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指挥使的横滨第六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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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的一切现在都记不清晰，唯一能清晰地记得的只有自己被众人抛弃的图景。
但梦中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切，就像自己又重新被人那样对待了一遍，千代宫飞鸟坐在床上，似乎骨头都在发出被碾碎的哀鸣，浑身都使不上劲。
千代宫飞鸟拿起终端，上面一排字体放大加粗，生怕他看不清楚——【「被抛弃的人」全线解锁。】
封面图片正是他在梦中见到的最后的情景。
——逐渐远去的、逆光的身影，被紫黑色结晶爬满的躯体，成为绊脚石的、昔日同伴的尸体，以及一侧头就能看见的、在地面蔓延开来的猩红色血迹。
不过很奇怪，梦到那样的场景，千代宫飞鸟现在居然难得的没下意识就哭出来，就像在醒来之前就已经把眼泪流尽了一样，现在冷静得不像话。
但要论是否后悔的话——大概还是很后悔的。
正因为知道梦中的一切是自己曾经和自己的同伴们一起经历过的真实过往，才更加后悔，也更加的……坚定。
——后悔是因为自己相信了希罗而选择将自己最重要的同伴们送上一条没有归路可言的道路，还牵连了那些真正关心着自己、包容着自己的神器使们。
如果不是因为他选择了希罗……中央庭或许不会落败成那个样子，面对希罗时也或许尚有一臂之力。
——坚定是因为他知道他所记起的一切都不过是万千轮回中的一种可能性，是已经画上句号的完成时态。
过去总可以抹去，以悔恨、否认或遗忘，但这一路来所有的努力、无数次跌倒、无数次走上歧路都无法被否认——这都是为了创造一个“人人都能幸福”的世界所做出的不懈努力的见证。
错误并非无法改正。
或者说，在这条漫长而坎坷的路上，错误是无法避免、同时也不可或缺的垫脚石。
正是因为他曾经做出过无数错误的选择，才能在无数次的失败中找出通往门扉的那条道路。
即使门扉之后，也并非第八日的黎明。
但他知道，所有人都坚定地相信着：终有一日，交界都市能够迎来最终的曙光。
千代宫飞鸟从床上爬起来，拿起终端看了看时间，走到窗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又是一个天高云淡的大晴天。
织田作之助大抵是晨练完回来，院子里依旧是熟悉的二人组在门口聊天，不过与往常不同的是，院子里还有两只猫在草地上惬意地躺着。
织田作之助和老板也正看着这两只突然出现的猫在谈论些什么，在感受到千代宫飞鸟的视线后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飞鸟。”
“早上好，织田哥，老板。”
千代宫飞鸟原本正在纠结窗户是谁半夜打开的，看到这两只猫才记起老板娘还送了自己两只猫。
好像还讲了一大堆话，但大部分他现在已经没办法记起来了，只记得一些好像无关紧要的话——无外乎是战术终端的功能使用注意事宜之类。
正当他开始纠结老板娘为什么送他两只猫时，草地上白色的猫咪就跳了起来，动作轻盈又灵巧地从原地跃起，蹿到了供水管道上，一溜烟爬到二楼窗户外，下一秒就跳了过来。
看着小白猫动作灵活地跳过来，千代宫飞鸟心脏差点停跳。
“那么高的地方，万一一不小心摔下去——”
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扑了个满怀。
千代宫飞鸟现在刚好没什么力气，接住猫都要往后退两步稳住重心，但是猫咪不知道两脚兽的苦恼，下一秒就变成少女，让千代宫飞鸟直接跌在了地上。
屁股着地的千代宫飞鸟只觉得自己受到了重创，但罪魁祸首并没有察觉，还抱着他一个劲地蹭。
“主人！都好久没回来看白了！”
千代宫飞鸟摸了摸白的头发，白幸福地眯起眼，毛茸茸的猫耳也抖了抖。
“抱歉，白。”
他略带歉意地说。
“哼喵！说对不起也是没用的！作为补偿，主人和我一起去郊游吧！”
白期待地说，蓝色的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他。
郊游的话，横滨的海边沙滩应该也可以应付吧……
这样想着，千代宫飞鸟无奈地答应了贪玩小猫咪的请求。
