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暖春意》怀笔

33、白露未已

　　雨过天晴。天空一派蓝澄澄的颜色，就好像李未已此刻的心情。

　　可惜她并没有因为雨过天晴而欣喜若狂。

　　上次去咖啡厅并没有见到李未晞，联系了齐溯、陆从之和邓文，都没有找到人，看着湛蓝的天空，李未已心里突然有些慌乱。

　　她不会出事吧？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那该怎么办？

　　应该不会的，毕竟她那么惜命，李未已这样安慰自己。可是，为什么她手机还是关机呢？

　　难道李未晞已经被苏湄带回江家了吗？

　　想到这个，李未已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她一定不能回去！

　　苏湄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太清楚不过，如果李未晞真的被他们带回去，她绝对会想尽办法把她找回来。

　　李未已心头烦躁，拿起手机拨通了李未晞的电话，可惜对方始终处于关机状态，李未已越发焦急。

　　已经两天了。

　　不行，她不能再等了！

　　“喂，你在哪儿啊？人找到了吗？”李未已又拨通了陆从之的号码。

　　但结果却让她很失望。

　　“没有。你现在知道着急，当初做什么去了？现在后悔有用吗？”陆从之气呼呼地道，“我已经让我爸派人在四周寻找你姐姐的下落，你也别太担心。”

　　李未已也是一脸担忧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嗯。谢谢你，我先挂了。”

　　“哎，哎......“陆从之沉默片刻，又说，“我先去找人了。”

　　“好……”李未已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手机里传来嘟嘟的盲音，不由叹了口气。

　　这小子脾气还真急啊......

　　不过，他说的也是对的。

　　现在她着急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先去医院查看一下情况，如果能够找到姐姐，那就再好不过了。

　　李未已深吸了口气，打车直奔医院，希望李未晞已经提前回医院了。

　　“你是......”刚走到病房门前，李未已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齐溯！”李未已大叫，飞快地跑过去，一拳捶向齐溯的胸膛。

　　齐溯一愣：“你干嘛？”

　　“我问你，我姐姐呢？”李未已瞪圆眼睛，“她不见了，你不知道吗？”

　　齐溯被她吓了一跳，“你姐姐......不见了？怎么会......”

　　见他一脸不知情，李未已顿时怒火中烧，“齐溯，你是不是故意的？”

　　齐溯连忙解释：“我以为她回家了。”他把整个锦溪镇都找遍了，也没有看到李未晞，就猜测她是不是回家了。可是看到李未已这幅模样，事情好像跟他想得不一样，“那你有没有寻找她的下落？”

　　“当然有，可是......没有找到。”李未已苦恼极了，她真的很担心李未晞。

　　齐溯想了想，又说：“我们先去医生那边吧，问一下情况再说。”

　　“嗯。”李未已点头。

　　两人匆匆往医生办公室赶，刚走到楼梯口，刚好遇到了从电梯里走出来的秦方。

　　“秦医生。”两人停住脚步，异口同声道。

　　像是知道二人的来意，秦方并没有问什么，只是微微点头将他们带到了办公室。

　　三人聊了很久，最后秦方告诉他们，李未晞确实已经离开医院几天了。

　　离开？

　　李未已没有想过这个词汇，她只是觉得心里莫名其妙地感觉很空虚。她不见了，跟上次不一样，她真的不见了。

　　“李未晞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这种病治愈率很低，再加上其他并发症，现如今已经很难治愈了，她……自己放弃的。”

　　秦方的话让李未已怔了半晌。“什么？”她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捂住嘴巴，“那她现在......”

　　秦方点头，“李未晞在临走之前给我留了一封信。她希望你能原谅她。”

　　接受事实的李未已呆立良久，最后才说：“我明白了。”

　　看她这样秦方也不忍心，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相信你会找到她的。”

　　“谢谢！”李未已转身离去，全然不顾一旁已经崩溃的齐溯。

　　李未晞，你真狠心！

　　你真的狠心丢下我一个人！

　　你怎么舍得？

　　“嘟嘟嘟——”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大小姐，我是邓文。”李未已按下了接听键，只听那边窸窸窣窣半天才传来一句，“人……找到了。”

　　“找到了？”李未已不知道该激动还是该冷静。

　　“嗯，找到了。”

　　李未已一听，心里一松，“那你在哪里？带我去。”

　　“这……”电话那端犹豫了一下。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现在在哪里？”李未已皱眉，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邓文支吾了片刻才说：“我在郊区，现在正要开车过去。你们......要一起来吗？”

　　郊区？

　　“好，那就麻烦你了。”

　　“没事的。”

