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6、第 46 章 ...
-
夏季多雷雨。
修宁站在街边雨棚下躲雨。
和以微约了休息日出来看书店看漫画。
两人看完说再见,以微走的时候还是大晴天,轮到去买了一杯咖啡的自己要走,结果倾盆大雨说下就下。
修宁看着突降的阴天,心情不怎么高。
心里感叹,也还好。至少以微到家不用淋雨。那倒也放心。
兜里电话响。
许辰让打过来的,问怎么了,还不回。
修宁说下大雨,她没带伞。
“好。原地等我。”
修宁说了声嗯,笑着挂完电话。
她蹲在街沿,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伸出手心去接淅沥的雨水玩。
等了没多久。
远处出现一道身影。
许辰让举着伞出现。
修宁见是他,把喝空的咖啡杯朝垃圾桶一扔。
“许辰让。”
她朝着他飞奔而去。
显然许辰让也没料到她会冒雨而来,加快了脚步。
修宁扑到他身上,“终于等到你来了。”
许辰让从包里拿出纸巾给她擦掉脸上的水珠,“就几步,何必冒雨。”
修宁挂住他的臂弯,“是啊,就几步,我又何必等,我没那么矫情。走吧,我们一起回家。”
街道人行错影,擦肩而过,每个人都有归路。
修宁和他躲在一个伞下,跟他讲今天好玩的事。
没注意到横行处突然冲过来一个人。
修宁被撞到。
两人的脸同时朝着某个方向暴露。
好在许辰让眼疾手快,揽着她的肩膀,抵了一部分力。
那人带着灰色帽兜,人瘦瘦小小,“对不起,我赶时间。”
说完对不起,他就埋头走。
修宁拍拍被撞到的手臂,视线看着灰色的背影远离,嘟囔说:“路那么宽敞,偏往我这里撞,真瞎还是假瞎。”
许辰让低眸关注她有没有被撞痛,帮她揉了下手臂,低声安慰,“好了,走吧。”没必要为了这个小插曲毁了一整天的好心情。
远处角落,蒋羌再度确认,“付思凡,是不是他?”
付思凡戴着口罩,打着黑伞,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父亲贪污被举报这个事,秘书说原本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如果不是警局有人力排众议非要拿他父亲开刀,她也不至于沦落到家破人亡,要跟这群渣滓混在一起的地步。
蒋羌来的路上,不介意狂妄地把话都跟她说明白。
秦三原本风光,在做涉毒产业。
七八年前的特大缉毒案,警方和卧底里应外合,让他遭受严重打击。
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死的死,逃的逃。
秦三苟延残喘,逃窜至和县,风光散尽后,立下血誓,要把该死的卧底诛九族。
他在和县卷土重来,花了大心思去探听当年突破他犯罪集团的卧底。
然而这边警方也不是吃素的。
除了一个假名,秦三就再也找不到关于当年卧底家人信息的半分蛛丝马迹。唯一还记得的,就是卧底的脸。
可是卧底当年就已经在血战当中毙命。
付思凡听得心底狂起波澜,后脑勺如同被钝打之后一片空白迷茫。
毒…..
她这辈子骄傲了大半生,怎么都没想到会跟这个东西沾上关系。
蒋羌带着她南下回溪夏的那趟绿皮火车上,她有过无数次机会向乘警求救的机会。
可付思凡没有。
她绝望的想,求救之后,然后呢?
蒋羌如果被抓了,阴狠的秦三会放过自己吗?
如果和县不能待了,那自己还能去哪儿?
付思凡才意识到,这时候的她,原来早就没了正常人的人生,大好年华的年纪,她竟然连回头路都没了。
耳朵上方,蒋羌粗嘎的声音在催着让付思凡回答。
蒋羌的父亲曾经是三爷的手下。
他更年幼时,也同那个卧底接触过。
犹记得,那个卧底被自己父亲当成了真兄弟,还拿棒棒糖哄过自己。
哪知朝夕之间,仓皇逃乱中,父亲脑袋就被警方的枪给开了个血洞。
这仇,蒋羌怎么也不可能忘记。
付思凡拉下口罩,贪婪的呼吸了一下溪夏市的空气。
多久没闻过都市的气息了。
她狠狠闭上眼,掩去眸中干涩,知道自己但凡说了是,蒋羌他们之后干出什么事,都不意外。
修宁在伞下,笑得很美。
怎么能不美。
身边的人爱她,呵护她。
原本的自己也本应同她一样,娇美如花。
然而再看看如今的自己,包裹严实,从前司机开着豪车栽着自己去店里狂刷卡的熟悉街道,现在再踏上,都不敢露出全脸来。
拉上黑色口罩,付思凡坚定的说了句:“是。”
“好,好,好。”
蒋羌心满意足,拿手机拍了张照片,当即发给秦三。
他又追着问:“那女的是谁?她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付思凡勾唇,几分凉意:“那朋友圈文案你没看见吗?她说了,他是她的情人。”
蒋羌若有所思的点头,接着同付思凡一起,一同盯着二人走远。
雨声滴答。
这端修宁还在跟着许辰让商量今晚吃什么。
两人不知道,到底在背后,是怎么的深渊在凝视着他们。
-
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许辰让。
上下学,总觉得有双隐形的目光在背后盯着自己,可转过头去一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许辰让按下质疑,照旧正常生活。
卞璇菲要过生日了。
她提前邀请了许辰让。
这次,卞璇菲不再是抱有别的目的,而是本本分分的死了那条心。
她安安心心退回了真真正正的妹妹位置。
不让辰让哥哥难堪,也不再为难自己夹在中间的老父亲。
卞璇菲鼓起勇气,认真的给许辰让打了一通电话,好好坦诚了一番。
话说开了来,目的是不想再让辰让哥哥疏远自己。
她偶尔也来高三一班班里看许辰让,要是碰上刚出门口的修宁,卞璇菲手指抠着门框,蹩脚喊:“姐、姐姐。”
不情不愿的一声姐姐,倒把原本想冷脸擦肩而过的修宁给惊的岔气。
修宁悠悠扯开嘴角,反手指自己,开口质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卞璇菲分不清修宁是真没听到,还是就想占自己便宜,愤怒的生气小鸟样道:“你能不能别得寸进尺?”
