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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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岐的右眼是瞎过一次。
但是，只发生在第一次遇见温敛的那天。
“您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她问。
电子灯的光芒在漆黑中照亮了她被额发遮掩的两只眼睛，每一只都清清楚楚映出了温敛的身影。
“我不知道。”他说。
只是莫名其妙的有一种她是独眼的印象，就像一种本能，比如：他本能的不怎么喜欢这个女Alpha。
尽管她为人温和，教养不差。
“那您想摸摸看吗？”路岐问。
“什么？”
“我的右眼。看看它是不是真的看不见。”
触碰他人双眼的举动，比起触摸，更像一种越界的亲近举止。反正正常人不会向陌生人提出这种要求。
“小心我让你的右眼真的再也看不见。”他挑眉道。
“那是我的荣幸。毕竟如果我瞎了，联邦律法会要求您对我的后半生负责。”
他嗤笑：“可惜这里没有联邦，更没有法律。”
路岐道：“所以干什么都是可以被允许的对吧？”
她的语气让温敛不快，像暗处有什么阴湿的东西在窥视自己，他却看不见那是什么。
如果不是这么个地点、这么个状况，按温敛的脾气，早就一枪崩了这个可疑人物。
“那个机关，你还不去试试？”他干脆岔开了话题。
二人说话的时候，刚才从地板上浮现出来的那道莹绿色图纹正在不断闪烁。
路岐提起电子灯，用光照了它，机关果然立刻就被解除了。
——随后，一面百来寸大小的巨大光幕就这么唐突地浮现在二人眼前。
温敛皱眉愣了下，路岐却不觉得意外。
她知道，这个空间并不只是无机质的死物。
它藏着某种秘密。
光幕上显示着“加载中”三个字，很快就出现了三排意味不明的文字：
[请前往模拟场景：北因特区]
[任务：扫描四个异常人物］
[时限：一小时]
“北因……”路岐对这个地名有印象。
北因特区，现如今的联邦首都。
组成了联邦的城市大大小小一百来座，科技发展水平都参差不齐。有切尔斯这样遍布拾荒者的，就有北因那样——军人开飞船、贵族开飞车、普通公民也能开个四轮能源车的繁华巨都。
说起来，这个Omega是贵族出身，对首都大概也很了解。
她也这么问了，温敛只看着光幕：“这里难道不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为什么会有这种类似主控AI的东西？任务又是什么？”
光幕上，北因特区的街景正被循环播放，如果没有“模拟场景”的标注，确实像是真的。
“这只是我的猜测，先生。”路岐回答道，“这个空间可能拥有着某种自我意识，你可以把它当作是随时可以变换形态的荧幕。”
“它就是在通过这样不断变换形态的方式，帮助我们逃离这里。所以，我们只要不断地达成它给的任务提示，最终，就可以找到出口。”
对。
这就像一场游戏，过关，下一关，直到通关。
那盏灯也是一样。
在这个本该空无一物的空间里，灯作为初始道具第一个出现了，之后一定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到了最后，可以让她从这里出去的关键道具必然也会出现。
路岐是这样分析的。
温敛理解了，但不懂她的这套理论从何得来：“也就是说，我们得完成这个任务来获得奖励？但你为什么……”
[模拟场景加载完毕]
光幕上的文字突然在这时发生了改变。
[即将开始传送]
[5、4、3、2……]
——1。
砰。
就像舞台突然灭了顶灯，一切戛然而止。
不给二人反应的时间，下一秒，路岐丧失已久的听觉被一阵又一阵嘈杂多变的声音唐突地唤醒了。
对。她久违地听见了声音，不属于那个死寂空间的声音。
飞车引擎发动、天气预报的全城广播、监控机器人转动、喝着咖啡说笑的人群、红绿灯信号……
一切景象都完美符合那座繁华首都的特征。
但怎么能做成这样？就算是运用蓝星最先进的技术，也不可能这么逼真……
“……7月32日。”
旁边的温敛念了一个日期，路岐抬头就被天际的阳光刺痛了眼睛——一盏时钟正悬挂在北因特区的高楼大厦上。
7月32日。
25：61：61。
这堪称异常的不真实感犹如一盆兜头冷水浇在头顶。仿佛是对他们的提醒，提醒他们不要沉浸于这个看似真实的空间。
可“它”为什么要这样帮她，而这个Omega的到来又代表了什么，对于目前的路岐而言，都是不可解的谜题。
周围的景色渐渐清晰起来。
周末，热闹的商圈，咖啡厅里的音乐，服务机器人正端着盘子窜动，本该是一个悠然的午后，然而几乎是在路岐二人出现的一瞬间，人群的目光便纷纷聚集了过来。
“……”
“那是什么？”
“血，好多的血。”
“杀人了？受伤了？报警吗？报警？”
被模拟出来的人形NPC仓皇失措，如果不细究他们略显僵硬的台词，那几乎和人类的语言无异。
但尽管如此，赤裸裸的好奇视线还是让温敛皱了眉。
路岐也顺着人群的视线看向了身旁的Omega。军服早就被撕扯得破破烂烂，被太阳光一照，红的地方狰狞的，白的更白，配上那张昳丽的脸，其实比起什么杀人未遂，明明更像是被玩完以后丢出来的。
所以说，大城市的公民很无趣。
“看来空间给了我们一个惊喜。”路岐微笑着说，“我看见有人已经被您这造型吓得报警了。怎么办？”
怎么办？
温敛哼道：“让他们报，反正我们的任务是……”
没等温敛说完这话，刺耳的警笛声自远方响起。看来空间并不打算让他们慢吞吞地调查这个地方。
