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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奏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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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洄被带到钟离絮的寝殿,被命令太阳下山之前打扫一遍,她四处看了看,跟想象的不太一样,还以为能多么富丽奢靡,结果是古朴不饰浮华,单调又不失品味,有种超然世外的雅致,与人极为不符。
褚洄拿起抹布就开干,不知不觉间天色沉了下来,她累得直不起腰,偌大的寝殿,连个伺候的奴婢都没有,只有门口零星的守卫,这是逮到她一人身上薅羊毛啊,万恶的奴隶主!
褚洄休憩时端水坐到窗前,此地的视野绝佳,美景尽收眼底,暮云合璧,落日满城,静观红尘微风。
褚洄被安排在一处偏殿,早起后被唤去给那个魔头奉茶,她沏茶时特意讲究了手法,仍碰了一鼻子灰。
钟离絮拾盏,未及嘴边,就猛地一下把茶盏摔在案几上,茶水洒出大半,褚洄心想这家伙又要闹哪出?
身旁的古川反应极快,见状上前,将杯盏拿到鼻前嗅了下,“尊上的茶要用初晨的露水沏泡,温度要八分烫留香。”
古川立马向钟离絮行礼,“是属下未有告知水月使,还请尊上责罚!”
钟离絮乜了他一眼,“滚!”
褚洄跟着古川出来,面向他说:“谢谢你啊,帮我解围。”
古川扯唇:“不必言谢,这本就是我的过错。”他从宽袖中拿出缯帛递给褚洄,“这是尊上的日常、喜好,我誊抄了一份,你照着上面做,便不会出错,有何疑问或需要,尽管来找我。”
褚洄展开后人傻了,这都是些什么文字,她完全看不懂,若是找古川帮忙,他会不会有所怀疑。
思前想后,褚洄找到信任的打杂丫头,昨天她帮了自己不少忙,原本担心她可能认不到字,结果人家姑娘读过书。
褚洄跟她说,自己在战场上伤了眼睛,有些看不清小物,让她帮忙读一下,褚洄回去凭着记忆写了下来。
天还没亮,褚洄迷迷糊糊地起床,清晨的风吹在身上冷冷的,她换了厚衣服,采露水的路上,深色的天空渐渐泛白。
晨曦初照,树影溪声,花落飘香,露痕轻缀,褚洄很有耐心地采着露水,待云雾散开,她隐约看到疏林后面矗立着幢幢石碑,刚想穿林一看究竟,就被叫住了脚步。
“你是想逃跑吗?”听其声便知其人,褚洄反问:“你在跟踪我?”
“我可没那闲工夫。”钟离絮冷哼,瞟了眼她,目光一滞:“你竟然换了衣服?”
褚洄纳闷:“换衣服又怎么了?这也有错?那衣服脏了破了……还不能换了?”脑中灵光一闪:“他的意思是说我竟然换了他们魔族的衣服。”
褚洄尴尬笑道:“衣服嘛,就是蔽体保暖,不分敌我。”她感觉这家伙来者不善,可能闲来无事找她麻烦的,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褚洄本想佯装潇洒从他身旁走过,右脚却被该死的树枝绊了一跤,手里瓷瓶飞了出去。
褚洄一时情急去抓旁边人的衣服,心里还在谢天谢地没摔出洋相,转过视线发现手里薅住了一把白毛,而钟离絮的脸上青一块、红一块,色彩丰富极了!
