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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蓝溪之水厌生人(五) ...

  •   照时留摸了摸他的手:“我没生气,别担心。”

      “况且你我之间,燕好之事都做过了,只是情难自已,我还怕你太过节制,忍耐过度呢。”

      照时留视线在他眼尾打转,终于压低声音同他说:“下次,我们再试试别的……”

      两人在这边窃窃私语,那面霍无伤与秋恨水也从黑雾中挣脱出来,照时留挺直脊背,探头望了一眼,瞧见黑雾凝成铁索束缚在秋恨水身上。

      霍无伤成为鬼域使者后下手没个轻重,傀儡剑修面上都是狰狞的血痕,他手里的长杖魂灯杵在秋恨水颈项上,那截脖颈被浓黑的雾气衬得雪一样白,霍无伤脚碾上剑修的手掌,用力踩着之前划出来的伤口,两道漆眉一弯,心情极好又阴森地说。

      “秋恨水……死不足平我之恨!”

      他双掌高高举起长杖魂灯,手腕一拧,引魂的长灯在雾气中翩然一晃,如同一柄剑矢插入了秋恨水的咽喉。

      傀儡剑修的瞳孔骤然放大,一双清亮的眸子逐渐浑浊,秋恨水喉咙里涌出血泡,嘶哑地咳嗽了一声,被踩住的手掌止不住痉挛,五指蜷缩,抓住霍无伤的脚踝。

      密密麻麻的暗红符文从秋恨水的身下蔓延开来。

      照时留皱了下眉:“师尊,他能杀了秋恨水吗?”

      风不晚也注意到那些诡异符文:“应当只是重创。花玉楼虽然复活了秋恨水,但秋恨水的意识明显不在身躯中,再加上之前被霍无伤吃掉了一片灵魂残片,现在这里的剑修,大约只是一个傀儡躯壳。”

      既然是躯壳,始终会损坏,那些符文估计就是控制秋恨水的阵法。

      符文大放光芒后,秋恨水眼中的光彻底暗了下去,唇边渗出一缕血丝,霍无伤察觉到他气息奄奄,满意扭动了一下长杖魂灯,从他咽喉中抽出凶器。

      他唇角上扬:“死了……”

      半晌又说了一遍:“死了,秋恨水。”

      霍无伤的怒火似乎也随着傀儡剑修生息断绝消退,他茫然地歪了一下头,眼中的精光淡去,恢复了鬼域使者的冷漠,只是面上和发上都是血痕,彰显着刚刚他与自己兄长经历了一场恶斗。

      霍无伤取出了引魂的红绸,从秋恨水咽喉上捅出来的窟窿穿过去,他迟钝地系上红绸,似孩童在包装一样礼物。

      隔了一阵,他捏着红绳的另一端,迟疑着系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又用招魂铃联系在红绸上,才一板一眼同秋恨水说。

      “……看好我的魂灯,不要落队。”

      这便是要把秋恨水的傀儡带去鬼域了,照时留与风不晚当即跟上去。

      秋恨水在进入鬼域时几乎没有挣扎,照时留偏头瞧了一眼:“师尊,秋恨水既然去了鬼域,那我们在鬼域照了仙骨给他不就行了?”

      风不晚反问:“你觉得霍无伤会让仙骨进入他的身体吗?”

      霍无伤虽然现在平静下来,但保不准遇上秋恨水的事又再次发疯。

      照时留也拿不准,于是顺手捡了一枚卵石,抛向连接霍无伤与秋恨水红绸上的招魂铃。那铃铛一晃,没有发出声音,霍无伤却猛然停了步伐,转身探手捏住招魂铃,随后慢吞吞抬起头,目光探照灯似的扫向四周。

      被他的目光扫过时,照时留只觉得脊背窜上一股寒流,他嘶了一声。

      “好吧,不会。”

      照时留实在管不了这对兄弟,只能去化魂池寻帝君。帝君对于这两人并无看法,也随他们去。

      至于花玉楼,城主估计会另外派人来捉照时留,若要防止意外,不如早些让魂阴和照时留融合。

      帝君:“鬼域每逢冬末春初会召开神弦宴,届时天上诸神与冥界诸鬼皆会赴宴,我必须等到神弦宴结束后才能与你融合,否则神鬼发觉帝君失踪,鬼域乃至花市无尘必定大乱。”

      “还有一事,我的修为眼下在你之上,若是直接与你融合,恐怕会将你原本的意识修为吞并,所以最好在融合前你的修为越强越好。你始终不是鬼域的人,待在鬼域于你修炼并无益处,不如让风不晚开辟一方天地,你留在那方天地中修行。”

      风不晚却没有开辟一方小世界,几人合计一番,两人改头换面在花市无尘游历帮助提升修为,等到一月后神弦宴开启再折返鬼域幽都。

      …
      一月后。

      忘川河两侧点上鹅黄的魂灯,河水幽幽,一条摆渡船逆流而上,照时留靠在船边,打量着这条深不见底的河水。

      越靠近神弦宴的会场,河道两岸便显出曲折的魍魉队伍,天色昏暗,但偶有一道闪电撕破鬼域上方,随即神仙的仪仗队缓缓落下。

      照时留:“师尊,神弦宴是做什么的?”