发完怒,卞璇菲又怕让辰让哥哥看了糟心,于是脾气立刻萎了下去。
修宁看她无声跳脚,乐呵笑:“我喜欢强人所难,你再叫我一声姐姐听听。”
卞璇菲确认:好,行,非要这样是吧,这女人果然是故意的。
卞璇菲压下不服气,悄悄瞄了一眼许辰让,半天才吐了一句,“……姐姐。”
修宁确认今天早上刚买的彩票没有中奖,也就是说,自己并没有走好运。
能让任性傲娇的璇菲妹妹主动缓和关系叫自己姐姐,她并不觉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再看璇菲妹妹说一句就去观察一下许辰让的脸色,修宁心中感叹,哦,看来还是让神的魅力最大。
卞璇菲摸不清修宁现在到底怎么想的。
待自己喊完,修宁就跟旁边的同学径直出了去。
也没点头,也没张嘴应一声。
卞璇菲站门口,汪汪的黑色眼睛回望许辰让,传递着某种无声的声音——辰让哥哥,我都示弱了,她为什么还不理我。
许辰让走出来,开口问她什么事。
卞璇菲把自己的生日派对请帖给了他,“你一定要来好不好。”她保证,就只是单纯的过生日。
许辰让抬起腕骨,想了半晌,还是单手礼貌接过,“好。”
卞璇菲见两人关系缓和,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喜出望外道:“辰让哥哥,我让妈妈做你以前爱吃的炸酥肉吃。你一定要来。”
说完再见,她要回自己教室。怀着雀跃的心,卞璇菲准备下楼梯。
恰巧修宁和班彻他们正巧有说有笑的上楼。
见迎面是卞璇菲,修宁随性又自然的扔了一个东西给她。
卞璇菲下意识去接,发现是瓶哇哈哈。
她停住脚步,看着手里的小奶瓶。
这什么意思?
干嘛要给自己奶喝。
两人擦肩而过,修宁扯了下嘴角,不屑,调侃,“小屁孩儿。”
接着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三人说话的声音原来越来越远。
卞璇菲被那句小屁孩儿给说的停在原地。
知不知道她从幼儿园起就是学校里女神级别的人物。
成绩好,文艺表演次次有她,听话懂事成熟优雅这种词发明出来就是为她而生的。
谁敢喊自己小屁孩儿。
卞璇菲被气的想扔。
可手都任性举在半空中想扔到转角的垃圾桶了,又戛然而止。
看着娃哈哈三个大字,卞璇菲突然小声嘀咕,“这破奶谁要喝”
说归说,怎知卞璇菲脸莫名奇妙的就红了起来。
修宁扔就扔了,偏生她手骨好看,一米七的身型穿着校服本就出挑,随性,洒脱,常常跟班彻还有左传飞这两个本就不俗的男生混在一起。
卞璇菲拿吸管戳破银色的封口,不断想起她叫小屁孩儿的那副英气骨感的样子。
莫名觉得修宁这个比自己大一级的学姐超A是怎么回事。
许辰让给修宁说了要去参加卞璇菲生日会的事情。
修宁没意见,只要卞璇菲不整什么幺蛾子,就什么都好说。
派对照常进行,许辰让来了就已经是卞璇菲最大的心愿。
卞建国是临近派对尾声才回来的。
笑着跟卞璇菲一起吃蛋糕,拍照,尽量弥补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最后再帮着送走派对的宾客们。
轮到许辰让,卞建国抬手让他留下:“小让,天太晚了,今晚就在叔叔家过夜吧。”
许辰让察觉卞建国对自己有话要说,于是点了头,说了声好。
书房,卞建国喝着茶。
两人密谋说着很多话。
卞建国说,这几天,溪夏市不太平,流窜过来很多陌生面孔的外地青年。
许辰让说:“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吗?”
