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许愿》依情冰

11、咒回（一）

　　夏日盛产咒灵，因着人在燥热的天气下脾气会不自觉的变坏，或是和他人产生原本不必要的矛盾，或是厌烦整日整夜的闷热，或是厌恶伴随夏天到来而重新活动的蚊虫，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诞生了一个又一个咒灵，大部分咒灵的等级并不高，对人体产生的影响也不大，但也会诞生一级甚至是特级这种需要一级及以上的咒术师来解决的咒灵。
　　五条悟和夏油杰作为特级咒术师，夏季一向忙碌，不过曾经他们总是组合在一起出任务，在伏黑甚尔那件事过去的一年里，咒术界的高层觉得五条悟的能力已经可以单独出任务了，经常派一些单人完成的任务给五条悟和夏油杰。
　　单独出任务能做更多的任务，进而降低普通人的伤亡率，所以两人也没有拒绝，准确的说是夏油杰没有拒绝高层的安排，总是独自出去做任务，五条悟倒是随便，他和夏油杰不一样，夏油杰更关心他的正论，而五条悟却是那种，只要我开心什么都行的性格。
　　五条悟看夏油杰坚持就也顺着他的意思，去做高层安排的任务。
　　明有几次恰巧与夏油杰一起吃饭，发现他打的饭比家入硝子减肥时都少，他询问原因，夏油杰只说因为天气太热吃不下。明当时露出一付受教了的表情，开始学着夏油杰打很少的饭，别人问起来就说因为天气太热吃不下。
　　有次被五条悟撞见，便带着他去外面吃了一顿刨冰，冰淇淋和凉凉的小甜点，告诉他如果吃不下饭可以吃一点冰的东西，夏天吃冰的东西可以开胃。
　　明点头，表示自己懂了，五条悟揉了揉明的脑袋，金色的发丝有一根翘起，五条悟揪了一下，那根翘起的发丝就竖立了起来，像是一根呆毛，配着明那张茫然的表情，非常好玩，五条悟笑出了声，却还是帮明将那呆毛按了下去。
　　在他们吃完，五条悟就被找来的伊地知洁高求着去除咒灵了，明甚至有一瞬间听到了伊地知洁高的愿望，不过那愿望只出现了不到一秒就消失了…
　　明当天买了一个小冰箱和一个刨冰机，老板在教他怎么用时建议他买一些其他配料搭配食用。
　　在学会怎么做刨冰，怎么把刨冰做的和教他的老板做的一样好看后，明给在学校的所有人都送了一份，包括已经成为预备校长的夜蛾正道，夜蛾正道送了他一个羊毛毡，像长着翅膀的河童一样，对于人类审美来说可能不是很可爱，但明还是郑重的收下了，原本只是放在床头每天晚上睡觉前看一下，但几天下来明就将它收进口袋里。
　　他是越看越觉得可爱。
　　原本想做给夏油杰五条悟吃，但连着几天他们都没回来，听说是去外地出差了。
　　明当时有种奇妙的感觉，他也是经常去各种各样的地方完成着不同人的愿望，有时出去久了，就会有人来找他，像是怕他在外面遇到危险一样。没想到五条悟他们也会和他一般，忙碌到回不来，那他是不是也该去确认一下他们的安危？
　　就在明准备动身去寻找夏油杰他们时，一天夜里他见到了夏油杰，那天因为去完成其他地区人类的愿望了，所以回的较晚，在走过一个小巷时，明听到角落里传来压抑的很低的喘气声。
　　因为是在高专里，所以明走近巷口里，想确定是否是有人因为受伤没来的及治疗昏倒在半路。
　　待他走到一个拐角处的墙壁后发现是夏油杰，夏油杰正靠坐在最里面的墙角，弓着身，单手撑着嘴，眼里有水光，像是在迫使自己吃极其反胃的东西，有黑雾从他捂着的指缝里飘出，他做出吞咽的动作，喉咙颤动，却没有咽下去。
　　那黑雾像是有生命一般，挣扎了许久才被夏油杰吞下去，他靠在那里，没有光亮洒在他身上。夏油杰将手抵在额头上，遮盖住了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明突然想起夏油杰曾经告诉他的咒灵的味道——‘就像是处理过呕吐物的抹布,黏稠、滑腻,带着让人情不自禁蹙眉的难闻酸臭。 ’
　　明在原地站了一会，便默默的离开了，他似乎明白了，并不是因为夏天太热所以吃不下饭，也不能给夏油杰刨冰了。
　　那大概没用。
　　第二天明站到正在树下乘凉的夏油杰面前，看他脸色越发憔悴，比去年，不，比前几天见面都要憔悴，像是即将被什么压倒了般。
　　在夏油杰露出他惯用的那张笑脸时，明皱了下眉，“为什么不向我许愿？”
　　夏油杰似乎没懂明为什么这么说，明拍了拍他的胳膊“弯下点，你太高了。”
　　虽然莫名其妙但夏油杰还是听话的弯下了腰，明抱了一下他，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下“向我许愿的话，什么都能解决哦。”
　　夏油杰沉默了，半响，笑出声，他眉眼弯弯看向明，“明这是在安慰我吗？为什么要安慰我？”
　　“是，我在安慰你。”明没有掩饰，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出来“你看起来很累，而且对于人类来说，不好好吃饭会带来生理心理上的痛苦，这并不好，你向我许愿的话，我会帮你做任何事。”
　　“可是明的愿望都需要代价啊，我可没什么能为明付出了。”
　　明松开了夏油杰，看向他那黑沉沉的眼睛“你上次向我许愿，我并没有收取你的代价，反而是我需要付出代价，因为那是既定的，也就是一定会发生的…”
