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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无谓挣扎 ...

  •   翌日。

      清晨,戚知鸢端坐在寝殿内,守在一旁的苑心侍候她洗漱。片刻后,屋外传来宫人的禀报。

      “殿下容禀,景国公府小姐,景悦溪求见。”

      戚知鸢闻言吩咐苑心:“快请进来。”

      永宁宫偏居一方,因此戚知鸢被禁足在永宁宫的这十年里,宫里的人似乎很快就忘记了这位嫡公主的存在。

      毕竟,在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无权无势的女子。红砖瓦墙下,不知埋了多少红颜枯骨。

      此时,寂静许久的永宁宫此刻突然热闹起来,只听一声声活泼灵动的女声自屋外传来。

      “公主表姐!我来啦!公主表姐!”

      景悦溪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进了内殿,戚知鸢闻声从小榻上起来,脸上喜悦之情难以掩饰。

      姐妹二人相见,戚知鸢看着面前的表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记得上次见到悦溪,还是她们小的时候,那时候大家一起在景国公府嬉笑打闹,畅快极了。

      景悦溪身着一件浅绿衣裳,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有神的圆眼直直盯着戚知鸢。

      片刻后,戚知鸢从昔日回忆中醒来,“悦溪?”

      景悦溪回过神来,小步慢挪,一点一点地靠近戚知鸢,见她面上并无怒色,她眼神越发晶亮。

      “公主表姐,一别数年,你和小时候不一样了。现在看见你,我都不敢说话了。”

      戚知鸢神色微愣,很快便明白了景悦溪说的意思。

      是啊,十年了,她早已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公主,而是心如止水,心思毫无波澜的戚知鸢。

      没了母后的庇护和疼爱,她早已失去了天真的资格,若非这些年安心待在永宁宫不问世事,想必她早就被推至人前,成了前堂的筹码。

      景悦溪看着面前陌生而熟悉的女子,伸出一只手试探地靠近她,戚知鸢看着表妹小心翼翼的动作,心中一阵酸涩。

      “悦溪,这些年府里还好吗?”戚知鸢话说到一半,语气稍停,片刻后继续说道:“外祖母身体如何?”

      景悦溪刚才试探的手已经和戚知鸢紧紧握住,她收起天真无邪的笑脸,语气格外认真:“公主表姐放心,府里一切都好,这些年我们虽然没有联系,但大家都很挂念你。”

      “前几年爹爹常上书陛下,想见你一面,但都被陛下驳回。我问过祖母和爹爹,他们也不肯说为什么陛下不让我们见你。”

      戚知鸢心中微微颤动,原来父皇竟如此绝情。此次若非想拿她来制衡谢慕南,只怕她会被永远困在永宁宫,了此一生。

      “悦溪,有些事情还是糊涂的好,知道的太多只会平添烦恼。现在你可以放心,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相见。”

      景悦溪开心地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了爹爹的嘱托,连忙说起来:“表姐,爹爹让我告诉你,景国公府会在前朝施压,迫使陛下放弃送你和亲的想法。”

      景悦溪说完后,看了看戚知鸢的脸色,心中闪过景国公夫人的话,狠了狠心继续说道:“表姐,你深居永宁宫,不曾了解宫外,如今的安国前途未可知。”

      “陛下......”景悦溪刚开了头,又想着表姐是皇室公主,若是继续说下去,只怕会给景国公府招来祸患,心中犹豫着没敢继续说。

      戚知鸢看出了景悦溪的犹豫和畏惧,但她也想知道外面的真实情况,更何况经此一事,她早已对父皇彻底失去了希望。

      “悦溪,你我之间不必担忧太多。我是你表姐,我母后是你祖母的女儿,也是你父亲的姐姐。”

      听到这些话,景悦溪放下了心中的忧虑,也不管之前景国公夫人是如何提醒她进宫后不要胡言乱语。

      “公主表姐,如今安国内忧外患,在外有边陲邻国虎视眈眈,但好在有定安王谢慕南领兵镇压。”

      “哎,只可惜,眼下最要紧的是陛下。陛下近几年喜食丹药,为了广修仙道将朝政置之不理。”

      “如今朝廷内部混乱,容妃娘娘的父亲罗尚书把持朝政。为了给三皇子铺路,他不惜排除异己,惑乱朝纲。父亲每次下朝归府后,都一人在书房叹气不语。”

      “百姓人心惶惶,好在定安王文武双全,既能打仗,又懂朝事。若非有定安王镇着罗尚书,想必罗尚书早就只手遮天了。”

      景悦溪说到激动之处,完全不顾自己身在皇宫,接着说道:“长此以往,只怕安国要改姓罗了!”

