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炎x润玉）本命剑》六叶草君筠

25、第二十五章·妄念生

　　“你想要什么，自然是你自己明白。”萧炎问的突兀，润玉却答的滴水不漏，一手太极推了回来，“我如何知晓？”
　　萧炎的失态也不过短短瞬息，他眨了眨眼，重又恢复寻常模样，注视着润玉，眉眼不自觉带了笑意：“我以为峰主该与我心有灵犀才是。”
　　虽然润玉高冷的侧过头，根本不看他，但萧炎也不计较，他捏了捏自己的金色锦囊，甚至不抓衣袖了，而是直接握住了润玉的手腕，心情很好的也给他回塞了自己准备的礼物。
　　当然啦，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即便没有要求，他又怎么可能空着手来找他的峰主呢？
　　被他抓住的时候，润玉很明显的顿了下，却也没挣，只是安静的垂眸看着，纤长羽睫垂落，浅银色的月光笼罩下他的侧脸，如美人以轻纱覆面，莫名显得有点乖。萧炎凝视着他，下意识的动了动指尖，捉着的手腕被抽走了。
　　后知后觉的回过神。
　　“峰主甚至不问我这是何物吗？”
　　“嗯，”润玉眸光微动，一如既往的配合，萧炎说他便问了，“这是何物？”
　　于是萧炎答之：“峰主拆开就知道了。”
　　润玉瞥他，大概猜到了他要招惹自己，都没什么惊讶。甩了甩手腕，声线冷淡到足以止小儿夜啼：“之前不送，现在来送？”
　　“自然要等峰主送了我我才能送峰主，”但这可以吓到任何人，唯独吓不到萧炎，青年弯眼轻笑，唯有神态悠然，“不然岂不是血亏？”
　　“斤斤计较。”润玉只回了四个字。
　　先前悠然的姿态一秒破功，萧炎哽住：“……有就好了吧！到底是谁在斤斤计较！”
　　见润玉捏着他的回礼神色疏淡，半天也没继续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郁闷的抿了抿唇，不知是从哪生出一点灵光，他突然上前，伸手环住润玉的肩，将他拉进怀里，拥满怀温香软玉，微微一顿，手才在他背脊上轻轻的拍了拍。
　　嗯，冒天下之大不韪。
　　松开手的时候，能发现润玉整个人都僵住了，表情介于惊愕与紧张之间，很容易让人想起吓到炸毛的猫，连尾巴都竖起来了。虽然把这个猜测冠在天玑峰主头上显得很大不敬，但也无所谓了，萧炎身上不差这点。他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背过手，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可能……总有种自己过去吃得亏（包括并不限于丹道的事情练剑的事情）都一口气找补回来的愉悦感。
　　“峰主真的不去参加庆典吗？还是去吧？”
　　润玉：“……”
　　萧炎就当他同意了。
　　而庆典现场，掌门又一次露出了深思的神情。