　　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拉住夏油杰的手，继续说道“如果你现在向我许愿，说不定，同样是既定的。”
　　“需要你付出的代价？什么代价？”
　　“我还不知道，不过对你来说应该是好事，因为我付出的代价是为了消除我对你产生的负面干涉…
　　唔，我也说不太清楚，不过大概就是我会帮你无条件做一件向着你的事，只是还没到时候，我也不清楚是什么。”
　　夏油杰顿了一下，没有说话，他就那么侧头注视着站在太阳下像是会发光的少年，在对视到那双金色的眼眸时，像是被光闪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你究竟是从谁那里学的，拥抱也好，牵手也好，安慰也好…”
　　比起第一次见，真的越来越想个人了，夏油杰在心里补充道。
　　“从你。”明想了一下，“还有五条悟，夜蛾正道，家人硝子，七海健人，灰原雄，天内理子，黑井美里，中原中也，白濑，九条夏音…”
　　他说了很多人，几乎是他认识的所有人，这里面也包括中原中也和白濑，按理来说，他和羊组织的人相处的时间最长，但是在那里，他反而并没有在这里学的多。
　　大概是因为那时候他只呆在一个地区？突然明想起一个少女，那个许愿让他把快乐作为信仰，不可剥离信仰的少女。或许也因为第一次有人许愿让他学会快乐？
　　说起来，中原中也和白濑两人的愿望都还在，奇怪的是，他去横滨实现他人愿望时并没有看到雷钵街的大坑和那标志性的五座大楼。
　　他早期的记忆比较混乱，只记得他曾经在遇到中原中也他们前和五条悟夏油杰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什么时候，怎么见的他都没有印象了。他又想如果他见不到中原中也他们该如何完成他们中一人的愿望呢。
　　他想了一会觉得没意义，就不再多想。
　　…
　　“如果不想向我许愿，也可以告诉我你的烦恼，对于人类来说，快乐不是一种信仰吗？而信仰是不能被剥夺的。”
　　夏油杰笑了，他捏了一下明的后颈，在感受到那微凉的触感后，收回手抵在唇边。
　　‘真是犯规，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获得他人喜爱，还要说这些话，真是太过分了明。’
　　明对夏油杰的想法毫无所觉，只是抚着后颈，歪头不解的看向夏油杰“捏后颈会让你开心吗？”
　　“要是喜欢可以多捏一会。”
　　夏油杰喉咙滚动了一下，给了明一个暴栗，“不可以让别人摸后颈。”
　　“包括你？”
　　“…包括我。”
　　夏油杰跟明说了很多。
　　他说他觉得自己和五条悟之间的距离变得很大，并且越来越大，从前他可以很自豪的和五条悟一起说他们是最强的，但是现在，他是比不上五条悟的，他说他最近会吃更多的咒灵，但是吃多了的后果就是他最近吃什么都没味…
　　他说他总是会梦到盘星教的那些人，梦到伏黑甚尔极其轻松的将他打败，梦到小理子在他面前被枪击中的那一瞬间，梦到伏黑甚尔说悟死掉了，梦到明你倒在血泊里问他说自己为什么起不来的话…
　　他说他最近对正论的认知越来越模糊，他说自己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真的能保护好所有的弱小吗…
　　夏油杰说了很多，明没有不耐烦，一一记在心中，他能感受到夏油杰对向他许愿有所抗拒，有几件能不用许愿就可以完成的，他便拉着夏油杰趁他休息的时候去做。
　　比如去拜访已经会说话的天内理子，他们聊了很久，末了天内理子用翅膀在夏油杰头顶拍了拍，又飞快的啄了一下夏油杰的刘海处…
　　比如跟着五条悟一起去他安置伏黑甚尔和他儿子伏黑惠，养女伏黑津美纪的地方做客，他们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夏油杰看到围着围裙做饭洗碗的伏黑甚尔瞳孔地震，像是没想到成为他噩梦一样的存在，现在竟然和一个家庭主夫一般，特别是伏黑甚尔问他吃不吃水果时，夏油杰当时的表情直接空白…
　　又比如陪夏油杰再次去了一趟盘星教，里面的人已经没当初那么多，其中一部分是因涉嫌杀人案件被警察抓走现在还没放出来，其中一部分则是因为年老直接死了…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最后明带夏油杰回了一趟他的家，明被当做客人被夏油杰父母招待了一番，在空调房里吃冰凉凉的西瓜时，明突然问坐在一边的夏油杰“不是很热了吧？”
　　夏油杰被他问的一愣，手里拿着的西瓜冒出的冷气在他手指上凝结成水，滑落进衣袖，带来一阵凉爽，夏油杰笑了一下，那笑容不再是那虚假又客气的模样，多了很多真实，又有些释然。
　　“恩，不是很热了。”
　　明还记得，夏油杰当初一直跟他说的那句，只是苦夏，所以他问夏油杰是否还觉得夏天炎热。
　　他真的在履行那个约定，为他人带来快乐的约定，明咬了口西瓜，突然察觉到他该如何偿还夏油杰既定愿望的代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