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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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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国师府。
温热的光线悠悠地从头顶上洒落下来,落在一片柔和的羽毛上,光洁的羽毛被炽热的日光照得又明亮了一些,小鸟在日光底下扑腾了一下自己的被晒得暖融融的翅膀,那羽毛的尾端有一处金色的纹痕,在阳光底下一闪,紧接着,眨眼的功夫,就停在了一处草地上。
他的面前,蹲着一只半身翠绿的小绣眼,正同他四目相对。
“你说,我就这样‘唰’得冲进去那帝王的寝宫里,然后带起宝贝就跑,他是不是指定发现不了。”远处听着叽叽喳喳的声音,近了去,方才发觉是两只小鸟在说着悄悄话。
小鸟转着脑袋摇头晃脑,他的头顶也有一圈儿金色的纹路,阳光底下闪闪亮亮。
只见他左右瞧着自己的模样,光洁的羽毛瞧着软乎乎的,小爪子向前抓了抓什么也没有的草地,抬抬头又低低头,好似在思考着。
然而,还没来得及等对面说什么,那边的墙院外面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徐不疾的,不过,根据丰麟多次听见的经验,这应该是专门服侍那位帝王的礼心公公来了。
等等,礼心公公!
小鸟分明的眼睛立即瞪大了许多,眼瞧着就是一副手忙脚乱的模样。踩在松软草地上的小爪子左右交换地踩来踩去,随后不过片刻的功夫,毛发光洁的小鸟立即变成了一个当是少年的模样。
一身洁白的外衣顶上绣着半金的花纹,倒还能从这儿看出来方才那小鸟的残影。
呼。瞧着自己变身的模样,丰麟松了一口气,不过紧接着,他又感觉到头皮一凉。
一根羽毛翩然从他的头顶落下来,飘飘扬扬的,后头半身翠绿的小鸟脑袋轻轻一顶,那光洁的羽毛一下子就落在他头上。
“少,少主,你又掉毛了呀。”小秀眼没来得及回应丰鳞的前一句,只是抓着手头丰鳞方才掉落的羽毛愣愣地说一句,丰麟捂着自己的脑袋,轻轻蹙了蹙眉头,瞧着方才掉落下来的那根羽毛。
怎么又掉毛了,这一变身就掉毛的毛病可怎么办呀,要是再多变几次,可不就成了秃鸟了。
想到这儿,日光沐浴之下丰麟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不过还没叫他多想,那边礼心公公就过来了。
“国师大人。”丰麟又是一个激灵,随后连忙挺直了身板转过头来,故意拖长了声调正色道:
“何事啊?”
礼心公公恭敬地让后头的几个宫女将东西奉上来,随后还不等他说话,丰麟就偷偷转一转脑袋瞥一眼,是一些糕点和茶水,约莫是荷花酥,杏酥饮这些。
丰麟记得之前在皇宫里吃过一次,尤其好吃的,尤其是那杏酥饮,香香甜甜,哎呀,光是想想就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丰麟连忙咽了一口口水,转一点点脑袋看看礼心公公,却正好瞧见对方在看自己,他吓了一大跳,连忙佯装正经地擦擦自己嘴角的口水。
好在,礼心公公没在意这些小细节,而是接着恭敬地说道:
“上次林州的水患,有劳国师大人了,陛下特地打听了国师大人的喜好,命奴才给您送来了这些,后头还有些赏赐,一会儿应该就到了。”
丰麟深深地点了点头,脑袋低下去的时候,正好又瞥见送来的那些荷花酥和杏酥饮,隔着十万八千里,他好似便闻见了那些香甜的气味,后头说的赏赐什么的,也没听清。
若是说赏赐,其实皇宫里头那些宝石啊绸缎啊什么的他倒不是很想要,他是神鸟一族,族里这些东西多了去,还不如多给他两块荷花酥来的实在些,只是这话他也只好在心里头想想,抬头看看礼心公公,好似在等他说话一般。
丰麟在心里头又松了一口气,只是来送赏赐的,那便还好,要知道,他待会可是要干一件大事情,要是这时候被叫去会见帝王,那就不好了。
更何况,他也不是什么国师,充其量,就是个冒牌货,假国师。
本来么,他一个人,不,一只鸟,偷偷地从族落里头溜出来,刚刚能化作人形没出过族落的小神鸟到处乱飞,一不小心,就飞到皇宫里头来了。
那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丰麟想去,谁知道外头的天那么黑啊,好歹那么多人,连个灯也不点,他一只孤单无依的小鸟,大晚上的那么冷,肯定是哪儿亮堂就往哪儿去啊,巧就巧在这旁边就是那人族瑶王朝的皇宫,他扑腾翅膀一飞过去,那边听到动静的几个侍卫,立即就围过来了。
听说人族可怕,那这人族的皇宫,岂不是顶顶的可怕。
丰麟大惊失色,恰好方才在皇宫外头的时候,听见几个猎户打扮模样的人说着,那猎到的小鸟,甚至都不用去毛,把篝火一支,新打到的鸟儿往篝火上一放,也要不了多少功夫,焦香焦香的味道就出来了,那滋味别提多好了。
丰麟原先都听得流起了口水,等那猎人说到最后,他才反应过来那说的是烤小鸟,他立即吓得扑腾起翅膀来,飞到半空的位置,紧接着,朝最亮的地方一个俯冲,一眨眼,小神鸟就在这瑶王朝的皇宫里了。
望着朝自己接连靠近的火把,丰麟在心里头想了一百种烤鸟的吃法,鲜嫩美味,焦香酥脆......