　　润玉以前过年也会给他发各种灵石玉符，但这次格外不一样，萧炎没有急着拆开，只是随身带着，留作期待。
　　后数日，年节已过，宗门做好了准备，被选中前往罡风原历练的各弟子皆整装待发。
　　临行前，掌门单独又见了一次萧炎。
　　萧炎原本以为有什么安排要在临走前吩咐好，结果掌门召他过去之后，只是盯着他看了会，将曾经去西疆时借予他的化神期镇尺重新放进了他手里。
　　萧炎：“？”
　　虽然当时是润玉过来救的他，倒也没用上镇尺，但他也知道，这把镇尺以他的实力无法真正御使，却也能发挥出化神后期的短暂战力。他不得不问：“掌门，您这是何意啊？”
　　“与你防身的，不用还了。”
　　萧炎：“我们宗门这么富裕吗？”
　　北斗仙宗自然不穷，但至少也没有富裕到让掌门能遍地送化神灵器的地步，一把化神期的灵器可比一个化神期的修士都难得多了。
　　“天玑很在乎你。”掌门无奈的叹了口气，解释道，“既然这样，我也得表明态度。乾坤镇阳尺之前去西疆也给你用过，应当还用得顺手？我还不至于送不起一个灵器。”
　　他眼眸微阖，片刻，重又睁开，严肃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略带玩笑的口吻：“不顺手要趁早与我说，毕竟，若是你折了……我可不想冒天玑峰主叛出山门的风险啊。”
　　“掌门抬爱了。”
　　看得出来，掌门并不是很在意“萧炎”如何，就如他所说的那样，他在意的是“天玑峰主的弟子”，这样的认知让萧炎莫名其妙的反而松了口气，不必顾忌掌门，只需要记润玉的情就行了。他干脆的伸手接下镇尺，忽然问道：“既如此，掌门，我能向你请教一件事吗？”
　　掌门抬眸：“你说。”
　　“我听闻流风派丹越真人走火入魔陨落，此事可是属实？”
　　“嗯？你与他认识吗？”掌门笑了下，垂首时，曦光在他眉心的雪月上折射出细微的光晕，却没有什么掩饰的意思，“半真半假吧。”
　　萧炎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追上了下一个问题：“假在何处？”
　　掌门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回答：“以我推算，那孩子恐怕不是走火入魔。”
　　“丹炉爆炸？”
　　“……这事天玑都跟你说了？”萧炎追问的实在是太快，太果断了，很难不让人觉得他对这一内容十分肯定。掌门以手支颐，硬是停顿了好几秒，总算找到词来说了，“你还小，这些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吗？我……我也迟早会。”
　　萧炎想要继续说下去，话至一半，又仓促的改了口，倒真的像是不服输的年轻弟子会说出口的话了。
　　润玉当日硬生生的禁了他继续修行丹道的方向，可是明确说了“不能告二人”的。虽然他也觉得，他毕竟是在和掌门说话，润玉再耳目通天也不至于时刻盯着掌门，但他仍然收住了声音，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
　　“还真不愧是天玑的徒弟……灵力气息跟他挺像就罢了，性格也挺像。不过，你现在还太小了，就算你迟早能成一方强者，那也是迟早之后的事情。等你哪日能接下你峰主的位置，再与我说这些话。”掌门拍了拍手，并没有放在心上，“道宗派来的浮空舟将起，你也快些吧，莫要错过了时辰，你峰主可是特意向我要求了要陪同你去的。”
　　果不其然，萧炎一下子就被带偏了注意力：“……带队护法是峰主要求的？”
　　掌门不是那种觉得师父陪同弟子有什么奇怪之处的性格，自从接受了润玉很看重萧炎这一点，他很明显的也提高了对萧炎的关心程度，此时提起这个，根本就是在帮自家性格偏冷不善言辞（至少他觉得）的天玑峰主在他弟子面前刷刷人情：“是啊，天玑惯来不爱出门，而且作为我宗唯一的合体期，也不需要他亲自随队看护弟子。一般来说，我派个长老带队就差不多了。你当运气真这么好？”
　　“……”
　　萧炎一时失语。
　　他当然听得懂掌门刻意点他的意思，但再怎么刻意，内容却是真的。
　　“……是，”他阖了阖眸，轻声道，“萧炎知晓。”
　　他所在的地方，润玉总也是在的。
　　但就像掌门所知晓的事情，他其实也知晓，润玉当真不怎么与人打交道，且不论这是有意无意吧，至少这一原则着实是因为他而屡屡打破的。唯一例外也就是当初他去玄珑城的时候……也不对，现在回想起来，萧炎自己都不太确定了。
　　那个时候，润玉真的不在吗？
　　“……这重要吗？”
　　“重要。”萧炎表情真诚。
　　“不重要。”润玉仿佛是要和他抬杠一样，拒绝配合，依在浮空舟的栏杆上偏过头，乌色的发映着霜雪织就衣裳，飞舟缓缓浮起时，广袖被风轻扬起，芝兰玉树，流云回雪，姿态实在是好看极了，若说是上仙界来的仙人，大抵也不会被人怀疑。
　　什么样的环境能够养育出这样的人呢？
　　北斗仙宗时间太短，底蕴并不怎么深厚，所以这次浮空舟又是向道宗借的。虽然北斗仙宗抽调出来前往两族边境罡风原的弟子并不多，三三两两的在闲聊，但润玉和萧炎站在甲板上，也颇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牧尘左右张望着，以一副找人的姿态走过来，看到这一幕，转身就走了。
　　萧炎当然没有注意到他，他换了句话问润玉：“那如果我那时被黑蛟伤到了，峰主会出手吗？”
　　他还没忘记补充一句，很警惕，很谨慎：“峰主不要骗我啊，我会信的。”
　　润玉顿了顿：“……会。”
　　“为什么？”天玑峰主成名前的经历至今未知，萧炎定定注视着他，似乎想从那张芙蓉般清雅的面容上看出他年少成长的痕迹。
　　“为何需要理由。”润玉抿了抿唇，有那么一瞬间，他眼中透露出的情绪像是某种真情实感的理所当然，“我应当如此。”
　　“哪有应当，其他峰主可不会这么对他们的亲传弟子。”
　　“你也不是亲传弟子。”
　　“……”很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浮空舟还需半个月功夫。”仿佛看穿了萧炎的心思，润玉起身，也不再靠在栏杆上，拂了拂袖的语气疏淡，“许是我太纵容你了，该休息还是好生休息罢，到边境还有的辛苦。”
　　“……”
　　那么峰主，那么润玉，你为何要如此纵容我呢？
　　润玉每次不想聊了就跑，萧炎很清楚，也没追上去问，单是支在浮空舟的栏杆上，有点忧郁。
　　对修士而言，容貌是可以改变的，身体是可以更换的，唯有灵力气息才是辨认身份的唯一标识，但萧炎和润玉灵根属性截然不同，却奇异的有着极为相似的气息，除却他俩自己，外人靠近了不仔细分辨一眼都很难感知清楚谁是谁。
　　牧尘就曾经调侃过，说这是不是算一种夫妻相……不，师徒相。
　　天玑峰逐渐远去，却仍然能看见高远处有白云缭绕。天玑峰太高，云雾昼夜不散，总是影影倬倬的掩着七政殿，映得像是凡人传说中的仙宫。
　　然后他转过头来，看着浮空舟上拨给峰主，那由润玉眼下所居的房间。
　　即便我是个拜在修仙门派下，修行道门正宗心法，再根正苗红不过的正道修者……
　　……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