“……不过，白可以先从我身上下去吗？如果是以前的话白想蹭多久都没问题，但我现在还是个和你差不多大的未成年，还是有些吃力的。”
白几乎是立刻就从身上跳了起来，还差点撞到头顶，然后就摇着尾巴兴奋地围着他转来转去。
“真的！主人！跟白一样大！好可爱！”
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跳上了窗台，化成人形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千代宫飞鸟终于摆脱白的压制，从地上爬了起来。
然后一扭头就对上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的的织田作之助平静的目光。
“好热闹啊。”
织田作之助感慨，表情一如既往的沉着，完全猜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心理。
“……织田哥。”
突然升起一种和别人约会被家长抓包的心虚感，千代宫飞鸟小心翼翼地摸过去把门关上，像马上就要接受教导主任批评的小学生般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站在他面前。
白似乎也意识到状况不大对，缩在千代宫飞鸟身后不敢看显得格外高大的织田作之助，只有夜依旧漫不经心地看着千代宫飞鸟，目光从织田作之助身上一掠而过。
织田作之助原本还注视着像鹌鹑一样报团瑟瑟发抖的白和千代宫飞鸟，却在夜看过来的一瞬间抬眸看向他，无形的气场以他为中心震荡开来，白的尾巴瞬间竖了起来，千代宫飞鸟脑海中也警铃大作。
但这都只是一瞬间的事，在确认夜没有恶意后织田作之助的气势一瞬间消散，又恢复了平日里老好人温和无害的模样。
千代宫飞鸟心下大松一口气，庆幸两人没在这里打起来。
但是织田哥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也不知道之前是什么职业。
“这两位是飞鸟的家人吗？”
织田作之助问。
“是家人，也是同伴……”
千代宫飞鸟回答，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向织田作之助坦白自己的由来和过往。
织田作之助是个绝对可靠而值得信赖的人。
千代宫飞鸟在医院中睁开眼第一次见到这个为了照顾陌生人而熬出黑眼圈的人时，就已经明晰了这个事实。
也或许是一种雏鸟情节吧，织田作之助在他心中近似于一种无所不能的形象，他也愿意无条件的相信织田作之助。
“……是这样啊。”
织田作之助听完了千代宫飞鸟的陈述后陷入沉思，而后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直以来真是辛苦你了，飞鸟。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就来找我吧。今天还要出去吗？”
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就好像千代宫飞鸟告诉他的都是什么稀松平常的事一样。
千代宫飞鸟感动得差点泪流满面。
“呜……织田哥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也可以来找我，我也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要拜托织田哥和老板帮忙的飞鸟了。”
织田作之助似乎笑了一下，但是笑容浅淡又短暂，差点让千代宫飞鸟以为是幻觉。
“那以后就拜托飞鸟了。”
他诚恳地说。
“我去书房了，出门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或者老板，这两只猫如果要出门的话记得让他们把耳朵和尾巴藏起来。”
千代宫飞鸟连连点头，乖巧地看着他推开门，房门的隔音效果并不好，他还能听见织田作之助和老板在走道上交谈的声音。
在交谈声都消失后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千代宫飞鸟撸了撸白的猫耳朵，精疲力竭地在桌前坐下。
“主人主人！刚刚这个人是谁啊？”
毛茸茸的尾巴缠上千代宫飞鸟的手腕，他侧过头，便看见白凑了过来，满是好奇地问。