丰麟越想越害怕,月光皎皎地打在小鸟柔顺的羽毛上,小爪子因为害怕小心翼翼地颤动着,毛茸茸的一个小脑袋,“唰啦”一下,掉下来一根洁白的羽毛,丰麟手忙脚乱地抓住了,回神来,方才发觉自己变成了人形。
看来成人的法术学得还算不错。丰麟满意地点点头,这下不用变成烤鸟了。
然而,还没等他松上一口气,那边的亮堂堂的火把,转眼,就把他给包围了。
“你是什么人?”
“我,我......”
一圈儿火把在他周围通亮,丰麟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而周围的火把似乎离他离得愈发近了,丰麟好似能感受到,火苗橘黄的光影一点点向他靠近,烧得他的脸红红的,还有点儿痒。
想挠。
但是不敢。
丰麟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无处安放的手悄悄攥成两只小拳头。这几个拿着火把的侍卫,此时都聚精会神地盯着他,丰麟恨不得掘地三尺钻出去,可看看脚下,那地儿比石头还硬呢,约莫是他撞破脑袋也掘不了一尺。
他又抬头看看天——
月明星稀,天空不大亮堂,周围倒是挺亮堂的——是火把。
火把离得又近一些,他一紧张,就把变回去的法术给忘了。
密密的汗珠顺着发丝慢慢地向下淌去,丰麟不动声色地挪着脚步,只是面前周围密密的目光,他想一想,索性心一横:
“其实我是——”
他这一句话喊出来,周遭的几个侍卫立即精神一振,火把也不自觉向后挪了些许,丰麟瞧着周围的身影,胆子愈发大了些,随后又故作声势地清了清嗓子:
“我是——”
“是,是,......”
说着说着,他方才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气焰儿又弱下来,丰麟结巴了,正不知道该怎么说。小少年面上还算得上淡定,火光映得他的脸庞红红的,其实除去火光,他的脸蛋儿也是红红的。
他正着急,就是这个时候,一旁的另一个侍卫忽然喊道:
“我知道了,你是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这似乎正是一个合理的解释......丰麟来不得多想,为了不叫周遭的另外几个侍卫生疑,他连声应着:
“没,没错,我就是国师。”
听闻此言,周围的另外几个侍卫又是一通面面相觑,丰麟紧张得简直不敢看面前这些侍卫的眼睛,他又将自己的小身板挺直了一些,脑袋稍稍向上。
拿着火把的侍卫们有那么一瞬间没有动静,随后只见他们立即将火把拿低了一截,为首的侍卫迎上来:
“原来是国师大人,方才是我等失礼了。”这侍卫说了这句话,后头的几个侍卫也接着迎上来,丰麟才知道这几日正是帝王派人请来的国师到的时候。
丰麟被几个侍卫簇拥着往前走去,一面悄悄探着脑袋打量着周围,一面心里头暗自想着:
看样子,是把自己给当成国师了。
——
“国师大人,皇上请您酉时一叙。”
丰麟一下子回神过来,他眨眨眼睛,才应了声,礼心公公就告退了。
等那边的礼心公公带着众太监宫女离开之后,丰麟歪着脑袋往那边探了探,确定人都走远了,随后挥挥手示意后头的半身翠绿的小鸟。
半身翠绿的小绣眼拍打着自己的两对翅膀,脑袋往那门儿上顶一顶,大门“啪嗒”一声关上,掉头一看,穿着白衣金纹的少年不见了,往下看一看,浑身光洁的小鸟小爪子半抓着地面,金色的纹路闪闪亮亮,原来是已经变回去了。
小鸟叽叽喳喳的,拍拍翅膀,又说起话来:
“相思相思,你快帮我看看,我脑袋上怎么样?”丰麟说着,迈动小爪子往那边去了一点儿,又伸伸自己圆溜溜的脑袋,好叫那边能看清。
半身翠绿的小绣眼——就是相思,连忙拍着翅膀到了丰麟的身旁,两只亮亮的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丰麟雪白的脑袋看了许久,丰麟有一点儿紧张,圆溜溜的小鸟脑袋一动也不敢动:
“怎,怎么样?”
“少主,还看不出来,”相思又拍着翅膀转圈儿在他周围看了好几眼,“一点儿也不秃,”怕丰麟不相信,他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真的。”
丰麟抖一抖脑袋,这次是没有羽毛落下来的。
他收了收翅膀,转而又想起来方才他正同相思讨论的那件大事来。
是同那位帝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