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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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正浓，夜晚的宫殿里亮着点点的火光，帝王坐在大殿的正中央，面前的一方小桌子上，摆着还冒着一点儿热气的茶水。
而桌子的对面，一顶纱笠将对面之人的面容遮住，雪白的外衣绣着金色的纹路，雪衣之下，只听这人正同对面的帝王说着什么。
那声音十分正经的，仔细听去，才能听出里头还有那么一丝的颤动。
一方话说完，这边便归于平静了，一点点局促的呼吸声，轻轻地在纱笠里面响起来，要是帝王能瞧见那斗笠之下，便能看见，里头的小少年已是满头大汗了。
丰麟悄悄抬起一只手，想擦擦额前落下来的汗珠，刚才帝王要他说话的时候真是太可怕，他几乎绞尽脑汁才拼凑出一套合理的说辞，就是，也不知道这帝王会不会相信。
小少年有点儿紧张，暗自吞了一口口水，又看看那桌上热腾腾的茶水，刚才说了好多话，口干舌燥也是应该的，可是，要是他去喝那茶水，被帝王看见面容可就不好了。
于是，纱笠之下的丰麟只好眼巴巴地瞧着那一杯飘着茶香的茶水，一动也不敢动。
也不是过了多少的功夫，对面的地方开始有了一些动静，紧接着，一直搁在桌上的笔轻轻动一动，不多的时候，二人之间的礼心公公，一手接过来帝王手中递过来的纸张，一面转身来，递给另一边的丰麟。
丰麟看过了，顿时放心似的长舒了一口气，面前的薄纱被吹起来一点点儿，他连忙伸手将其够下来，随后附和似的点点头。
方才那纸张上面写着帝王今天问的最后一个问题，他用灵力探着了答案，于是便回答了帝王。
只听帝王那边传来沉吟的一声，暂时便没了声息。
说来也怪，说是瑶王朝的规矩，凡是问国运相关的问题，帝王问及之时，只能以笔墨的形式问国师。
这也是丰麟前不久才知道的，所以到现在为止，他好像都没有同帝王真正说过话。
紧接着，他就瞧着对面的帝王那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丰麟有点儿紧张，唯恐他一个不讲道理，过来把他面前的面纱给揭起来。
他深深地皱起眉头，同时手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已经想好了，实在不行，就赶紧化形逃跑。
幸好，那双手过来的时候，在他的面前停留还没有一会儿的功夫，就顺势而下，一只手拿起茶壶，替他添了一些茶水。
原本冷却了些许的茶水，在新茶添入的同时，茶香愈发浓郁了起来，丰麟瞧着眼馋了。
“国师大人方才说了这么多话，喝两口茶水歇一下吧。”礼心公公贴心地说道，这应当是帝王的意思。
“啊...不，不用了。”等听见了礼心公公的话之后，丰麟连忙伸手摆一摆，唯恐他再说，又连连退后了两步。
可不能喝这茶水，要是一个不小心露出来，那岂不是前功尽弃，到时候佩剑没找着，搞不好还要被这帝王追杀。
“国师大人不渴么？这是江南新上贡的明前龙井，前几日听说国师大人很喜欢喝茶，陛下就命人寻来了一些。”
这句也是帝王的意思，隔着面纱丰麟都能感受到，那道目光正打量着他。
说话的功夫，一边礼心公公的手还将那茶水拿得愈发近了些，龙井茶水的香气又飘过来，丰麟一双眼睛瞧着那眼皮子底下的茶水，轻轻舔了舔自己干干的嘴唇。
绝对不能喝，狡猾的帝王一定是在引诱自己，叫他忍不住，要是自己喝了，他就能借此看清自己的真面目，然后......
