽然有一束斑斓
填满了我的留白
月亮竟奔我而来
追着光向你摇摆
跌跌撞撞也期待
在你梦里说晚安
依赖着你的偏爱
所有迷雾都退散
我在你怀中靠岸……”
装模作样在台阶上看书的顾北舟怔住了！
他眸光微动，猛然抬头冲着校园里的某个方向望去！
这就是她给他的十八岁生日仪式感！
胆大包天的匿名女生……
你怎么不干脆报自己身份证号？
高冷系统全面瘫痪，顾北舟终于情难自抑地绽开一个仿佛能消融冰雪的笑容。
此刻，他竟然万分庆幸某人不在他身边。不然，他一定控制不住自己想把她揉进怀里。
夏南星红着脸站在广播室巨大的落地窗边，亦在看他。
庄严肃穆的钟楼，自由飞翔的白鸽，肩头抖动的少年……
那是她泛黄的年少记忆中，最后一次看到顾北舟笑。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十八岁生日仪式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