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口》简安哲

46、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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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人感情一聊完，工作就来了。

　　徐盛阳助理敲门进来说：“徐总，李导已经到会议室了。”

　　“好，知道了。”徐盛阳起身去了办公桌那边。

　　“哪个李导？”徐招问，“不会是我这个李导吧。”

　　“嗯。”徐盛阳点了下头，“你要不要一起？”

　　“还找他聊什么，我刚参加完剧本研讨会，李导让我把词儿背熟了再找他。”徐招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起身，导演都来了不去见一面不大合适。

　　徐盛阳却说：“不是因为你的事儿，内部消息，你们这电影的男主要出事儿，新闻应该明天出，我跟李导通了气，他也正着急呢。”

　　“换男主？”徐招眯缝着眼睛看他老爸，“换谁？”

　　徐盛阳笑笑：“你想要啊？”

　　“不要，我好不容易把男二的台词顺好。”徐招说。

　　主要是年纪差得有点大，电影里男女主校园恋爱情节差不多占了一半，徐招保养的再好，形象上能贴近，唯独眼神不行，他眼睛里已经有了太多故事，沉淀，和疲惫，无法再有少年那样的活灵活现，加上他心里也接受不了扮嫩。

　　他可以静静的站在那儿，忍痛看着喜欢的人慢慢离开自己，没有任何吵闹，没有一字挽留，只有指尖燃起的寥寥青烟，诉说着内心的寂寞。

　　但他却无法做到呲溜从楼梯扶手上滑下来，背着书包屁颠屁颠跟在喜欢的人身边，叽叽喳喳的像小鸟。

　　徐盛阳开门要离开时，徐招追问道：“那准备换成谁啊。”

　　徐盛阳的回答也在徐招意料之中，“沐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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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角色作为沐辰转型电影的敲门砖是完全合适的，不是什么大制作，不会有资金方面的阻碍，也不需要演员提前投入太多时间训练，而李导的影片都会留下很经典的角色，成为某方面的代名词。

　　这里面唯一有障碍的就是徐招，因为和沐辰的那段过去，加上沐辰最近又表达出对他念念不忘的意思。

　　工作上徐招希望他们尽量不要有交集，两人现在是完全不同的路子，有交集也很难。

　　现在避免不掉，徐招唯一庆幸的是他们的男一男二没什么对手戏，两人唯一一次同框还有女主在场，也就是情敌之间的眼神对峙而已。

　　他们那段过去徐盛阳自然也知道，在这圈子里几乎没什么秘密，但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徐盛阳看中的是沐辰身上的商业价值，沐辰年轻，看重事业也舍得对自己下狠心，能给公司创造利润，这就够了。

　　和李导开完会男主角的人选还没来，助理说沐辰刚结束海外的拍摄，因为飞机晚点，现在已经在赶回公司的路上了。

　　“那正好晚上一起吃饭，边吃边聊。”徐盛阳笑着说，“我知道李导的台球打得不错，我也喜欢，刚让人搬了台球桌过来，怎么样，坐这么久，咱们刚好上去活动活动？”

　　“行啊，那谁输谁请客啊。”李导起身活动下手肘，“不过肯定是徐总请定了。”

　　“哎呦李导可别小看我，我会努力争取省了今天的晚饭。”徐盛阳开玩笑说。

　　“在我这儿，你省不了。”李导得意的笑笑，走出门去。

　　“本来没多赢的，非要激起我的好胜心。”徐盛阳抓着徐招就要走，“儿子全靠你了。”

　　徐招赶紧道：“爸我不去，我还得回去背台词呢。”

　　“你背什么呀背，导演都在这儿玩呢你背个屁啊。”

　　“导演能玩能熬夜，我是正常人类做不到。”徐招说，“我还要去商场买点东西，明天我不来了啊。”

　　“干嘛不来？”徐盛阳问。

　　“明天在家收拾，准备一下，”徐招微笑着说，“等后天我就约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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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招现在对约会的要求非常低，能见着面就算约会了。

　　但这天他没能先见到易周，而是先去了周婕的办公室。周婕就是易周的主治疗师。

　　第一次来她没有和徐招说易周的情况，是因为只做了初步的了解，没法很好的和家属反应。

　　徐招那时候还挺失望的，但这次能听到关于易周相对多的情况，他又不免的紧张起来。

　　“徐先生，上次我和你说，易周的情况糟糕，一方面是他自小就承受了父亲习惯性的暴力行为，还有一方面，是他的继母继哥对他精神控制，或者说打压。”周婕的语气缓慢又直接，说这话时也在观察徐招的反应，“很明显的是，后者对他的影响更多，他对父亲的暴力很早就有了反抗意识，但面对继母继哥，他会很纠结痛苦，并把这种纠结痛苦归结自己本身就是个有问题的人。”

　　周婕继续道，“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徐先生你对易周的状况了解多少，就只告诉我关于他继母继哥的就好。”

　　徐招顿了顿，应诚他着实讨厌，但了解的甚少，而唐晓玲他也只知道流产的孩子似乎和易周有关，所以易周才一直抱有愧疚。

　　“那你知道易周家人反对他的性取向吗？”

　　徐招点头，他们家人有多讨厌他，就有多反对易周喜欢男人这事儿。

　　“他们还因此让易周做过矫正治疗。”周婕说。

　　徐招愣了，动了动嘴唇说，“现在还有这种矫正？”

　　他听说过，这种治疗很残忍。

　　周婕道：“有人不会改变观念，就有人会做。这种治疗不会有任何作用和效果，但里面采取的手段对患者造成的伤害……”

　　之后的话徐招都没听进去，他这才发现他所了解的不过冰山一角。

　　还有太多，太多他不忍去听的。

　　徐招觉得从前的自己太过自信了，自信到可恶。

　　“徐先生，徐先生？”周婕在唤他。

　　徐招抬起头，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他赶紧用手抹了下脸，除了演戏，生活里徐招从不对外展露自己脆弱的情绪。

　　而这才哪到哪儿，怎么开始哭了呢。

　　“不好意思。”徐招稍微坐直了些，“您继续说。”

　　“是这样的，”周婕看他的确缓和下来了才开口，“这几天的观察下来，我发现易周除了对自己有错误认识之外，对他人还有严重的信任缺失。有个人算是源头吧，易周特别相信他，但他摧毁了这种信任。”

　　“谁？”

　　“应诚。”周婕说，“他那位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