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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除爱战神下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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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打扰了您清修实在是抱歉,”一甩手中拂尘,眯着眼笑的白胡子老头站在沛卿面前,朝她问好:“咱们也有五百年未见了,渡微仙尊。”
沛卿微笑:“不知姻缘长老来找我有何事?”
姻缘长老一边摸着胡子,一边和沛卿往外走。外头雾气弥漫,但随着两人行动却渐渐散开,露出一大片姹紫嫣红的树木来。
“当初判二太子案时,多亏了仙尊出手,才能顺利落成,维护我天界神律。如今也已过千年……”姻缘长老道。
沛卿继续听。
姻缘长老叹了口气:“二太子当年气盛烈绝,被劫难所惑,曾重创了我的红线银杏。银杏数枝断裂,红线落地成灰,导致多人姻缘中断。后来我竭尽全力修补,终于重新接回了银杏枝干。可惜,消失的红线姻缘不能重连,一根定数天有变,姻缘难作长情媒。”
沛卿侧过头,周围树木落下的百种花瓣无一片能够近她的身:“姻缘长老恪尽职责,从不马虎,我也是知道的。”
姻缘长老笑得更开了:“多谢仙尊安慰。我今日前来叨扰仙尊,也是因为我那遭了灾的银杏,和世人错乱的红线姻缘。其实凡人姻缘容易摆弄,但是一旦与天界中人有了关联,就非我一人能理了。”
沛卿蹙眉:“你的意思是说,仙凡恋?”
姻缘长老停下脚步,看着沛卿:“是。”
“仙凡不得相恋,此乃天界神律。可惜天生万物自有轮回,我这银杏红线遭难,也苦了不少凡间夙愿。我将事情上报给了天帝,天帝便让我来求渡微仙尊。”
沛卿微微仰起头,手中捻住一片红色花瓣。
“长老客气了。维护神律本就是我的职责,怎担得一个求字。我为执法尊者的期年未绝,自是该尽力而为。凡间有难,天帝有令,长老有请,沛卿必往。”
听她这么说,姻缘长老笑得更开心了:“尊者能去,那我可不用再烦忧了。”说罢,他从手里拿出三根断裂的红线,交给了沛卿。这三根红线落到沛卿手中,变成一股长络被她挂在腰间。
“这三段仙凡恋,我断不得,要劳烦您了。下了凡间之后,此红线会引导仙尊去找寻宿命之人。”
沛卿点头。
姻缘长老摸着胡子,似还有些话没说,但看见沛卿冷冽侧脸后还是摇摇头吞了回去。
“仙凡恋对凡间来说百害而无一利,我这便领了‘禁仙’下凡。”沛卿道。
两人道别。
‘禁仙’是天界为了限制下凡仙人而生成的。此物外形多变,独有能够让神仙们不得乱用术法妄造孽缘的能力。若有人下凡之后,只凭心意做事,‘禁仙’会立刻束缚住此仙,锁住其全身神通,传讯给天界执法尊者让他们来捉拿。
沛卿从苦律大法峰那领了此物,让它变成一根晶莹剔透的玉簪,斜斜插进尊者乌发云鬓里。她也不拖拉,立刻就来到天地一方井处,双指掐诀,人便前往了凡间。
天上凡间有天堑隔绝,断了万万里,中间气层涡旋容易让人迷失其中。沛卿金身护体,施展法力,很快就跨过了此堑。
她落到凡间土地上时,正是太阳初升之时。周围是无人深山,翠绿树木高耸,鸟兽鸣叫声清脆。
沛卿睁开眼,同时髻上玉簪闪过一缕幽光,表示‘禁仙’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腰间络子烫热,暗示沛卿宿命中人的方向。她心中有数,浅浅一步,人便离开了大山之间,来到了大路上。
第一段姻缘,在北方。
“噗——”泛黄薄纸上被喷上了鲜红之色,这红色明媚,落成点点盛开的梅花。修长白皙的手指从左往右擦过唇边血迹。
不够。不够。这些还不够……
女子脸色苍白,双手颤抖身躯晃荡,但脸上神情却冷静淡定,这一份镇定自若隐隐中透着癫狂。
女子面前凭空漂浮着一座小鼎,鼎中生着香,她刚刚吐血前的双手凝结出的紫色精芒落在鼎力游走盘旋,渐渐地被侵蚀消散。看见紫光消散了,但鼎中的东西还没有炼成,她心里万分焦急煎熬,不过迟疑一瞬,就双手从下向上画了个半圆,左手在右手下,拇指与中指相扣掐成一个法决,双手交换间绚丽紫光从女子身上绽放而出。
这光芒从女子的每一寸身躯皮肤上透出来,像是鲜花在绽开前的奋力一搏,也似花灭人亡前的回光返照。
小鼎嗡嗡作响,里头的东西凝结成一团不知形状的光芒,在女子脸上血色褪尽前终成。变作一颗紫色的玉丸,悬在她眼前。
女子喜不自胜,伸出颤抖的手抓住了这颗药丸,等到感受住手中实物之后,她方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有救了,人们有救了。相公也有救了。”
“以仙体精血为根本炼制的丹药,你要拿来救谁?!”