“那就先走，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说。”温敛当机立断道。
没有人比联邦军人更清楚这帮协警有多么缠人。要是在这里被他们绊住，想在时限内完成任务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转身拽住路岐的袖子，迈出步伐时顿了一下，道：“你带我走。”
这口吻听起来如同命令，但奈何他行动不便，想要突破这人海重围就需要路岐帮把手。
说起来，有点类似于平时不拿正眼看你的美人私底下无助地偷偷揪你衣角。
不过对路岐而言，揪她的衣角没用，得给她*才行。
“可以是可以，但您这个样子，还是我抱着您跑比较快吧。”路岐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提起跑步，我曾经还在比赛上拿过奖……”
温敛半点不在乎她拿没拿过奖。倒是被她抱和被抓住，哪一个都不太想选。
“抱吧。”温敛吸了口气，转过来抓住她的肩膀，垂眸的样子略显冷淡，“快点抱。你最好真的拿过奖。”
他不知道他这副样子，落在一个功能正常的Alpha眼里，跟欲擒故纵也没区别。
路岐躬身揽住他的腰和腿弯，垂头时，似乎是用力过猛，冰冷的唇轻轻擦过了温敛的耳侧。
冲出人群时，人群在喊叫，街景飞速开始往后倒退。警笛声随着风声越发响彻。
咔嚓。
路岐耳边传来一道金属音，不看不知道，这Omega居然当场掏出了一把爆能枪。
上膛连半秒都没用到，枪口跨过她肩头，对准了还什么都没有出现的马路尽头。
“您……这么凶的？”她愣道。
“以防被追上，两手准备。”他用枪时，心情似乎会变得不错，唇角扯出一个锋利张扬的笑，“等协警车出现的瞬间我就毙了他们。”
看来这Omega的状态比起之前受伤时，确实好了不少。
真危险啊。
路岐在温敛看不见的角度，咋了咋舌头。
但看兴奋了。
不过到最后，温敛也没开出那一枪，因为在协警追上他们之前，路岐先拐进了一栋营业大楼。
“还有时间，任务暂时也没头绪，不如先在这里躲躲，修整一下。尤其是您。”
温敛这幅样子实在惨得没法看，走在路上就要被报警处理，也谈不上什么找人了。
大楼里宽敞明亮，很多店铺正在营业。不过因为正值饭点，人烟稀少。难免让人产生一种不真实感。
“两位客人，欢迎光临。”
二人乘着自动扶梯上了二楼，服务机器人迎面冲他们鞠躬。它身后的LED招牌正滚过一行文字：“24小时营业私人浴室欢迎您的到来”
温敛挑眉，心说她指的修整原来是洗澡。
他其实在战场和飞船机甲奔波习惯了，跟那种踩了脚水坑都要回家换鞋的贵族子弟可不一样。
但血迹沾在身上是很麻烦。
“那等我五分钟。很快。”
“五分钟怎么够，”路岐看起来比他更不急不躁，比了个手势道，“我刚才过来时看见了一个东西，正好想过去看看，顺便在这栋大楼里再探一探。您慢慢清理，等完事了我来找您。”
她也不打商量，转身就走，跑到一半又回头：“对了，您洗的时候记得避开伤口。”
说完人就不见了。
这担心属实没必要，如今的军用医疗机的技术已经非常发达，温敛脱了衣服进去淋浴时，顶多因为热水溅到结痂而皱眉。
洗完澡出来，他检查了身体的伤口，好在没有化脓淤血。
检查到大腿内侧时，脑子里蓦地响起一阵奇怪的耳鸣，恍惚间，他仿佛看见有什么人笑容恶劣，伸手掐了自己这里一把。
但……然后呢？
“我不会脑子也撞坏了吧？”他毫无头绪，只觉有些反胃。
路岐说自己要去调查什么，温敛冲澡的速度又快，穿着浴袍出来时，她人还没回来。
机器人准备了冰美式，可温敛正因为那阵耳鸣心情不好，喝了口咖啡，杯子就往下磕，吓得机器人瑟瑟发抖。
好在前头又来了一位新的客人，机器人逃一般地前去接待了。
温敛喝着咖啡、读着有关联邦某位科学家的特辑杂志，余光一瞥，就见那人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走过来。帽子下的脸很熟悉，竟然还是认识的人。
他抬手跟她打了个招呼，女性却视若无睹，绕过这边，径自走向深处。
温敛：“……”
两分钟后，路岐匆匆回来了。
明显是跑过来的，一边喘着气，一边把手里的纸袋递到他面前。
“我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样的，随便挑了两套。”
里面是两套衣服，一黑一白。
温敛有些意外。
“所以你说的看东西，是去挑衣服了？”路岐身上穿的还是原来那件。
“嗯，给您挑的。”
“你哪儿来的钱？”
“我以为……模拟世界不需要付钱。”路岐笑了笑，“但您也不能还穿原来的那身，选件喜欢的吧。大不了先赊着。”
温敛不由沉默。
这Alpha好像没想过，他们充其量只是被迫搭伙的关系。换做是温敛，对方穿什么衣服，洗澡会不会碰到伤口，甚至是死是活他都不会在意，更别说特意跑去买什么衣服。
这人……有点奇怪。
他看路岐接过机器人的杯子喝了口水，转过头又对自己笑。是那种连瞳孔都看不见的笑法，很像他姑母家养的金毛犬为了讨好主人在疯狂摇尾巴。
“……那白的吧。”
理论上，他不该欠这人的人情，但看在大金毛跑来跑去忙活得很辛苦的份上，穿穿也不是不行吧。
就当是今后要一起组队逃生的友好象征。
“对了，我应该找到一个所谓的异常人物了。”他拿着衣服站起来道。
路岐问：“是谁？”
他道：“换完衣服回来跟你说。”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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