卞建国吹着茶沫:“不确定。这些愣头青,晚上到处晃,去声色场所多。最近所里接了好几通电话,都是吸食东西过量,送到医院,没有看护人。”
许辰让:“源头在哪儿,能查到吗?”
卞建国摇头:“需要时间。卖货的人不像是在扩大市场,仅仅是拿东西换钱赚生活费。量不多,导致我们警方这边能收集到的线索也有限。”
卞建国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他走过来,捏捏许辰让的肩膀,觉得这小子骨骼又硬了点,“先不说这些了。你高考准备的怎么样?你李叔,高叔,还等着你去刑警学院报道。你小子,别让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失望啊。”
许辰让掩眸。
曾几何时,他也曾经发誓,等长大了,要接过父亲的警号。
当初和父亲同一批的警察们已经从一线退了下来。
李叔,高叔,回归基地,成了培育新一代新鲜血液的教师。
许辰让没跟卞建国坦白,他情绪不高,岔开了话题:“叔叔,除夕那晚,我妈妈,回来找我了。”
卞建国明显一愣。
他收回手,人说家里的事情是剪不断理还乱,卞建国对老许家的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心里嘀咕,闻舒怡要脑子清醒,就不应该现在在孩子的这个关键时候回来添乱。
自己之前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自己也应该清楚。
孩子不说,不代表人孩子不是不明白。
卞建国缓了语气,最后语重心长的嘱咐说:“叔叔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小让,有需要,随时叫叔叔。”
白以微头发已经长过了肩。
修宁送了她一根红色的发圈,奶呼呼又好看。红色,寓意一举夺魁。
白以微爱不释手,倒不是多喜欢这东西,而是因为这是修宁送的。就像自己当时攒了好久的零花钱,送了她一幅白色有线耳机一样,她看修宁也整天戴着一样。
于是为了表示谢意,白以微也整天都扎着这发圈。
只是这天白以微走在人潮路上,只感觉头上一松,自己的发圈就没了。
待她在回头时,头发突然散开。她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竟然不知道,是谁伸出来的手,直接拿走了自己的发圈。
白以微闷闷不乐的去了学校,她为自己弄丢了发圈而自责。
修宁弄清事情原委,二话没说,说:“我再送你一个吧,多大点事,不值得我们以以微微为此伤神。”
白以微摇头不干,说不用再送了。
她伤神的不是为了发圈本身,而是弄丢了修宁的心意。只要修宁原谅自己的冒失,那就什么都好说。
她不明白大街上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其他贵重的不偷,非得来偷她每天戴的发圈。
白以微心中隐隐预感不好,她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不好,只知道,事出蹊跷必有因,这件事情,就当忘记了吧。
修宁接到发圈照片的时候,周末上午正在家里写作业。
许辰让去山姆买柠檬了。
她想喝青柠檬汁。
许辰让这段时间对她管的很严,临近高考,饮食和睡眠都不让她乱来。
说不让她喝外面的东西,那就是不能喝。
正好今天有空,他说:“我去帮你买了回来弄。”
修宁心里甜滋滋的,笑着说好。被人照顾,被人惦记,哪能不幸福。
他前脚刚出去,修宁就收到了这张照片。
未知的号码,上面写,请问小姐姐这是你弄丢的吗?我在北路238号那个位置找到的。
修宁大概想了下白以微说弄丢的地点,好像是这。
她轻快的手指在屏幕上打,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发圈为什么在你这儿?
那端说,我在这里开店,看了监控发现丢的是你朋友,前一天你和你朋友还经过我的店去看漫画对不对。这发圈我看了是个高奢牌子,比手机的价格都还贵。我找书店的店主拿了你号码。你还要吗?还要就过来拿一下吧。
白以微没有手机,去书店开会员也确实是留的自己的号码。
修宁留了个心眼,问,那我和我朋友那天穿的是什么衣服?
那端回答正确。
最后见她还起疑,倒像是做了好事还被人无端端质问,于是语气便开始有些不耐烦,【小姐姐,你还要不要啊。本店没有义务继续帮你保管。你要是还要,就今天过来拿。再丢了,本店概不负责。】
修宁抬头看了眼时间,打车去那条街,也就十几分钟。
一来一回,约莫许辰让买完青柠檬回来,两人那会儿就都到家了。
她起身穿鞋,套上外套,最后回头看了眼两人同时在桌上摊开的书本。
修宁想,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在光天化日下去熟悉的街道拿回以以微微的东西罢了。
于是她朝着店的位置出发。
店确实有,只是修宁没想到,刚走进店里,出口问了一句有人吗,头上就罩上来一个黑袋子。
偏僻的天桥底,报废的车辆,属实荒凉。
修宁从灰尘布满的水泥地上起睁开眼,肩膀酸痛不已,脑袋昏昏沉沉。
她只记得自己两眼一黑时,从背后是挨了手刀一记,接着就晕了过去。
“醒了?”
修宁听到熟悉的声音,瞪大眼睛:“付思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