这一声疑问如白日春雷,炸得女子脸色瞬变,丹药被她马上收了起来,人猛地转过身看向说话的人。
不,不是凡人。
女子嘴唇颤颤,声音几乎不可闻:“仙,仙尊……”
是天界执法尊者,渡微仙尊。
眼前的仙尊一袭银白色的衣裙,裙摆上勾勒着墨色的山水。沛卿脸色冷淡,双目有神,发丝被风吹起后又被惶恐地放回背后。
“你是织天座下的哪个织女?”一个照面,沛卿就识破了女子的来历。
“小仙织女洛宇。”洛宇低下头,勉强撑着身体向沛卿行礼。
“我受命前来捉拿违背天界神律之人。洛宇,你要跟我离开。”沛卿冷声道。洛宇连她的话还没听完就慌张了脸,如梨花接春雨,仓皇半倒在地上:“不,不要。求求仙尊……”
“不得求情,不得申辩。”沛卿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洛宇,伸手就要抓向她,洛宇的惊恐害怕化为拼死的决心,她赤红了眼咬住唇。
奈何她小小织女仙,与渡微仙尊的法力差距实在过甚。不等她燃尽□□逃离,沛卿就锁住了她,容貌清丽的织女被束倒在地,泥土尘埃尽玷污了她身上干净的衣裙。
“你胆子真大,竟还想伤我潜逃。凭此罪,我就可当即诛你。”沛卿眼神冷淡,看着地上绝望哭泣的洛宇。
“仙尊,仙尊,求求你…尊者,你是执法尊者,我不求你饶过我私自下凡与凡人相恋的罪,但求尊者给我与相公告别的机会,求求你了尊者,我求求你。”洛宇的哭声支离破碎,气息如风中蛛网。
沛卿背着手:“你执迷不悟,终害人害己。”
“尊者容禀,凡间江涑犯了疫灾,数万百姓因此流离失所,病死腐路。尊者执法,却亦有救世之心,还请尊者让我为江涑百姓解了此灾吧。”洛宇的泪水落到了地上,湿了一大片。
“你用精血炼丹,便是为了解灾?”沛卿冰冷的嗓音变得温和了一些,她垂眸看着洛宇,在对方不断点头不断求情的声音里,右手轻抬,将人身上的锁链收起来,只是留着一根若隐若现的长链子绑在洛宇的手腕上。
“我同你去江涑一看,若是你肆意谎骗,我必诛杀。”沛卿道。洛宇松了口气,露出一个庆幸的表情:“若有虚假,洛宇任由仙尊处置安排。”
眨眼之间,沛卿便带着洛宇来到了江涑城外。江涑靠海,以捕鱼水贸为生。近年来凡间太平少有征战,江涑也是繁荣发展之景。可是两个月前,不知为何,似是从远洋海船上传来一种古怪的疫病,通过人的呼吸接触传播,迅速极快范围极广。
江涑太守还算敏捷,发现疫病处置病人的速度不晚,但还是抵挡不住这如梦魇般的灾难。很快,江涑整个城都沦陷在疫病中。太守和监军下令封城,整个城池不再与外往来。没有染病的信使跑死了整整四匹良驹,日夜兼程,才将事情上报给朝廷。送信完成后,信使自尽。好在疫病没有跟着信使一起离开江涑城,收到信后的皇帝十分焦急,派太医和巡抚前往江涑,奈何人进去了,城门关上了,等了半个月后也没有个好信出来。
这一下,人们都慌了。皇帝举全国之力,四处寻访神医义士。朝廷里的文武大臣们焦头烂额,却不知从何下手。
好在皇帝仁德,没有下令弃城焚杀。
听到这里,沛卿点点头:“我观此间龙脉的龙气腾升,是个能延绵的朝代。”洛宇微微一笑,继续轻声道:“相公是秀才,他进城赶考。奈何考前疫病发作,他不得考试,只能待在家里。后来听说受灾的人越来越多,相公就与我说要去投衙助人,我当时应下了,在家里等他。可是从白天等到晚上,也不见相公回来,我便出门去找他,才知道相公因为染了病也被关了起来。”
“我法力微弱,不善治病救人。偷偷进去想要施法救我相公,却是徒劳。后来,我用精血喂养他,相公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我很快就明白了,这此疫病,是场大灾。”
洛宇摇摇头,苦笑。
沛卿听罢她言,不出一声。右手掐诀,法术撞地,那片土地晃荡泥沙卷起,渐渐地形成一个矮小的老头来。老头穿着百色布衣,笑容和蔼,见到沛卿后更是表现得十分尊敬:“小仙见过尊者。”
“把你的年历拿来我看看。”沛卿也不问他江涑灾情,也不问他洛宇的言论真假,而是直接从土地小仙的手里拿过当地年历。
她一翻年历,冷哼一声。
“洛宇,你可知罪?!”
抿着唇的洛宇闭上双眼,瘫软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