　　挂掉电话，李未已和齐溯匆匆上车。车子驶出城市，朝着远方而去，一路疾驰，不知道开了多长时间。

　　车窗外，风景渐渐变得荒芜起来，远山被染成了一片青黑色，树林也变得稀疏起来，空气也清新许多，偶尔夹杂着一丝泥土的芬芳。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个岔口，李未已连忙踩刹车，齐溯也连忙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探出身子，“这边是哪儿？”

　　李未已看了看四周，摇头。“我也不清楚。”她记得郊区不是这样的啊，怎么变得这么陌生了。

　　“那就再开一段路，如果实在不行再换一条路线。”

　　李未已点头。

　　两人继续往前开，又开了十几分钟，车子停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反正就是在郊区。”

　　路线完全变了，还多了一些废弃的建筑。

　　地上的泥泞，折断的树脂，破碎的山石，混沌的泥水，还有斑驳不堪的路面......，让人根本分辨不出来这里究竟是哪儿。

　　李未已下车观察，发现车子已经开进了一处荒郊野岭，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里怎么样？”齐溯问。

　　“这里......”李未已蹙眉，“这个地方我好像从来没有来过。”

　　她的语气很笃定，不似作伪，齐溯也觉得奇怪。不等二人细想，邓文又打来了电话，通知李未已去医院。李未已心急如焚，也顾不上问他怎么会在医院，匆匆驱车往医院开去。

　　到了医院，李未已看到李未晞的时候，她的遗体已经被安排在太平间。她身穿洁白的衣服躺在那里，脸上苍白的毫无血色，仿佛只剩下一张薄纸。

　　李未已的心猛然缩紧，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李未晞，你这个笨蛋！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地丢下我！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

　　她扑倒在冰凉的地板上，哭得泣不成声。

　　齐溯站在他身旁，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脊背，“节哀！”

　　“节哀个屁！”李未已突然站了起来，对着齐溯吼道，“全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她指着齐溯，“如果不是因为你，李未晞怎么会死？都是因为你！”

　　“都是因为你害死了我姐姐！”她的声音凄厉而尖锐，震耳欲聋。

　　齐溯的身体猛地僵硬住，一双眸子里满是痛苦的神色，他沉默片刻，叹息了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有个毛用！”李未已双目赤红地瞪着他，“你滚！”

　　“李未已！你冷静一点！”

　　“不需要你假惺惺！”李未已大吼，“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不会！”说罢，她冲到一旁拿起椅子上的包就向齐溯砸去。

　　她力气太大，包重重落在了他的身上，发出一阵闷闷的响声。

　　“啪嗒”一声。

　　皮包从齐溯的头上滑落，他抬头看去，只见到李未已疯狂地抓起地上的东西朝他砸来。

　　“啪啪啪！”

　　一时间，房间里一片狼藉，所有东西都被砸的七零八乱。

　　他不躲不闪，任由李未已砸在自己身上，直到她累了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齐溯缓慢地蹲下身子，将散落的东西收拾干净。沉默地看了她好久，才转身往外走。

　　他一步三回头，直到消失在门口。

　　“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李未已蹲坐在地上，眼角有泪珠滑落，顺着面颊流入嘴角。

　　李未晞......

　　你怎么敢！

　　怎么敢把我一个人丢下！

　　门口的邓文和陆从之已经等了很久了，看到齐溯出来，陆从之赶忙迎上前去问：“怎么样了？”

　　齐溯沉默着不吭声。

　　邓文也走了过来，“齐溯，怎么样了？”

　　“没事了，回去吧。”说完，齐溯率先走了出去。

　　邓文看了陆从之一眼，跟着他走了出去。刚一出来，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你干什么！”邓文恼怒道。

　　“你他妈是猪脑袋啊？！”齐溯暴怒地吼道，“你他妈没脑子是不是？我是不是跟你说过，郊区那块地势不稳定，那块地不能动。”

　　邓文也明白过来，他懊悔地低下头，“对不起，我忘记了，是我考虑不周全。”

　　“你现在知道后悔了？”齐溯冷笑一声，“晚了。”

　　邓文的头垂得更低了，“对不起......”

　　“现在说什么对不起也晚了，以后有什么事别再找我！”齐溯狠狠踹了邓文一脚，然后拂袖而去，留一脸愧疚的邓文站在原地。

　　“……嗯。”邓文点了点头。他明白，齐溯是想和自己断绝来往，可是错在自己，怎么辩解都没有用。

　　最后出来的陆从之站在一旁，沉默地望着齐溯和邓文，一句话都没有说。

　　等他们俩走远了，他的视线才又一寸寸移向姐妹俩的房间，目光逐渐变得复杂难懂。

　　李未晞……

　　李未已......

　　两个女孩，不同的命运。

　　不知想到了什么，陆从之的唇边勾勒起一抹嘲讽的微笑，可真是造化弄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