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焉》琴挑

2、食堂群议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一响，苏夫清眼睛一眯，敏捷地抓起书桌里的饭盆第一个冲出了教室，秦川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到四周传来了男生的怒吼和女生的尖叫，所有学生人手一个饭盆鱼贯而出，一时人仰马翻，哀嚎遍野，等到秦川意识到众人是比赛跑着去食堂抢饭时已为时太晚，那里早人满为患，十个打饭窗口都排起了长龙，秦川从一看到十，一眼望不到尽头，只得悻悻着挑了一排排在后面。
　　“小帅哥！小帅哥！”忽然从人群里传来一声女生高亢的呼唤声，秦川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有不少男生在往前看，他循声望去，正发现顾曼妮在相邻队伍的最前头向他猛挥手，其余一些自视为“帅哥”的男生有的跟着招手，有的看见漂亮女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还有的甚至打起了口哨，食堂里一阵骚动。
　　顾曼妮见秦川终于发现了自己，就让别人先占着位置，自己跑到秦川面前，兴奋地对他扬了扬手里的饭盆说：“我前面就三个人，你插到我那儿去吧！”
　　秦川不大愿意招惹这么张扬的女生，况且人多眼杂，容易被误解，便马上拒绝了：“我就在这儿排，多谢。”
　　从没被男生拒绝过的顾曼妮在秦川这里吃了冷钉子，脸上颇有些挂不住，有些眼红的男生便趁乱起哄，顾曼妮觉得秦川在这么多人面前太不给面子，拗劲一上，对他喊道：“排到你早没饭了，饿肚子吗？”
　　秦川偏不吃她这一套，没好气地说：“我有方便面。”随即侧身向前一探，发现苏夫清正排在最前头，便向顾曼妮丢下一句：“有人帮我打。”就跑了过去。
　　顾曼妮脸红一阵白一阵，恨恨地跺了跺脚，只得回到自己的位置。
　　身后又是一阵嘘声，顾曼妮气得鼓起胸膛，一旁帮她占位的裴小龙嫉妒心陡起，落井下石，趁机说秦川的坏话：“嗐，真是给脸不要脸，他算老几啊？好心当成驴肝肺！”
　　顾曼妮听了更是生气，扭头狠狠瞪着帮秦川打饭的苏夫清。
　　哪知苏夫清根本无视她的恶目，镇定若闲地帮秦川打了饭，秦川就顺带贴上了他，跟着他一起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嘿，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秦川往嘴里塞了块鸡肉，觉得很香。
　　“苏夫清。”苏夫清则捡了块木耳放到嘴里细细地嚼。
　　“苏夫清？好奇怪的名字啊！”秦川鼓起腮帮子惊讶道，“我叫秦川！”
　　“我知道。”苏夫清低声说道，仔细地将鸡肉从碗里一块块挑到饭盆盖上，只闷闷地吃着素菜。
　　秦川看到了心疼地叫道：“有肉不吃你却吃斋？”
　　苏夫清白了他一眼没吭声，秦川便交待道：“不吃肉就给我，多浪费！”
　　“你要吃便吃。”苏夫清抬起头说，“我不吃肉。”
　　“不吃肉？！”
　　秦川从没听过还有人不吃肉的笑话，当真从饭盆盖上夹起一块鸡肉扔到嘴里，一边嚼一边冲他乐：“没看出来，你不但是个优等生，还是个癞和尚！”
　　苏夫清哼了一声，连菜加菜汤一并倒进了米饭里，越吃越快。
　　秦川见得罪了他，就不再拿吃的嘲讽，而是转移了话题：“我说那个苏——哎，这个名字太拗口，干脆叫你小苏吧，小苏，这烂学校晚上有没有宵夜啊？”
　　“有，十点半在食堂。”苏夫清冷冷地应着。
　　“都做些什么？”秦川故意与他没话找话，他有个要强的个性，对方越是不想睬他，他就越要与其搭讪，不挑起对方的战斗欲望誓不罢休。
　　“自己看。”苏夫清一成不变的语调。
