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男人没好命》朝朝思暮

4、第 4 章

　　不知为什么，桃子气泡水女生变得在人群中很好辨认。

　　陆柘频繁在放学的公交车、在傍晚的操场、在课间的楼梯口，一次次偶遇她。

　　当然，偶遇也许就是她刻意制造的。

　　这个做法确实很成功，陆柘记住了她清脆的声音，和朋友说话时总是弯起的眼睛，还有雀跃时扫来扫去、像布偶猫尾巴一样的调皮马尾。

　　等到运动会的时候，陆柘甚至知道了她的名字和班级——高二七班，陈小小。

　　*

　　“三千米高二女子A组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请高二七班的陈小小速到起跑线处。”

　　小小在看台上刚脱掉外面的长裤，急匆匆含了一口唐怡刚给她打开的运动饮料，边左右转动身体旋转腰部，边朝起跑线走去。

　　运动会向来是体育特长生们的舞台，可受限于每人最多只能报名两个项目的规则，总会剩下一些没人想参加、甚至如避蛇蝎的比赛项目。

　　比如女子三千和男子五千。

　　如果说四百米和八百米，体委还能靠卖惨哀求和零食攻心，拉来报名的同学。

　　那么这两个长跑项目的拉人难度，就堪比ppd的最后一刀。

　　小小会报名这个项目，并不是看体委肖龙可怜，而是因为周执诚。

　　“求求你了，诚哥，你是我唯一的哥，帮我解决这个项目吧。”

　　——被同桌软磨硬泡了一个礼拜，周执诚终于答应报名男子五千。

　　肖龙打算象征性问问前面两个女生要不要报三千米，不过在他的预想中，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想到小小一口应下：“可以啊。”

　　她抿着嘴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面色如常：“我可不想再被你叨一个礼拜。”

　　肖龙一下子解决两个大难题，开心得忘乎所以：“陈姐，你也是我唯一的姐！今晚东门那家卤肉饭，我请客！”

　　唐怡挑了挑眉问：“不请我啊？上次球赛我还给你准备了少女爱心饮料呢。”

　　肖龙挠了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请请请请，今晚我都请。”

　　在这两人的斗嘴中，小小压低了声音，状作无意地问周执诚：“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训练啊？我好久没跑过步了，都不知道能不能跑得了这么久。”

　　周执诚转着笔说：“明天吧，我也得活动活动了。”

　　“周哥到时候带我一起呗。”小小用上了肖龙的称呼，努力让这场对话听起来像朋友间的闲聊。

　　周执诚莞尔，少年的卧蚕轻轻的拱起来：“怎么可能丢下陈姐？不带你还能带谁啊。”

　　小小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内心那块总是咕嘟咕嘟冒着酸水的沼泽泥地，慢悠悠地长出了一只摇曳着的细杆儿荷花。

　　*

　　第二天下午课间，杜明把小小叫到了办公室，每学期一次的班主任例行一对一谈话，今天轮到了陈小小。

　　第三天周执诚晚自习请了假。

　　等到两个人都有空的时候，已经是周五了，唐怡打着庆祝的名号，说什么都要去吃校外一家稍远的店，如此一来，自然是没时间先去跑步的。

　　等到下一周，傍晚一起去跑步的约定，就好像用热敏纸打印出的电影票，自然而然地消失了字迹，只剩一张空页。

　　小小心里干着急，又不好意思开口去问，索性用行动来提醒后座的男生。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打响后，唐怡照例开头第一句是：“小小，我们今晚吃什么呀？”

　　小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脆脆地说：“我今天打算先去跑步，马上就运动会了，我得抱抱佛脚。”

　　唐怡才想起来这事：“我都忘了，你还报了三千米呢。”

　　“那我自己去食堂吃点吧。要不要我等下帮你带点什么？”

　　小小伸手把马尾用力紧了紧：“不用啦，跑完步我估计没什么胃口。”

　　她借着甩头发的力道，朝后座看去。

　　却看到周执诚已经不在座位上。

　　自己刚才的精心设计的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都没有观众。

　　小小瞬间垮了下来，她自暴自弃地想，干脆别去跑步了，跟唐怡去吃饭、聊天、再散步回教室吧。

　　但看着好友一无所知的神情，最终还是压下了这股冲动。

　　操场散发着一股被烘烤后的胶皮味，小小站在跑道旁边，做着运动前的准备。

　　当意识到不能如愿和喜欢的男生借着跑步拉近距离后，小小只好生着闷气自食苦果。

　　——谁会想在运动会跑三千米啊！

　　做完最后一个拉伸，她深吸一口气，朝前迈开腿。

　　很多困难都像跑步一样，跑起来就好像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迎着傍晚的风，她觉得脑子清爽了很多。

