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重提》李临溪4869

7、情怨

　　初冬下着第一场雪的时候，二月红正躺在墓道中。
　　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天地一片银装素裹，他披着张启山的军服，站在雪地里。
　　远处亭子上铺满了雪，二月红就是在那里，给张启山一个人和满山的白雪演了一场台上从未唱过的戏。
　　天上？人间？从来都是个最难的问题。
　　想到这里，二月红不禁失笑。怎么自己的每一个回忆里，都有一个张启山？
　　自己已经呆在这里五天了，真的像死了一样。六爷可能就是这么想的，人心最可怕，还不如与鬼神为伍，兴起时还可以说上几句知心话，从不怕人泄密，偷听。
　　这里，是当年为救丫头取金钗的地方。这里，也是我二月红的天下。
　　但是张启山找到了自己。听了九爷的话，张启山谁也没带，孤身一人来到了山上，墓里，然后轻而易举地发现了他。
　　“二月红！”
　　二月红没抬头，继续像个死人一样，两眼空洞的望着天空。
　　“二月红！”张启山抬高了声响
　　二月红还是没有回答。
　　张启山就在墓道口，看着躺在棺材上的二月红，两眼一动不动。
　　“……你来……做什么……”半晌，二月红问
　　“接你回家。”张启山答道
　　“呵，哪还有家？此刻的你，不是应该在家里享受新婚之喜，儿女情长，恩恩爱爱吗？找我做什么？”二月红冷笑
　　“……”张启山一时无话，准备上前带下二月红，却被他叫住了
　　“前面有机关，你再走一步，就将性命不保！”
　　张启山听到了，但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脚步稳健的继续向前走，所有的机关就像失灵了一样，一个也没有发挥作用。
　　“这天下，唯一能难倒我的，只有你。”
　　张启山走到棺材旁，不顾二月红的阻拦，一把将他打横抱起。
　　“放开我！”二月红对他拳打脚踢，张启山始终都没有收手“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
　　“九爷告诉我的，他有一个请求，希望你收他的孙子为徒。”张启山边说边往外走
　　“孙子？”二月红疑惑“你答应的？”
　　“嗯。九爷帮了我这个大忙，我不能不答应。”
　　“是我收徒！你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意思？”二月红很生气
　　“我知道，只要是我开口求你的事，你一定能办到。”张启山撕下一块布，蒙在二月红眼睛上，带他走出了墓地
　　“放手吧，张启山。”二月红被他放在了地上后，突然说到“你我之间如果不做一个了断，这件事情就会永远都纠缠不清。”
　　“我宁愿，我宁愿一直到下辈子。”
　　“这里，是我救过我最爱的人的地方，山上，葬着她的遗骨，你说，我爱不爱她？”二月红突然问
　　“爱。”这是实话，张启山回答
　　“可是她却告诉我，我爱你。”二月红一字一句的说完这句话
　　“我拿着当年救她的金钗，在她坟前问她，金钗齐断，死人，是不会说谎的。”二月红不顾张启山的惊愕，继续说“是的，她说对了。我最爱你。”
　　话音刚落，二月红扯下布条，对着张启山凄美地一笑，瞬间举起金钗，刺向心脏。
　　顿时，皑皑白雪做成的画布上，绽开了一朵海棠花。
　　张启山，如果我死了，是不是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张启山，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
　　张启山，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