      风不晚面上戴着一张面具,也将另一张精怪面具递给他:“冬末春初之时,幽都帝君会清点当年进入鬼域的亡魂数目,将其名列成册,禀告上界神仙有多少亡魂转世投胎,又有多少恶魂永世不得超生。故此召开神弦宴,谐音神仙宴。神弦宴开,神鬼入席,烹龙炮凤,火起鸮巢。”

      风不晚话音落下,忘川河面上骤然冒出一簇簇碧色的鬼火,环绕着两人乘坐的摆渡船燃烧。

      摆渡船上下一颠簸,船尾探出一只胳膊攀着舟行了数米,照时留反应迅速,当即手按听泉剑柄。

      风不晚却按住他的手,朝他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必紧张,不是冲我们来的。”

      他话音落下,那条胳膊便滑入水中,再不见踪影。

      片刻之后,照时留听见婉约的笑声,一条碧色的狐狸跃出水面,变化成衣带翩跹的女巫,在水面婀娜起舞迎接众神。

      风不晚适才向他解释:“许多年前,人间有狐妖媚惑君主,众人怒其为红颜祸水,将其推至午门斩首。于是妖狐亡魂常常在夜中啼哭,百姓人心惶惶,用妖狐化作美人吸食阳气的说法恐吓家中幼童。后来,路过修士听闻此事,捉住了狐妖亡魂并将其打入了鬼域。”

      “被打入鬼域的鬼神不仅仅是狐妖,还有雨工、古壁之流,前者是行雨之神,后者是古壁画成精。她们被驱赶至鬼域的忘川河中,只有神弦宴之时能出来迎接上神。”

      方才那攀舟的胳膊估计就是这三种神怪之一。

      照时留却有不同考量:“师尊,雨工与古壁我不清楚她们做了什么,所以不加评论,但单单就你说的狐妖,我却有不同观点。”

      “你说。”

      “通常来讲,我们都知晓狐妖害人是事实,既然是事实便也是罪无可恕,不足挂齿。但若换种思考方式,既然是狐妖蛊惑君主,危害世间,那她被伏诛也算罪有应得,为什么她死后却更叫百姓恐惧?”

      照时留瞧着那起舞迎神的狐妖,面容姣美,舞姿典雅,“若是我,我诛杀了妖魔为民除害,定然问心无愧,更不惧怕一个已死的妖。除非我问心有愧,杀了不该杀的妖,做了不该做的事。”

      他偏过头,兴致勃勃地说,“还有啊,师尊,她们在这条河中起舞迎神多久了?她们还会待多久?”

      风不晚:“大约四百年,至于还要待多久,不知。”

      “四百年,狐妖在鬼域也待得足够久了,却不放了她们……”

      照时留想起了当年云衔山花玉楼飞升之时,法天象地将合欢道视为邪魔外道,所以花玉楼飞升困难,甚至就此身陨。而他在发怒之时曾脱口而出“狐女神巫,千岁通天”的话语,那是照时留第一次直面“法天象地”,也就是“上界神仙”。

      照时留:“都说修行是为了飞升,飞升是为了寻求大道、长生,为了做神仙,可……”照时留顿了一下,“修士与神仙的区别是什么?有修士一心修炼,两耳不闻窗外事。亦有修士当如早年的秋恨水之流,为了百姓献出性命。唯独神仙高居仙宫遥不可及,且摒除七情六欲。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就拿眼前狐妖而言,诸位上仙在对待狐妖一事上几近苛责,若是欠命还命,四百年自由还不够还清她身上的罪孽?”

      “师尊,神仙可会出错?神仙真有修士想象的那般好吗?”

      风不晚听闻他“离经叛道”的话语没有发怒,只坐在他身边,牵着他的手:“还记得我为何入道吗?”

      照时留一顿:“为了让我吃到柿子?”

      风不晚双目含笑:“我不会评判你说的话正确还是错误,这原本就没有准确的答案。有人入道只是霎那间福至心灵,便是我们常说的开窍。有人饱受挫折苦难,所以想要成为强者改变现状,修为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更好生存的手段之一。世间种种修行不尽相同。既然入道原因不同,每人的心性自然也不是全然相似,并且更有可能,这种心性在成为上仙后也不会变化。”

      “那如何区分正邪呢?天道采取的第一种的办法名为心魔。若是心术不正,该修士会被心魔缠身,堕入邪魔歪道。随后是渡劫雷云,考验修士心智,淬炼体肤。这两种其实也有一定缺陷,心魔与渡劫都是修士灵府内的考验,换句话说,也是修士自己反省自己有没有出错。”

      照时留当即捉到了关键点:“那若是自己不觉得有错?”

