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无晴却有晴》绿蚁红泥

2、第二章

　　接下来几日，方兰生过的也是惬意，因自己身体的缘故，欧阳少恭每日过来陪他，两人或谈天或手谈，对方还因为顾及他的眼睛，时不时的抚琴或者念书给他听。
　　越是深入了解这个人，越觉得此人难得。
　　欧阳少恭不过才二十余岁，但是举止儒雅，行事守礼，眉目间没有一丝的浮躁之气，全然是经过时光淬炼的成熟沉稳。每每和他谈古论今，说到什么，总是旁征博引，让方兰生听得津津有味收获颇丰。这人是真正的谦谦君子，讲究得是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那些大道理由他嘴里讲出，也不再迂腐可憎。
　　几天下来，对于欧阳少恭，他有的不仅仅对那外貌的惊艳，更多了几分敬重之情。

　　有时，方兰生不禁会想，没有升学压力，每天有美人相伴，其实现在的日子还是很好的，除了在饭桌上……
　　“咕咚。”看着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几道菜方兰生咽了咽口水，转眼再瞧瞧自己面前的一盘青菜，顿时觉得胃口全失。
　　他皱了皱鼻子，眼巴巴地看了看一家之主，声音满满都是谄媚，“二姐……”
　　“嗯？”听着弟弟可怜兮兮的声音，方如沁眼皮也不抬一下，只是自顾自吃着，然后对着欧阳少恭笑道：“少恭不要客气。”
　　“我也想吃。”随着女王殿下的眼神飘过来，这四个字的音量呈等差数列递减。
　　还没户主开口，旁边的欧阳少恭转头说道：“小兰听话，你现在忌食辛辣、海鲜，等好了再说好不好？”
　　方兰生恹恹地夹起一颗青菜，闷声说好，然后又说了一句，“我整天都在吃炒青菜。”
　　方如沁听到后柳眉倒竖，问道：“哟，合着我亏待你了啊，这不是见天地换着花样给你做嘛。”
　　是是是，前天炒芹菜昨天炒油菜今天炒菠菜，说是炒，和白水煮的差不了多少，唯一的荤腥还是水煮蛋。自己早就能够猜到这次惹老姐生气着急后果十分严重，恐怕会没有什么好日子过，哪知道这报复来得这么快啊。知道这次自己出事让她心急，方兰生也不敢反驳，只好低头喝了口燕窝。唉，又是燕窝，再好的东西，也架不住顿顿吃啊。

　　正郁闷地功夫，自己碗里多出了一筷子青菜，欧阳少恭在一旁说道：“我陪着小兰一起。”
　　方兰生的心情刚刚好了一点，只听到方如沁在一旁说道：“这可不行，少恭你不要管这只猴儿，他是自作孽不可活，咱们吃咱们的。”
　　“不碍事，我在青玉坛的时候也大多茹素，早已习惯了。”
　　对面的姐夫突然开口说道：“少恭这般人品，可惜我们家兰生不是女子，要不然……”
　　“姐夫！”方兰生恼羞成怒，出声打断了姐夫的调侃。
　　方如沁听到也笑道：“怎么着，还不许你姐夫说啊，就你猴儿配少恭，我还觉得人家吃亏了呢。”
　　方兰生没辙只好低头拔饭，只听到话题的另一位主角说道：“姐姐姐夫莫要再开少恭的玩笑了。”

　　眼睛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欧阳少恭前来告辞，方兰生从未想过这分离之日，乍一听说，连忙拽住对方衣袖说道：“少恭这就要走？”
　　欧阳少恭拍拍他的胳膊说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青玉坛玉横流失在外，恐有歹人拿着兴风作浪。我本就是为了此时而来，要不等此间事了再来找小兰如何？”
　　方兰生之前倒是听他说过关于玉横的一些事，现在自是一口否决：“不如何，我要和你一起前去找那劳什子玉横，好歹我也有功夫傍身。”
　　“小兰，不要胡闹，方家姐姐可是让我看紧了你。”
　　被捏到痛脚，方兰生只得作罢，但是却在心里嘀咕，不让我去，我自己不会偷偷跟着啊。

　　早就打听好欧阳少恭的路线，第二日，方兰生便借口自己眼疾已好要去学堂为名，早早离开家在北城门外守株待兔。
　　不多会，便看到欧阳少恭和寂桐朝着城郊的山脚走去，他一边跟在后面一边腹诽，论身体自己比头发花白的桐姨不知道要好多少，怎么偏偏不带着自己去。
　　此时正值盛夏，山上的树木却枯了大半，入目处一片破败景象，再加上风吹山林的声音，感觉很是阴森。
　　才到半山腰，他就看到拦路跳出了个人不人妖不妖的东西挡在了那两个人前面。
　　那东西虽有着人的形容，可浑身泛绿，四肢带有利爪，与畜生无二。方兰生远远看到这种生物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逃跑，可转而想到少恭和桐姨一个是文弱的大夫一个是半百的老人，只得咬咬牙从暗处跳了出来挡在了那两人身前，暗想自己再怎么不济，也跟着那不称职的老爹学过一些除妖降魔的法门。
　　那妖物看到有人上前，也不多话，上来举刀就劈，方兰生匆忙向后闪躲，这时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恶臭味，和当时熏到自己的浊气一般无二，下意识赶紧闭上眼，只觉得后颈一痛，便没有意识了。

　　醒来的时候，方兰生发现自己躺在欧阳少恭的膝上，四周还零散坐着几个人，周围阴冷潮湿，不知身在何处。他仔细回想了下来龙去脉，不禁很是羞愧，原本想要来个英雄救美，结果没救成不说还连累对方照顾自己。
　　虽然很想继续醉卧美人膝，可当务之急是先从这里出去，他依依不舍地坐了起来，对着欧阳少恭笑道：“少恭不要怕，这区区牢门还困不住我，等下我略施法术咱们便可以出去了。”
　　“哼，还不知道刚才是谁被打昏扔进来。”角落里传来半阴半阳的讽刺。
　　方兰生放眼望去，那冷嘲热讽的原来是苏家的长子苏文，对方与自己向来不合，可此时也没有时间用来斗嘴。于是他并不理睬，自发站起来站到牢门口，习惯性地摸向自己的左腕，空的？
　　“少恭，你可知道我的紫檀佛珠哪里去了。”他马上回头问道。
　　“连同我的包袱一起被那些山贼搜走了。”

　　方兰生听后不由心急，没有了佛珠，法术就施展不了，怎么对付那些半人半妖的恶贼？他心里着急，不停在牢房内胡乱转着圈子。
　　欧阳少恭见此，慌忙出声阻拦说道：“小兰莫要走动，我们被人喂食了软筋散，你再这样下去一会便没有力气了。”
　　方兰生听到之后懊恼不已：“这样说来，我们就算能够打开牢门也无法出去，这可怎生是好？”
　　那苏文又在一边嘲讽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刚才夸下海口。”
　　方兰生当然不服气，他哪里知道出门在外会有这般麻烦，都说人心险恶，可妖也没有多么纯良嘛。他马上起身要与那苏文理论，才走了几步，只觉得四肢绵软，便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幸得欧阳少恭及时扶住，才没有摔个四仰八叉，只是再没有力气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