　　秦川穷追猛打：“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嘛。何况我也不懂这的规矩。”
　　苏夫清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牛奶，豆浆，点心，油条…要事先买票，凭票购买。”
　　“哦，那寝室几点钟熄灯？”
　　“十一点。”
　　“那感情好，还能到外面溜溜玩玩。”
　　“我劝你别瞎跑。”苏夫清突然顿住，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秦川不解问道：“校规规定熄灯前只能在寝室耗着？”
　　苏夫清摇摇头：“没有。”
　　“那怎么不能？”秦川有些失望，他就是想找些校规禁止做的事做，这样才能想办法捅娄子，尽快被学校下通告。
　　“因为晚上这里闹鬼！”不知何时顾曼妮和裴小龙一起端着饭盆走了过来，盆子里已经下了大半饭菜，显然是有意要来加入他们。
　　秦川一怔：“闹鬼？”
　　顾曼妮见闹鬼的话题能引起他注意，十分惊喜，便故弄玄虚地说：“是哦，你新来的当然不清楚，听说这座学校是建在一座废墟上，这座废墟原是一千多年前的一个墓地，因为解放时期盗墓活动猖獗，很多文物被偷盗一空，经过了许多年只剩下一片废墟，废墟上曾经建成过好多建筑，有住宅楼，有商场，有办公楼，还有小公园、停车场，听说盖起没多久就都莫名其妙地遭了灾，有的毫无原因地起火，有的突然倒塌，还有的发生凶杀案，反正没有一个善始善终的。”
　　秦川听得毛骨悚然：“知道是哪个朝代的墓地？”
　　顾曼妮见他竟然信以为真，想起早上历史课讲了秦始皇，便胡乱编道：“秦朝。”
　　“秦朝？”秦川立刻想到了秦始皇，“难道是秦始皇的陵墓？”
　　这时苏夫清吃完了饭，慢条斯理地插了一句：“笨…”
　　顾曼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秦始皇陵早被发现了，在骊山，离这少说也三十公里，不会是他的。”
　　秦川挠了挠头：“那会是谁的？”
　　胡小龙有意吓唬他，好在顾曼妮面前显示自己的胆大，暴露秦川的胆小，就将平时听人谣传的鬼故事全部和盘托了出来：“不知道，但是晚上有人上厕所，在楼梯拐角那里见到过鬼影，就站在墙壁前，好像死去的古代士兵，穿着铠甲，扎着头发，腰里别着一把长剑，伸出一只手掌，好像要讨什么，两眼还冒着绿莹莹的光，鬼气森森的非常恐怖！”
　　“真的？！”秦川诧异叫道。
　　“不要胡说！”一直旁观的苏夫清突然低吼了起来，瞪了一眼顾曼妮和裴小龙，拎起饭盆就匆匆离开了食堂。
　　只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秦川有些沮丧地说道：“他好像生气了？”
　　顾曼妮扁起了小嘴：“甭理他，他一直这样，对人不冷不淡的，像谁欠他钱似的。哼，说到他啊，也是刚刚转来的哦，比你早了两个月而已。别看他长得挺不错的样子，性子可古怪，从不搭理人，从不与人多说话，自己的东西从不让人碰，谁要不小心碰了就发火，脾气坏得不得了，班里没人愿意接近他，他能帮你打饭真是破天荒了，小帅哥，以后你和他同桌可要当心了。”
　　苏夫清的这种个性倒大出秦川意外，光看外表以为是个乖巧内向的男生，没想到竟有这样的脾性。
　　“哎，帅哥——”顾曼妮冲他眨了眨眼睛，又抛了个媚眼，“晚饭一起吃吧，我帮你打。”
　　裴小龙一怔，随即摆出了一副杀无赦的表情，秦川不想跟他们有太多纠缠，抬腕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四十了，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午自修，便找了个去厕所方便的借口从二人身边逃了出来，直奔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