这下好了,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褚洄接连被罚,今天是天黑前把前山大道的落叶清扫干净,她一边干活,一边暗骂钟离絮阴暗、变态,成日里就知道为难她。
钟离絮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午时过后,他跟古川从军营出来,古川见他脸色难看,“尊上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钟离絮没答话,古川又道:“是水月使哪里照顾不周,我去给她指正。”
钟离絮深呼吸了下,压制心中的火气,说道:“目前为止,本座就没喝过一口像样的茶,她不是笨手笨脚地弄洒露水,就是睡过头误了采露的时辰,每次她打扫完屋子,我都找不到东西在哪,最可气的是,昨晚我回去整张床只剩下木板子,她把被褥拿出去晒也不记得收回来,自己倒是没心没肺睡的香,把我的寝殿弄得乌烟瘴气……”
此刻褚洄正站在树荫下,手扶着扫把望着天,享受着阳光和微风。
钟离絮咬起牙根:“你看……又在偷懒!”他催动法术,骤然间大风刮过,树影被撕碎,拂了褚洄一脸的土。
褚洄被呛得咳嗽了两声,看到几处洒扫成堆的落叶吹得满地都是,内心狂躁:“这破地方绝对跟我犯冲,事事不顺,处处倒霉,一上午的劳动成果全白费了。”
钟离絮正想看她又会做什么样出人意料的举止,只见褚洄把手里的扫帚一扔,转身就走了。
钟离絮问古川:“她怎么又和之前不一样了,她不是应该好脾气地重新打扫干净吗?”
古川耸了耸肩,钟离絮莫名火大:“她说她眼睛在战场上伤到了,我看她的脑袋也是。”
晚上褚洄被叫到书房,屋子里烛火通明,紫炉里淡淡的檀香平心静气,她轻声慢步地走到钟离絮的面前,钟离絮没有抬头,只说了句:“过来给我拂扇。”
褚洄默默翻了下眼皮,这夏天都过了,还要扇风,果真病得不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纵使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肢体还是照做了,扇了会儿,钟离絮又使唤她研磨。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走,她静静地看着钟离絮坐在伏案前写字,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于笔墨上。
褚洄的大脑开始游离,心说这家伙什么时候写完啊,她每天起得比鸡早,还要干一天的活,现在晚上又不让睡,没工钱不说,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生怕小命不保。
已至深夜,钟离絮吩咐褚洄去倒水,声音过后,旁边没有回应。
钟离絮转过视线,见她竟然睡着了,脸颊沾了几滴油墨。
钟离絮兴致大起,在她脸上作画,刚涂了两笔,褚洄迷迷糊糊地醒来,钟离絮立刻倒在另一边装睡,正好试探下她会不会趁机行刺。
钟离絮并不信任褚洄,认为她肯屈辱地留下,做他的奴仆,一定是出于某种目的,不外乎刺客、细作、盗贼……
“啊啊啊……”褚洄痛苦地呻吟:“麻了麻了……”
胳膊和大腿都不由得睡麻了,整个酸麻劲儿窜遍全身,她这副糗糗的模样确实好笑,钟离絮没忍住噗嗤出来。
褚洄瞬间面色涨红,对着钟离絮可恶的脸,她恨不得钻进地缝去,身体竟医学奇迹般地能动弹了。
褚洄腾地一下站起来,落荒而逃,脚下的步子慌乱,还不小心地撞到衣桁,场面一度社死。
钟离絮回想那晚,他从军营回来,见自己的床□□,怒冲冲地来到褚洄的房间,而她正裹着被子呼呼大睡。
钟离絮双手交胸,站在床边盯了她好一会儿,褚洄都没有察觉。
钟离絮蹲下来,戳了戳她的脸,褚洄也只是翻了个身,他勾了下唇,不气反笑,心里完全泄了火,灰溜溜地离开。
钟离絮嘴角扬起,不由自主地回味,看到桌上的军机绝密,忽然变了脸,他明目张胆地摆放于此是为试探,褚洄却毫不在意,不但没有窃取,走时连看都没看一眼。
钟离絮眉头紧锁:“你为何会变得与以前这般不同?你不该是天上月?可望不可及,我眼中的你……为何多了你本没有的真实感?好似染上了人间气。”
褚洄早起洗脸,发现自己在流黑汤,昨晚太疲惫了,回来倒头就睡,她连忙跑到铜镜前,崩溃大叫:“我要那魔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