“他是织田作之助，在我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帮了我的人，现在我们是家人，白和夜也请好好和织田哥相处呢。”
白“嗯嗯嗯”地点头。
“白明白了！主人的救命恩人！白会好好和织田作之助叔叔相处的！”
听到白对织田作之助的称呼，千代宫飞鸟神色都僵住了。
“……不可以叫叔叔哦，织田哥今年才18岁呢。”
他无奈解释着，拿起黑死放在一边的「日蚀之杖」。
黑色的杖身细长，底部是类似于锥形的尖端，上段由相互缠绕的紫色碎晶与白骨构成，类龙生物的头颅之上悬浮着紫黑色的不规则水晶，在他握住杖身的一瞬间燃起冰冷的紫色火焰。
“哦哦！那白跟主人一样——！”
白话还没说，在火焰燃起的瞬间就急匆匆地后退，躲到了夜的身后。
“怎么了，白？”
千代宫飞鸟握着法杖侧过头，疑惑地看着皱着眉的夜和他身后探出一个脑袋、还在瑟瑟发抖的白。
“……这个法杖，总感觉会召唤出很可怕的东西……”
白吞吞吐吐地说，看上去十分害怕。
千代宫飞鸟后退了两步走到床边坐下，远离了白和夜，目光移向手中华丽而神秘的法杖。
「日蚀之杖」，时刻之神萨图恩所持的神权。象征着混沌腐败，同时也隐藏着光与转机。
记起了自己在为黑死的档案中的记载。
时刻之神萨图恩，世界的原初神明，在新时代的浪潮中逐渐被遗忘，从谱系中失去了自身的地位。
就连那曾普照大地的光芒，也被降格为黑色的太阳，阴沉，不祥，染上了邪恶的气息。
接近邪物的东西，白会害怕似乎也无可厚非。
不过按照中世纪历史来看，当黑死病在欧洲大肆流行之神，正是如同黑死般佩戴着鸟嘴面具的“鸟嘴医生”们用手中木制的拐杖通过触碰他人的方式治愈病痛。
看来虽然医生本身可能有些怪癖，但他的神器确实可以相信的——具有治愈之力的法杖，不过主人自己似乎更偏向于放毒、或者说，制造瘟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人如其名。
想到自己对芥川兄妹的承诺，千代宫飞鸟紧了紧手中的法杖，站起身看向夜。
“夜，我现在要出门一趟，白就麻烦你照顾了。”
闭着眼小憩的夜闻言睁开了眼，目光上下扫了扫他细胳膊细腿的的小身板，动作轻微地皱了皱眉。
“你现在这个状态，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可、可恶！被……被小瞧了！
恢复了完整记忆之一还召唤出了神器使的他现在可是千代宫·钮钴禄·飞鸟！指挥使的尊严不容小觑！
“当然可以！”他铁骨铮铮地说，只差拍着胸脯保证了，“而且你们不是能通过幻力链接感应到我的状态吗？如果不对就马上到我身边来就好了，夜可是影袭，这点小事肯定没办法难倒夜吧。”
夜注视着他，伸手把已经开始抗议的白动作轻柔而不容拒绝地镇压下去，最终点了点头。
“耶！”千代宫飞鸟欢呼一声，察觉到夜的目光后又尴尬地停下，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后把「日蚀之杖」收了回去一溜烟离开了房间，离开之前还敲了敲织田作之助的书房，在门边探出个脑袋告诉他自己出门了。
正在埋头苦思的织田作之助果不其然又叮嘱了他几句，问了句需不需要他也一起去后就干脆地放人了。
“等等，小飞鸟。”
正准备出门，却罕见地被老板拦住了。
“是要去见朋友吗？”
老板从厨房里走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是的。”
千代宫飞鸟于是乖巧地停下，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的问题。
“既然这样的话，干脆带几份咖喱饭过去一起用午餐吧，刚好今早多做了几份，反正也没人来，不如就小飞鸟拿去和朋友一起分吧，这样也是促进友谊的一种方式嘛。”
还没等千代宫飞鸟拒绝，老板就风风火火地跑进厨房，忙活着把锅里的咖喱饭装盘之后放进食盒里，不一会儿就提着一个三层食盒递到千代宫飞鸟面前。
看着老板灿烂的笑容，千代宫飞鸟没法说出拒绝的话语，只好再三道谢之后提着食盒离开了咖喱店。
走过转角时，他的余光中出现一个站在咖喱店门口远远眺望着他的身影。
“……什么做多了嘛，完全就是和织田哥串通了。”
他吐槽着，脚下的步伐却轻快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指挥使的横滨第六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