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月倾温

5、he

　　接到电话时曲棋正在开车，闻言立刻将车停在路边，“曲米，你别着急，慢慢说，纪梧怎么了？”

　　“我觉得她中邪了。”曲米也不知道如何形容，一句“怪力乱神”轰隆隆砸到曲棋头上。

　　曲棋无奈：“乱说什么，这么多年的学，上到哪里去了？”

　　“不是，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曲米慌乱道：“我和纪梧本来是走在一起的，但是她突然就挣脱我，开始打扫房间，扫完了才变得和以前一模一样。”

　　曲棋顿了顿，手指一下下敲在方向盘上，突然问：“你确定你们就只是在走路的时候纪梧猛然这样的，而不是她受到了什么刺激？”

　　曲米听完开始认真回忆，在脑子里将所有的事物过一遍，去思考有什么东西是会刺激到纪梧的。

　　曲棋提醒她道：“想一想今天你们看到的东西，有哪些和平时是不一样的。”

　　“被子！她的被子和平时不一样，我以前看到的，都是叠好了的，很规矩，但是今天是在床上铺开的。”曲米终于找到病灶，有些激动，“是不是被子的原因？”

　　完了又不解道：“可是为什么？被子是什么刺激性物品吗？不应该啊。”

　　曲棋自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这时，他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曲米，你回去以后，小心一点。纪梧这样，很像是她自己精神上面的问题，你小心不要被她伤到。我最近会帮你看新的房子，找到后你就搬走。”

　　曲米听完后愣了愣，说“不要”。

　　“不要在这个时候耍性子。”曲棋冷声说。

　　曲米坚决道：“我平时娇气得要死，还话多，也没见纪梧嫌我烦。她现在情绪很不好，如果真的是精神上的问题，我搬走了对她打击不是更大？”

　　“别犟。”曲棋说：“你再这样我就告诉爸妈。”

　　“你刚才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个问题。”他叹了口气，边揉眉边说：“你的那些毛病，只是性格问题，不会对任何人的生命造成危险。但纪梧如果真是精神问题，下一次发病，她不拿扫把，改拿刀了怎么办？”

　　“我不管。”曲米说：“现在的纪梧没有任何危险，我不会搬走的，你如果告诉爸妈，我就把你辞职的事情也告诉爸妈！”

　　“你怎么……？”

　　“我看到禹尧哥发的朋友圈了，他说要和朋友一起创业。”曲米说：“果然是你，我没猜错。”

　　曲棋：“……”

　　贺禹尧是曲棋发小，两人上个月同时递了辞呈，准备创业。

　　但曲棋原来工作不错，何穗两人思想上偏向于稳固，可能会不太看好他自己创业，所以初期，他得先瞒着。

　　曲米说完就挂了电话，曲棋在另一边急得不行，方向盘一打掉了个头，赶紧往她们小区赶去。

　　他站在门外打曲米电话，打一次被挂一次，连打五次都这样，最后收到曲米的消息。

　　【我是不会搬走的！！！】

　　【我已经长大了，请给我一点空间，谢谢！！！】

　　曲棋简直要气笑了，直接上手敲门。

　　本以为敲门也敲不开，不想这门开得很快，只是从里面走出来的，是纪梧。

　　“曲棋？”纪梧透过猫眼看到来人时，就很意外，毕竟和曲米合租这些天以来，曲棋从来没往这边过来过，她道：“曲米现在不在。”

　　她声音还哑哑的，听上去有点像鸭子叫，但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正常，完全没有曲米所描述的那样怪。

　　曲棋犹豫了一下，一分钟后还是道：“我不找曲米，找你。”

　　如果说是刚才，纪梧第一眼看到曲棋的时候，她只是意外。可现在就有些不舒服了，尤其是在只有她一个人在的情况下，和异性接触。

　　纪梧重申：“曲米现在不在。”

　　曲棋也再次端正态度，“没事儿，我找的是你。”

　　“有什么事儿吗？”纪梧用陈述句的语气问，听上去比疑问句要显得坚决，“如果没有的话，可以等曲米回来吗？”

　　曲棋终于感觉到奇怪，他问：“纪梧，你是不是……有点怕我？”

　　“没有。”纪梧否认得快速又果断，只是攥着门把手的那只手还是用了些力气，门被她带着轻微摇晃了几下。

　　曲棋觉得有些尴尬，在想他是不是不应该来这里。

　　有人在这时上楼，经过时往这边移动了一些距离。他身材很壮，长得凶神恶煞的，趁曲棋不备立刻扯住他的衣服将他向后拉，用手臂挡在他身前，然后扭头问纪梧：“要报警吗？”

　　这变故生得太突然，曲棋忙表明：“我和她认识！”

　　壮汉道：“熟人作案的也不少，你闭嘴！”

　　纪梧被吓得愣了愣，快两分钟的时间过去才回过神。但外面两个异性在，其中一个还很凶，纪梧声音更小，“认识的。”

　　“你不用害怕，如果他真的在找你麻烦，现在就报警。”壮汉又道：“以后他再来骚扰你，你就找我。别的地方我管不着，但咱这栋楼，我就见不得有变态畜生的存在！”

　　纪梧又说一遍：“真的是认识的，没有骚扰我。”

　　“变态畜生”曲棋抬手扒了扒壮汉的胳膊，哭笑不得，“大哥，人姑娘都这么说了，你就松开我吧。要不然我加您个电话，以后出事了你优先找我？”