冷漠无情的帝王一剑击穿可怜小鸟的画面又一次在他的脑袋里展开来，丰麟冷不丁又哆嗦了一下：
“那，那个，臣近来睡眠不大好，医师说须得少饮茶，皇上的心意臣心领了，这茶水，今日，今日就先不喝了。”
他用十分遗憾的话说出来这句话，那边的帝王听了，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丰麟好像听见他笑了一下，又接着向礼心公公示意了什么，紧接着，就听见礼心公公关切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既然如此，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国师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多谢皇上。”丰麟故作深沉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后隔着面纱向帝王行礼，一面行礼，一面心里吐槽着这人族的礼就是麻烦，等到把礼数做完之后，赶紧后撤几步，转身之后，就一溜烟儿出门去了。
全然没发觉，后面的帝王看见自己匆匆离开的身影之后，轻轻笑了一下。
进去的时候是酉时，这一出来，周遭的宫灯都点上了，等离方才那宫殿远一些，丰麟看看四周，准备找个地儿变回去。
今天一天化形了两次，这在之前都是没有的，他本来就才学会化形的法术，小神鸟堪堪能化成人形，灵力自然也支撑不了他一天之内化形两次，方才在那宫殿里好几次就撑不住要变回小鸟了，好在终于结束了。
要说，那帝王怎么有这么多话要问呢，帝王一提笔，他只好硬着头皮一答，如此循环往复得有一整个时辰。
丰麟现在就是身心俱疲，国师府还有些远，他的灵力不足以支撑他维持人形到那里去，随便找个地方化形又不大安全，要是被路过的宫人看见，那就不好了。
丰麟左右探着，目光在闪着点点星火的夜空里转了好几圈儿，又过了一段时候，最后瞧见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密密的树林，那儿好似还算隐蔽。
他一手拎起一直带着的纱笠，一面小心翼翼地往那边儿走去，这片树林侧面还有一处什么建筑，丰麟来不及多看，他的灵力真的要撑不住了。
确定了四下无人之后，他将手中的纱笠放下，随后，面前的树林里好似飘过了点点微风，眨眼的功夫，面前的雪衣小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脑袋和翅膀上有金色纹路的小鸟，正蹲在一颗大树的正前方。
小神鸟轻轻迈动着他的小爪子，圆溜溜的眼珠子正盯着不远处的带着一圈儿面纱的斗笠，他迈着小爪子快快跑过去，正张张嘴准备叼起来回去，刚扑了扑翅膀飞了个半高，却冷不丁从半空中落下来。
要不然怎么说今天是累极了呢，他都没力气把这顶斗笠给叼着带走了。
一定是不能留在这儿的，白毛金纹的小鸟微微皱一点儿眉头，前额的绒毛挨挨挤挤地堆在一起，他正想着用什么办法恢复一些灵力，好叫他有力气把这顶斗笠一起带走。
吃点东西也好，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小鸟发愁起来，这个时候，到哪儿去弄吃的呢？
要说有，方才那帝王那儿倒是备了些吃食，想到那帝王，丰麟就哆嗦了一下，赶紧把这想飞去那儿寻吃食的念头给掐断了。
不能回去，太危险了。
小神鸟正苦恼着，这个时候，隔壁不知是哪儿，传来了一点疑惑的声音。
“嗯？”
丰麟惊奇地回头看去，这时候外面居然还有人。
他小心翼翼地扑着翅膀飞起来，转头看一看，才发现后面的那处建筑——原来是一方亭子，里头有一点点的亮光，声音正是从那处来的。
再往高飞一点点，丰麟就瞧见，里头那人手心正捧着什么东西，此时正好奇地打量着。
这人穿着的衣裳素净得很，比丰麟方才偷偷瞥见的帝王身上那件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不过，小鸟歪着脑袋打量过去，跟宫里那些太监侍卫也不一样呢。
他是什么人？
丰麟也疑惑了，小鸟的好奇心唆使他小心翼翼扑着翅膀又飞过去一点儿，随后只见那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捻着什么东西，丰麟伸着小鸟脖子仔细看一看，是一根羽毛。
火光映照，整个亭子都是亮亮堂堂的，光线之下，那羽毛就更显得光洁了，尾端反照出来的一点金光，好似在告诉丰麟，这是他掉的。
丰麟顿时觉得脑袋后面一凉，就是说，刚才出门化形的时候他还特地问过相思，相思还告诉他那个时候没有掉毛，原来是赶在现在掉了。
丰麟举起一只翅膀摸摸自己凉飕飕的后脑勺，唉，也不知道掉了多少根。
他正苦恼，微风拍过来的时候，却连着把一阵香气也带过来了。
是食物的香味，丰麟的眼睛亮了亮，紧接着，就瞧见面前亭子里头的桌子上，摆着好几叠点心。
丰麟欣喜若狂，这不就是补充灵力的好东西，他正准备扑着翅膀飞过去，细碎的翅膀振动声，这时候终于引起了底下那人的注意。
一双眼睛顿时望了过来，感受到那边过来的目光之后，丰麟也转着小鸟脑袋看过去，紧接着，就瞧见那人。
一张棱骨分明的面庞上，深邃好看的双眼此时正淡淡地打量着面前扑腾翅膀的小鸟，挺拔的鼻梁之下，薄唇轻启，丰麟听见他说话：
“这羽毛，是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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