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心有鬼》天远大

19、逃生

　　周璃的马和包袱早就叫一个靠得住的大孩子帮忙弄到了路边等着。程三背着周璃猛的窜上马疾驰而去。有些人跟着追了一会儿，有的人干脆都没追，反正他们离开就算了。这时已是十一月的天了，很冷。两人在路上狂奔了一会儿，见也没有人追他们了，才放缓了脚步。那马也累得气喘吁吁了。

　　程三下了马，放下周璃，发现他吓得面色苍白，发着抖。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了，厚外衣都被脱去了，下半身就穿了件单裤子，双脚光着已冻得青紫了。一手死死的拽着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一只手死死抓着程三的外衣。

　　“小璃，小璃。安全了。别怕了啊。”程三拍打着他的脸，轻声哄着，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叫醒过来。

　　周璃见到了程三，终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程三自责极了，不想才一会儿功夫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程三手忙脚乱的帮他穿上衣服和鞋子。掩住他的耳朵和尾巴，两个人也不敢多做停留，周璃穿好衣服骑在马上，程三牵着马两人还是不停的外往地走。

　　路上虽然有行人，但也没有人在意他们。周璃这时也差不多恢复正常了。在路过的一个茶寮里，很多过路的都在这里歇脚。喝壶热茶水，吃几个粗馒头或者面条的。他们俩也停下来，饱吃一顿，然后又买了些馒头带在身上，一路西下。过了这里就开始慌凉了，路上行人渐少。天也黑了，两人就在路边找了个地方休息。

　　晚上很冷，虽然点了火堆，还是比不得在家里，更何况周璃受了惊吓，睡得就更不安宁了。几乎是一夜在说胡话。程三搂着他，一个劲的安慰着。到了下半夜，他才算是睡着了。疲惫的程三也就陷入了沉睡中。

　　早上他下意识的去摸身边，却摸了个空，吓得他马上清醒了过来，大叫着周璃的名字。

　　“我在这里，三叔。”原来周璃早就醒了，正在小河边洗脸。虽然下半夜，周璃是睡着了，但是却也没能睡多久就做梦吓醒了，但见程三睡得正香，也没有动，天一亮自己就悄悄起来了。两人烤了馒头就着河水吃了早饭。

　　“三叔，您回去吧。这往下走，也没什么人烟了。我一个人能行的。三婶也不是个坏人，就是耳根子软了些，现在有了孩子您回去后，还是好好待她。只是她娘家人不要再来往了。您们好好过日子。别怪她。”周璃骑上马，打算一个人离开。

　　“那怎么行，这里你又不熟悉。再说了，这一路上说不定会遇上强人野兽的，我哪里放心你一个走。”程三一听急了，抢过马绳。

　　两人争执了一会儿，终于达成妥协。程三送周璃到前面的渡口，坐船离开这里。下了船就是大山区了，那里人少，周璃可以找到容身之处。这程三以前常年在外面跑，对很多地方还算了解。人多的地方，看来还是不适合周璃生存的。这次算是幸运，村子里的人大多善良，并且程三又经常帮助大家的，再加上他有些功夫才能顺利的救出周璃。

　　不过从这里到渡口也还得走三天。周璃还得四天才能恢复正常，两人也就不急着赶路，在路上尽量多弄些吃的。好在程三是常年在外面过的人，打些小动物还是很拿手的，一路上捉到几只兔子几只野鸡的，又摘了些野桔子野柿子的，只要是能吃的，两人都不放过，全收了起来。两个人不仅吃的饱饱的，还剩下一些给周璃留在路上吃。这样子一路下去，周璃多了一个装食物的包袱。

　　十一月下旬到达渡口，那船老板和几个伙计都认识程三，他们正送一个过往的商队下江去，程三也就跟他们说好了，把周璃带上。到了地方，放他下去就行了。他和周璃编好了话，就说周璃是他远房侄儿，去投奔他外婆家的，那些人也没怀疑，收了他的一点点路资也就同意了。

　　离别时，周璃要程三回去后，好好对待程三婶，毕竟她快要生孩子了。以后他们也将陪同程三，是他最亲的人。程三十分惭愧，不过周璃却安慰他，感谢他大半年的照顾。

　　因没多少空地，周璃就与他的马一起住在了船上的角落里。这里本是专门喂马的地方，周璃人小，也不嫌脏，与自己的马日夜住在一起，有时也与喂马的伙计说个话的。但是他这回学精了，知道在外面跑的人都很精明的，就故意装着傻傻的，人家要他帮着喂马，打扫的，他也干，给他吃的，他就吃，不给他也不要。好在马的草料倒是多，他的马吃，人家也不在意。