      侍候在一旁的苑心听到这话,连忙看向殿外,紧接着跪伏在地,小声说道:“景小姐慎言!”

      “您虽是在殿下的永宁宫里,但这也是皇宫,您的言行要为殿下和景国公府考量,请您慎言!”

      景悦溪听到苑心的劝告,刚才发热的脑子瞬间回凉,随即看向戚知鸢,见她面色冷然,景悦溪心下一慌,下意识地连忙跪地不敢抬头。

      戚知鸢听到这些心下一凉,却也有了答案,为何父皇会将她重新推至人前。

      不过是他荒废朝政,引得宫内宫外大乱。虽有定安王为他兜着,但帝王之心却是多疑善变。

      父皇他既想让谢慕南为他安稳朝堂,制衡罗尚书,又担心谢慕南会生谋反之心。因此,才想到这出降公主的法子。

      毕竟,安国的驸马不可掌握实权。

      戚知鸢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回过神来,看到景悦溪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连忙将她扶起。

      “悦溪快起来,不用害怕,你说的都是实话。我常年幽居永宁宫,不通晓外界之事,你今天说的这些对我有大用处,我该谢谢你。”

      景悦溪悄悄抬头,仔细打量着戚知鸢的神色,见她面色并无愠意,于是伸手握住戚知鸢的手,顺势从地上起来。

      戚知鸢牵着景悦溪的手,好似回到了小时候,她们结伴玩耍,无忧无虑。

      “悦溪,我父皇想将我嫁给谢慕南,他想用我逼谢慕南放权,以此来震慑群臣。”

      “毕竟此事若成,百官都会知道,陛下连权势滔天的定安王都可以任意拿捏,更何况身为普通臣子的他们呢。”

      戚知鸢缓步走向小榻落座,景悦溪坐在她旁边,“表姐想嫁给定安王吗?”

      戚知鸢苦笑一声,摇摇头,轻叹一口气,“我无意成为权势斗争的牺牲品,我困于宫中数年,只向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眼下看来,我要先想办法摆脱这件事,但是只怕很难顺利脱身。所以,我需要景国公府的帮助。”

      “你回去告知你父亲,让他在朝中造势,促使陛下为我开公主府;顺便把这封信交给你哥哥,让他帮我传信。”

      戚知鸢心中细细思量着,如果顺利的话,借公主适龄需移居公主府的名头,或许可以暂时逃过赐婚。否则,她只能通过嫁人来躲过这桩阴谋婚事。

      戚知鸢想起幼时的那人,想必他会帮自己这个忙的,只要此事过去,她可以和他和离,到时候自己一人自由自在,去过惬意生活。

      景悦溪点点头,小心收下戚知鸢递来的信,刚要说些什么,只听殿外有人求见。

      “公主殿下,陛下请您去乾安宫。”

      王福进殿后向着二人行礼问安:“殿下安,景小姐安。”

      戚知鸢示意王福起身,自己则对着镜子理好鬓发,纤纤玉指划过桌面一个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放着的是当年母后为她备下的首饰。

      在这被幽禁的十年里,总归是不用出宫见人,因此,这些年来,戚知鸢总是一袭素衣素钗。

      如今再次华服加身,精美首饰点缀,似乎能从她身上看出昔日景安皇后的风姿。

      戚知鸢从妆匣中拿出一支凤尾簪,小心簪好,转而看向跪在一旁的王福,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定安王也在?”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王福却从中听出了一丝肯定意味,“殿下聪慧,定安王一大早就入宫拜见陛下。约莫一刻,陛下便遣老奴来请公主殿下。”

      “走吧,本宫知道该如何应对。”

      戚知鸢整理好衣衫起身正要离开,看着站在一旁的景悦溪,眼神饱含深意:“悦溪,你先回去吧,记得代我向外祖母问好。”

