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天下》默小瞳

5、[伍]

　　两军对峙，两国帝王御马金枪，一言不发，他望向城楼之上。

　　——一直未收到后方你来的消息，可也不见你这些日子再登城楼，本以为你已经出逃，却不想你今日再登城楼，却是要我如何待你，要我情何以堪。

　　“王。”忍足御马上前，顺着他的目光，微微皱起了眉。

　　“嗯。”他收回目光。

　　——不管怎样，今日这仗，都势必要赢！

　　他勒马于军前，声音骤起，贯穿云霄“六军将士听令！”

　　“有！”刘军声音浑厚响彻天际。

　　“为保我冰帝河山，为保我国泰民安，此战，不死不休！”他拔剑“杀！”

　　策马出征，身后铁骑万千，黄尘遮天，举目不见星河灿烂。

　　两国君主对阵，刀马嘶鸣中，辟出一块寂静的真空。

　　刀光不依不饶，午夜战场大漠荒烟，换谁遗世一笑，眉间朱砂乱世年华；剑指天山西出阳关，风沙磨断古道，蔓延谁的眉梢。

　　旌旗连城浊酒倾殇，天边暮云如烧。

　　幸村被迹部打下战马，而迹部眼前却看到另一个人，雅燃一身白衣遗世容颜慌张的避过刀剑嘶鸣，一路奔来，七重纱衣，血溅了白纱，她扶起幸村，泪如雨下，声嘶力竭的喊着“精市”。

　　她抬头看他，然后又低下，看着幸村皱着眉头，挣扎着用剑支撑着身体站起来“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我不要，我不要……”

　　他记起带她去过寺庙，她求了一挂，是说一生命犯桃花，是谁为你算的那一挂？最是无暇风流不假。他苦笑。

　　她扶幸村站好，缓缓走到迹部面前，缓缓抱住了他，眼泪落下，藏在袖中的匕首泛着寒光，她抬手，将匕首刺入他的胸膛。

　　他抬手抱住她，眼神落寞，四周如此喧嚣，怀抱中却如此寂静，如此喧哗。

　　迹部一动不动“我刚才以为，你是，来找我的……”他苍凉的笑了笑。

　　她却声泪俱下。

　　“为什么……”他看着胸前的匕首。

　　“对不起，可是，我是立海的皇妃。放过幸村，放过他……”

　　“燃！”幸村捂住伤口，目光哀伤。

　　“半个时辰后，我会亲自带兵去追，能走多远就看你们自己了。”他将目光投向远处，桃花已开，立海京城外的地方，并不荒凉，碧血染就桃花，听刀剑喑哑，高楼奄奄一息，倾塌。

　　江山风雨飘摇，又浪荡谁的心跳。

　　忍足赶到，看着迹部安静的立于战场之中，“王……”

　　迹部点点头，拉开弓箭，用力的瞄准逃跑的两个人，目光透过剑鞘纠缠谁的眼角，谁却想弦断。

　　断了弓箭，断了心跳，断了浮生，望断飘渺，心如三月，心如荒草，心如泥沼，陷了也好。

　　他缓缓放下弓箭，看着燃。

　　你的手，牵谁的衣角，一路奔逃，狼烟烽火的喧嚣。

　　眼角有晶莹一闪而过，他勒马回身，看着已然胜局在握的战局“侑士，随我回营。”

　　“可是王……”

　　“回营带领剩下的人去追，这一仗，大家都累了。”说完不待忍足说话便策马离开。忍足无奈，只得跟上。

　　一个时辰后，当迹部亲自带人找到幸村和燃的时候，却看到他们坐在悬崖边，看着悬崖下烟雾飘渺，有说有笑，她倚在他身上，甜美而安静的笑着。

　　看到迹部的到来，她扶着幸村站起来，朝着迹部露出了一个幸福而感谢的笑容，而幸村也是淡淡一笑“迹部，我的江山，我没有保住，要我逃亡却不如要我一死，不过，谢谢你，让我可以与燃一起共赴黄泉。”他说的泰然，却让在场的所有士兵都惊了心。

　　说罢，他和燃缓缓转身，十指紧扣，相视一笑，缓缓地，向崖下倒去，一直未说话的迹部终于奔至崖前，他看到她体态优美的向下坠落，他甚至看到她回头，发丝纠缠在额前，带着淡淡的幸福的笑容，缓缓的张了张口“谢谢。”衣袂翩飞，一直隐于袖中的青玉手串也断了线，青玉珠子围绕着她下落，转眼她和幸村便隐于云雾之中。

　　“王！”他听不到身后的所有喧嚣，他感受不到身后人拼命的拉扯着他，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崖下，终于，一滴泪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