　　就这样在船上过了快十天，月末了，船靠岸，周璃也就牵着自己的马走了。

　　这个渡口还是很繁华的，来来往往的船只，运货的也多。上面的镇子更是热闹的很，饭店客栈不少，周璃也不敢住店，只是寻些角落的小档子吃东西，和买东西，顺便向老板打听一下附近的路况。

　　正在他吃着一大碗热腾腾的面条时，有个女人抱着个孩子一个劲的求他施舍一点。这里总共就周璃一个客人，那老板娘忙来赶女人。周璃见那女人穿着破破烂烂的抱着个不知多大的小孩在寒风中一个劲的抖着，想必是又饿又冷，那孩子已经哭得声音嘶哑了。女人一直哀求着：“给点吃的吧，我儿子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

　　老板娘使劲的拉扯着，骂道：“怪物，滚远点，哪有吃的给你们。”又陪着笑脸生怕周璃生气。
　　周璃一听她骂怪物，心突突打了个冷颤，急忙叫：“大婶儿，给多下碗面吧。给这两母子吃。”
　　老板娘吃惊的看着他，他放了点钱在桌上，老板娘忙收了起来，把那母子俩赶在角落里，一会儿端了碗面条过来了，这一次用的不是周璃吃的这种碗，而是个很大的边上还破了向个缺角的粗碗。

　　那母亲一个劲的说着道谢的话，一面忙着把面条喂到儿子嘴里，那孩子见有了吃的，立即不哭了。狼吞虎咽的大口大口吸着面条，都顾不上嚼的。那母亲则喂儿子吃几口，自己吃一口。不一会儿，一大碗面条就吃光了，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的。那老板娘又舀了勺子面汤来倒在碗里，母子二人总算吃了个半饱，周璃又给了她两个馒头，女人千谢万谢的离开了，老板娘连那个碗也送给了她。

　　周璃吃着面，问那两母子的事情，听那老板娘讲，这母子的事情。原来那孩子生下来就半边脸是红的，上面长了毛，象个妖怪一样。于是过两母子就被赶出了家门。靠帮人打工过日子，只是孩子越长大越可怕，经常发出尖叫声，根本不象人的叫声，大家都觉得他是怪物，女人也找不到做工的地方，失去了生活来源，只得乞讨，甚至偷东西吃。慢慢的大家都十分讨厌他们了。以前还多少有些人请女人做点活，给点吃的他们的，现在基本上都不理他们了。周璃摇摇头，他刚才并未看见那孩子的样子。只觉得他们可怜。他在街角买了点生活用品，也不敢在城里多做停留，一路南下。想快点离开人多的地方。

　　快天黑的时候，在在城外发现了一间破旧的土地庙里，本来想在这里过夜的，却发现这里早就有些小叫化子，他也不敢留下来。加快脚步往前走。最终在不远处发现了个破旧的小草棚子，本来想在这里歇脚的，却发现这屋里竟然住着早上遇到的那对母子。

　　见到周璃找地方住，那母亲很热情的让他进了棚子，里面极少东西。就是一堆乱草上铺着一块破被子和几件烂衣服，有简单的一点锅碗和生活用品，都是破烂的。整个屋子里找不出一样完好的东西，也找不出一样吃的。

　　凑合着歇了一个晚上。大清早的周璃就听到了马的叫声，他赶紧起来，那母亲根本就一夜没睡，帮着照顾着他的马，怕被人偷走。

　　“竟然偷了马，打死她。”外面吵吵嚷嚷的，周璃急忙冲了出来，大声叫着：“这是我的马，不是她偷的。”外面那伙人根本就不理他，牵着马就想走，实际上就是看中了周璃的马，想强占为已有，反正周璃又是个小孩子，可怜周璃与那女人骂着扯着马，那伙人踢了周璃和那女人几脚，然后那小孩子又出来了，马也大声叫唤着，哭声叫声乱成一团了。周围的乡邻们都不敢出声，这时一过路的白胡子老人，不知使了什么法子，那伙人哭爹喊娘的逃跑了。

　　那伙人就是一伙恶霸，仗着身强体壮的，专门欺负老百姓的，周围的人都不敢吭声。见了有人出手教训他们，几个躲在一边的女人忙说：“你们快点走，这伙恶霸没人性的，肯定会去叫帮手来的。”

　　周璃口里说着多谢，收拾东西就想走，那女人抱着孩子也跟着他，周璃无法，知道自己走了这两母子就成了那伙人的出气筒了，可是要他带上这两母子，他却也无力，为难的掏出点银子给那女人说：“你们两母子去别的地方躲几天吧。我得赶紧走了。”那女人不肯要，一个劲的跟着他。可能也想离开这里。

　　周璃急的没法子，大声说：“我自顾不瑕，哪里能照顾到你们。”那老人哈哈大笑几声，骑着自己的毛驴上前来说：“既是有缘，就搭个伴吧。”周璃也无法反对，只得任这三个人都跟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