　　壮汉说了声“没必要”，松开了他，重新回到楼梯上，想了想还是扭头叮嘱一句，“有事吆喝一声，我听到了就下来！”

　　“好的。”纪梧这时已经没那么害怕了，把门开得大了一点，对他说道。

　　又剩下她和曲棋两人，刚才那事儿一发生，曲棋现在变得没事儿人一样，纪梧反而尴尬起来。

　　曲棋往后退了几步，退到墙边，和纪梧拉开他能拉开的最大距离，“这样聊可以吗？或者咱俩加个好友，在手机上聊？你选你喜欢的，我都可以。”

　　想到刚才那个壮汉，还有曲棋昨天晚上帮了她的事情，纪梧低下头一瞬间，然后抬起来，“没事，你进来吧。”

　　曲棋走到门边，却没有进去，而是对纪梧道：“要不然你给曲米发个消息，让她快点回来，我觉得只有我们两人在，我会比较尴尬。”

　　“我不是很擅长和女孩子相处。”他无奈地笑了笑，说：“如果不是她现在在和我闹脾气，这个消息就我来发。但是现在很尴尬，她不理我，只好麻烦你了，可以吗？”

　　“我手机在房间。”纪梧说：“你进来吧，我等下发。”

　　曲棋走进去，瞥了一眼洁净的地面，问：“有鞋套吗？”

　　曲棋摇摇头，从鞋柜中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曲棋接过来，“谢谢。”

　　纪梧回房间拿手机给曲米发了消息，将睡衣换掉才出来。

　　曲棋换上鞋子就走到沙发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厨房的方向，纪梧出来后倒了两杯水，对他说：“坐吧。”

　　话是这么说，可纪梧却是一直等到曲棋坐下，才坐到了他的对面，安安静静地喝水。

　　曲米不久就会回来，留给曲棋的时间不多，所以他很直接地说：“在我过来之前，曲米给我打了电话。”

　　纪梧喝水的动作一顿。

　　“她告诉了我你们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让我帮忙请个抓鬼的。”曲棋尽最大努力去收集纪梧的表情和动作，然后变换语气，尽量避免会让她不舒服，他笑着调侃道：“她很烦是不是？”

　　“也没有。”玩笑让纪梧稍微放开一些，然后开始为曲米正名，“和她住在一起，很轻松，很开心。”

　　“是这样。”曲棋好像有些不忿地说：“家里人总是更喜欢她一些，因为我不会说话讨人喜欢。”

　　纪梧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点了点头。

　　曲棋接着道：“当然我也是，虽然我们两个矛盾不断，总是吵架，但我也和我的家人一样喜欢这个妹妹，毕竟有时候有人陪着吵架也挺欢乐。”

　　纪梧顿了一下，还是点头。

　　“所以在曲米和我说了那件事情以后，我觉得你身上带有危险性。”

　　纪梧猛地抬起头，看到了曲棋非常犀利的目光，本能道：“对不起。”

　　但那目光似乎只有一瞬，纪梧很快就看不到了。

　　“不需要道歉，每个人都是带着危险性活在这世上的。”曲棋说：“你总要在别人面前展露出这些东西，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想做一个坏人，而是为了不让坏人靠近我们。”

　　听了这句话，纪梧眸光似乎有些涣散，然后又突然收缩，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

　　曲棋给了她短暂的调节时间，然后问：“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你今天早上那样，是因为什么吗？”

　　纪梧很快地回答：“对不起。”

　　“你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不需要道歉。我也知道我现在的行为非常冒犯，但是很抱歉，我需要确定曲米在接下来的日子，是否还能与你一同住在这里。”

　　曲棋顿了顿，接着说：“只要你告诉我是因为什么，不需要说太详细，给我一个提示就好。”

　　曲棋是在站在门外的时候才改变想法的。

　　曲米现在已经大学毕业了，只要她不做违反法律触碰道德的事情，哪怕是她的家人，也不应该动不动就去干涉她的生活。

　　他只需要确定，纪梧到底会不会有危险。

　　“或者这样，我来说，你点头或者摇头好吗？”

　　纪梧点了头。

　　她想要改变，但截至目前她的生活中，唯一的改变就是曲米。

　　她实在不会是以前纪梧会允许被靠近的对象。

　　纪梧不想就这样失去这个朋友——她对她的改变来说是稻草一样的存在，在她每次想要放弃时都能在无形中把她拉回来的人。

　　曲棋问：“你是因为看到了某件东西才这样的吗？”

　　纪梧犹豫一下，然后点头。

　　曲棋继续：“你对它有不好的记忆是吗？”

　　纪梧犹豫的时间更久，然后点头。

　　“抱歉。”曲棋马上道：“如果我刚才的话有让你不舒服或者不开心，请直接告诉我。”

　　纪梧低着头，很小声地说：“没有。”

　　那就是有。

　　曲棋记到心里，面上不表，想办法为此赔罪，他问：“你们早上吃饭了吗？如果没有的话介意尝试一下我做的饭吗？”

　　他边说边往厨房走，并且为自己系上了围裙，自我推销道：“味道还不错的，而且你刚发过烧，吃一些白粥比较好。曲米不懂这些，如果她去买饭的话，她买来的东西你最好不要吃。”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背对着纪梧，声音也轻轻的，纪梧感觉到的压力慢慢减少至没有，最后归结为一句“谢谢”。

　　而曲棋，在听到这句话后，也终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