      #

      乾安宫内殿里药味弥漫,味道越发浓重,戚知鸢刚步入内殿就被这浓重药味刺激到,一旁的苑心连忙拿出帕子。

      王福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随即略微靠近戚知鸢,小声说道:“陛下用药愈发频繁,清衣道人已经被安排住在了旁边的宫室。眼下,陛下身边已然是离不开人了。”

      戚知鸢接过苑心的帕子,帕子上面的清香气息让她清醒不少,“你们在外面等着,没有本宫的旨意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遵旨。”

      谢慕南一早便来到了乾安宫,在外等候片刻后,只见清衣道人从殿内出来,对着他微微鞠躬行礼,随即便转身离开。

      谢慕南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闪过一丝危险,一身玄衣的他显得格外肃杀。

      “陛下,定安王在外等候传召。”

      “传。”

      谢慕南在王福的指引下走进了内室,他默不作声地打量着殿内周遭,直到面前出现一张巨大的屏风,谢慕南停下脚步,随即跪下行礼:“臣谢慕南,拜见陛下。”

      “爱卿免礼。”

      屏风后正是前两日刚见过的陛下,较之前两日,谢慕南听出皇帝的声音越发虚弱无力,他眼底划过一丝意味不明,面上却毫无变化。

      “谢过陛下。”

      隔着厚重的屏风,戚厉瑞靠坐在一旁,强撑着精气神硬声说道:“爱卿是栋梁之材,可保我安国江山社稷无忧。”

      谢慕南站在一旁听着皇帝的说辞,心中闪过一丝嘲讽之情,俊眉微挑,面色如常,“陛下言重,臣只是尽臣子本分。”

      “臣子本分,好一个臣子本分。”

      戚厉瑞好似听到了不可思议的回答,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可惜天妒英才,居安战死沙场,孤每每想起都倍感痛心。”

      谢慕南听到皇帝提起父亲的名字,手心紧握,眼底一片寒凉,一身玄衣显得他格外肃杀冷漠。

      “陛下保重身体,安国还需要您。”

      戚厉瑞闻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片刻后,只见他眼底昏黄充血,喘着粗气,厉声问道:“如今安国还需要孤吗?”

      “爱卿是觉得孤长久不上朝,便不知晓朝中之事?!”

      戚厉瑞撑着身子,慢慢靠在床榻上,缓了缓,接着说道:“孤念你击退敌国有功,允你统领兵马,赐你军权。你非但不领受君恩,反而妄想统领群臣。”

      “谢慕南,安国是戚氏的,不是你定安王府谢氏的!”

      谢慕南闻言缓缓跪下,面色并无慌乱,语气仍旧淡定冷静,“陛下多虑,臣并无此意。”

      谢慕南虽跪在地上,但身姿挺拔,神情坚毅,似乎并没有被皇帝的怒火烧到。

      谢慕南说完,随即抬头看向前方,透过帷幕,只能看到皇帝隐约身影。

      谢慕南心中疑虑渐重,皇帝虽性情阴翳,行事狠辣,但从未如此喜怒无常,这次出征回来后,他越发觉得皇帝不似寻常。

      “臣所做一切只希望朝堂稳定,百姓安定。臣无意弄权,但若是有人企图颠覆社稷,臣绝对不会放过他。”

      戚厉瑞听到谢慕南说的,怒火越发旺盛,心里暗道一声:“贼子难制!”

      谢慕南自回京后便揽权夺势,还以为他不知道?

      他可是安国皇帝,整个安国都是他戚厉瑞的。不过是小小定安王,为人臣子,若是不安守本分,那就没有活着的必要。

      只是眼下这情形,还需留着谢慕南,待他寻得长生之道,他有的是时间收拾这个夺权的贼子。

      戚厉瑞长舒一口气,强压住内心怒气,缓和着语气说道:“看来是孤错怪你了。”

      戚厉瑞话头一转,似是好脾气般问道:“不知爱卿可有意于孤的嫡公主?”

      “你常年出征在外,因此也耽误了你的婚事,如今你年岁不小了,婚事也该提上议程了。”

      谢慕南暗自冷笑一声,皇帝果然没死心,还是不相信他,还想着拿自己的女儿来做文章。

      “臣......”谢慕南刚开口就听到殿外传令之声。

      “陛下,公主到了。”

      “让她进来。”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首更!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欢迎收藏支持!感谢比心~
    首更三章,之后的尽量保证日更一章三千,有事会提前请假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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