      风不晚欣慰地望着他:“若修士自己觉得心魔不是心魔,自己心智坚韧、身躯健硕,那这两种辨别的手段便不会起任何作用。于是需要借用外力来评判该修士是否是正道修士,也就是飞升之时的雷劫与法天象地。”

      照时留头皮发麻:“那谁知道外力是否正确,有没有依照个人喜恶来呢?”

      风不晚轻抚了一下他的发顶:“喜恶出自七情六欲,若要一个人公正不阿,最便捷的办法便是灭其私欲。或许你觉得诸位上仙高高在上不近人情便是出此缘由。天地视万物平等,并不偏颇于某人某物,一切顺其发展。”

      “但真的全然平等吗?”

      照时留定定地注视着风不晚。

      风不晚沉吟片刻,回答他:“一微尘里三千界,半刹那间八万春。”

      他的话音落下,照时留似乎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地。

      刹那间,环绕在四面的鬼火熄灭,万川河中翻起万顷波涛,鬼域原本没有日月更迭,自然不会有血月高悬之时。

      但照时留却隐隐约约窥见一轮明月流泻在烟波浩渺之际,星辰低垂,摆渡船如行银河瀚海中。鬼域飘起鹅毛大雪,高坟点灯,原本鬼气森森的地域成了琉璃世界,阴气带给他的苦闷之意彻底消散,照时留的胸襟敞亮,如同冰雪澄然如新。

      照时留瞧见风不晚在河面舞剑,剑光疾起,似白练坠地,剑招倏变,剑影却无痕。

      他瞧了一遍又一遍,那道舞剑的影子渐渐分裂成数百个,一帧一帧,如同定格在纸上的画。

      照时留揉了一下眼,再去看时,那些舞剑的风不晚全都成了自己。

      他垂下头,望见自己掌中的听泉,似活了过来,引领着他周身翻转,在大雪之境使出自己的剑招。

      剑起时,如山势巍峨。

      剑落时,似高崖拂水。

      心如明月,长林生风。

      照时留还觉得不够,又拔出自己的另一柄剑行藏。

      行藏虽然剑身奢华不适合作为本命佩剑,但照时留与它相伴多年,私心十分眷恋这柄剑。

      自来剑修从来没有不视剑如命的,就算照时留先认识风不晚,喜爱上对方,但在经年累月的修行中,也逐渐对自己的掌中剑全然相托。

      双剑在手时,他身心餍足。

      在悬空阁闭关冲击元婴的八年间,照时留曾在悬空阁中寻到风不晚飞升前留下的阵法,这道阵法使悬空阁中别有洞天,能随着阁中人心意变化景致。

      早年他曾在悬空阁中见到沃土千里,大江奔流的景象,那其实是风不晚的心绪具象化。

      后来他在悬空阁闭关时陷入瓶颈,悬空阁上方雷云攒动,双蛟怒吼,照时留体腔内热血潮涌,似在滚油中翻来覆去,随后那热气穿喉入脑,从额顶升腾而出,似是炊烟升起。但他的肌肤却凝结出了一层冰霜,四肢冰凉,坐在蒲团上如同一具冰雕。

      内外冰火两重天。

      行藏在左手,听泉握在右手。

      他吐出一口白雾,身上的冰碴哗啦啦的掉,却是闭着眼开始生硬挥剑。

      挥的是云衔山剑招,一招一式,精准无比。那是照时留闭关的年岁中每日必须进行的修炼,就算他进入瓶颈期,身体也会自发动起来,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剑招。

      后来他的左手剑也像模像样了。

      虽然不曾在人前演练过,但照时留还是无人之时继续练剑,从未懈怠。

      而现在他有所悟,竟然也如当年闭关那般身体先动,自行挥舞出双剑。

      风不晚曾猜测照时留是来自花市无尘的人,所以在这方地域他有所顿悟修为增长,并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更何况照时留闲来无事就追着风不晚双修,而风不晚总是将自己的灵力毫无保留地倾泻给他,照时留早该破阶。