　　周执诚什么的，快滚吧！

　　说好了要一起跑步训练，一句话不说就消失，谁会喜欢这样的男生啊！

　　杀掉，让我不开心的人全都杀掉。

　　自顾自地在脑海中发了一会疯，小小远远地看到了刘芷柔。

　　女生黑发披肩，身段挺拔又纤细，穿着一样的校服，却比旁人夺目几分。

　　心中瞬间升起不好的预感：该不会周执诚没告诉我，自己来操场跑步了吧？

　　小小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刘芷柔的身影，看到她在操场的入口处左右打量了一会后，径直朝跑道半圆处的篮球场走去。

　　那边已经围了很多人，第一次路过的时候小小就曾好奇过今天是不是有比赛。

　　不过她伸头瞥了一眼，没见到熟悉的面孔。

　　也许是高一的，他们刚来，学业还没这么紧张，可以有大把的精力用在组织课余活动上。

　　小小跑步的步频比刘芷柔走路快些，不多时，她也再次跑到了这个半圈处，打算好好巡视一遍，周执诚在不在其中。

　　“啊啊啊啊啊陆柘帅死我算了。”

　　“小声点，别人都看我们了。”

　　被尖叫声吸引的陈小小下意识地望向了声音的发源地，撞上害羞的女生后，不好意思地收回了目光。

　　只是她俩的声音并没有小了一点，还是清晰地传到了小小的耳边。

　　“那个女生是谁，是高几的？”

　　“高二的刘芷柔啊，你不知道吗？去年元旦晚会跳独舞的那个。”

　　“想起来了，她来找陆柘啊？”

　　“我听说她放出话来，号称要在去集训前搞定陆柘。”

　　听谁说的，我和她同班同学怎么没听说过？

　　既然八卦的主角不是自己预想的人，陈小小放松了许多，甚至有心情关注刘芷柔的心动男嘉宾。

　　她有意放缓了脚步，可外圈的人把篮球场挡得严严实实，前后找了好几个角度，才能堪堪看到里面的情景。

　　也许是切入角度太小，驻足站了一分钟，小小也没看到哪个男生好看到足以让人眼睛打结。

　　刚转身想走，背后的人群就爆发了一声欢呼。

　　她甫一回头，就看到一个高峻的背影，正抱着篮球和自己的队友击掌，仅仅是露出的手臂，都比旁人白出两个色号。

　　虽然没看到正脸，但她似乎猜得到，这个人就是被一群女生围观的陆柘。

　　甩了甩马尾，吃完瓜的她继续迈开腿，打算跑完最后一圈。

　　只是思绪不自觉地飘到刚才陆柘的背影身上：

　　像他这样的人，被万人追捧的校园明星，一定不会有爱而不得的酸涩体验吧？

　　他喜欢的人，一定招招手就会捧着真心涌上来吧？

　　拥有这样的魔法，真让人羡慕啊。

　　*

　　小小含着口中的铁锈味，强撑着冲过了终点线后，扑在了唐怡的身上。

　　周执诚把水打开递了过来：“你要走一走才行，不能立刻停下。”

　　小小已经无法顾及自己的发型和面部管理，大口喘着气十分狼狈，耻于在暗恋的男生面前展现这一幕，她接过水就把头偏向唐怡的一侧。

　　唐怡揽住好友的手臂，顺手接过她喝完的水递还给周执诚拿着：“我们小小辛苦了，帮了肖龙这么大的忙，他还不亲自来接你。”

　　周执诚觉得要帮同桌说上一句话：“下个项目就是男子一百，他应该是提前去准备了。”

　　小小稍微歇了一会，觉得表情可控了，才转头问起周执诚的成绩。

　　男子五千在女子三千之前，她本来想看到结果再去准备，结果被广播点名，只能遗憾错过他的冲线时刻。

　　“第三名。”周执诚咧开嘴角，带上了一点小小的得意。

　　小小装作垂头丧气的模样：“你一次都没来练习还能跑第三，这让我跑了倒数第二的情何以堪。”

　　“其实，你旁边那个女生比你撞线早了一丢丢。”唐怡吞吞吐吐地说：“所以，你是倒数第一。”

　　小小从周执诚手中再度夺下瓶子，狠狠地灌了一大口，以解心头恨。

　　两人陪小小休息片刻，就回到了看台上，准备观看接下来肖龙的比赛。

　　与此同时，刚走下看台的陆柘，照例听到了同学为他打气的声音。

　　“陆柘！！加油！！”

　　这些声音有他们班的，也有其他年级的。

　　他在活动四肢的时候四处扫视，不出所料地一眼看到了陈小小。

　　不是刚跑完三千米么？不缓口气就来？

　　陆柘脑子胡思乱想着，突然有了被注视、被期待的感觉。

　　“各就各位！”

　　“预备！”

　　“砰！”

　　发令枪一声令下，陆柘像蛰伏已久的猎豹，朝自己的猎物奋然冲去。

　　他得跑第一，才不会让那姑娘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