      照时留闭着眼在识海中领悟剑意时,风不晚便坐在他面前,守着突然顿悟的青年。

      他不知道照时留的识海中是什么景象,但两人毕竟在鬼域幽都,风不晚怕生出意外,便招出了风剑,围绕着摆渡船形成结界。

      他同照时留面对面,视线一点一点描摹青年的相貌,从对方狭长的眉落到微颤的眼睑上。

      照时留高兴时总是双目含笑,一双风月般的眉眼似乎会说话,但照时留本人却不觉得自己长了一副好颜色,乖顺地喊师尊时,眼中漫上迷迷蒙蒙的水色,又委屈又兴奋,偶尔还会失神,失去焦点却不忘痴痴地瞧着风不晚。

      风不晚便忍不住轻轻擦干他眼尾的泪痕,用指腹摩挲着他的眼皮,温声哄着,不疼了。

      不光是哄,还要含一下弟子的唇才行,不然照时留就会哽咽着小声哼哼,风不晚仔细听过他说的是什么,无非是指责二师尊弄得他好疼,还不肯亲他。

      风不晚贴了一下他温热的面颊,又轻轻地吻了一下弟子,才将人抱在怀里,似是拢着一捧香雪,他认真看了一会儿,埋下头靠在照时留的肩颈上,薄唇贴着弟子的侧颈,一下又一下吻侧颈上的一小块肌肤。

      直到那里晕开一抹娇艳的红。

      风不晚恍然回神,觉得自己抱着对方时两人的姿势像是玄天观交颈相依的两只仙鹤。

      他停顿了一阵,才伸手给照时留拉好衣领,雪缎似的脖颈掩藏在繁复的衣袍下,那枚丹红的吻痕就半藏在衣领边。

      风不晚的目光凝在那枚吻痕上,修士的身体并不容易留下痕迹,但照时留这副身躯不知怎么回事,总是能轻而易举留下旖旎痕迹,一碰就像是春水遇梨花,叫人食髓知味。

      风不晚的手便落到照时留的腰封外侧,虚虚扶着在识海中领悟剑意的弟子,却无法克制地,将注意力都凝聚到了掌上。

      弟子的精瘦、紧窄,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理,紧绷时似一枝凝香露的花枝,随后倏然放松,便颤落雪似的花瓣。

      又像是飞泉浮雪。

      风不晚出神了片刻,移开了目光,隔了小半晌,才轻声同无知觉的照时留说了一声:“失礼。”

      手腕一用力,他将照时留整个人揽入怀中,选了一个合适的姿势,靠着照时留的颈窝,随后抱着人不动了。

      他将对方揽在怀中时,心脏便如同被风鼓满的帆饱涨起来。

      摆渡舟在忘川河上随波逐流,风剑隔绝出了一片静谧的空间,亡魂在外面流走,不时有霹雳雷霆落下,参加神弦宴的神鬼接踵而来,但风不晚寸步不离弟子,只是安静地抱着对方,仿佛与世无争,游离在匆忙的人世之外。

      …
      大约数个时辰后,照时留终于瓶颈松动,他动了动手指,从风不晚怀中醒来。

      他最先感受到的是颈边温热,才后知后觉自己正骑在风不晚身上,被自己师尊迎面抱在怀里,照时留面颊一红,当即眯着眼满意唤他:“师尊,我醒了。”

      风不晚嗯了一声。

      照时留抓着他如云的长发,绕在手指上:“师尊,要不亲一下?”

      风不晚闷声笑起来:“我还以为,你醒来第一时间是该与我分享感悟心得。”

      照时留抓着他的胳膊:“感悟心得迟早都能与你分享,亲可是事不宜迟!”

      他眼巴巴地望着风不晚:“好师尊,好哥哥,亲一下呗。”

      风不晚手臂收紧,主动凑过去吻到他的唇角。照时留仍觉得不够,贴着风不晚,环抱着他的肩颈,含着他的唇瓣发笑。

      “我估计这次回去就能分神,大约就可以离开云衔山外出游历了。你等我个几百年,我就飞升了,然后……”他停下来,凝视风不晚的双眸,“我就向你求道侣。”

      “这话该由我来说。”
      “等你来了,我就向你求道侣。”

      两人又腻歪了一阵。

      神弦宴上云幡翻飞,钟鼎齐鸣,神鬼皆已入席。

      照时留的魂阴帝君估计早就在席上,照时留原本不打算过去,河上却飘来一朵海棠。

      他似有所感,顺着海棠花飘来的方向望去,瞧见河岸上有一顶十六位鬼修抬轿的步辇,花玉楼坐在上面,他还是那副狂狷的模样,只是眉宇间凝聚着一股焦躁之意,看上去被什么痛苦折磨着。

      花玉楼竟然亲自来鬼域了。

      照时留心中警铃大响,帝君与他相貌如出一辙,花玉楼见了不知会如何。

      摆渡船穿过忘川河上的奈何桥,一股灵力自神弦宴方向涌出。花玉楼的步辇闪现而过,照时留与风不晚对视一眼,当即飞身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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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蓝溪之水厌生人(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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