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洋平的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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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年10班课室，水户洋平下意识地从窗户望向后排位置——她不在。
往日的课间，总能看见10班的女生把井上围得水泄不通，笑声不断，气氛异常热闹。少了井上的10班，显得安静不少。
“找井上吗？她今天请假。”在教室走廊聊天的男生，自来熟地搭话。
洋平有些诧异，还没说什么，那个男生继续说：“我知道你啊，7班的水户洋平，昨天你跟井上一起去陵南看球赛，还帮她拿器材对不对？你挺行啊，居然不怕流川枫。”
洋平心里生出被议论的不悦，脸上流露出的却是欠缺一切表情的冷淡。他并没有回应，也没有责备，仅仅是漠然地瞥了那人一眼，对方便像被掐住脖子一样，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脸色惶恐。
多嘴多舌。
洋平没有与路人计较的想法，只认真思索井上理子请假的理由。生病吗？因为昨天哭得太过头？
离开时，身后那几个八卦男的窃窃私语仍清晰传到耳边。
“为什么那么多不良少年缠着井上啊？”
“可能就是被他们烦到，才不来上学……”
不良少年？是指他，还是樱木军团，又或者是三年级的德男一伙？说起来，流川枫那家伙也是个问题儿童，开学单挑干翻几个三年级的战绩，怎样也称不上好学生吧。
听说流川枫曾经殴打老师，仅仅因为上课睡觉被吵醒这种奇葩理由。反正，这种丰功伟绩，拥有丰富不良经验的樱木军团都干不出来。
总之，超级在意她没上学的理由，要不要找彩子问问？
如此想着，脚步已经自发往?二年级的楼梯走去。
*
说起井上理子，水户洋平对她的第一印象是出类拔萃的优等生。
湘北应该没有学生不认识她，就连他们这群毫不在意学业的不良少年，也无意中听说过她的名字。
据说她是创校以来最优秀的才女，国中时的成绩便是神奈川之冠。不知为何舍弃资源优质的私立学校，选择就读毫无亮点的公立高中。
她的成绩好到什么程度呢？按班主任慷慨激昂如介绍伟人一般的口吻来讲，就是总共五种学科六项科目，（包括体育保健和美术科目），她都能轻松拿下全科满分。从国中到高一，从无失手。
常胜的满分选手。怪物级别的天才。
这种脑袋聪明得不可思议的优等生，跟不良少年的世界不在一个维度。
但水户洋平偏偏在高中开学第一天，就意识到这个女生的特别之处，不自觉对她升起好奇和关注。
第一，她相貌出众。
端丽的玫瑰色脸颊，光亮柔软的短发，长长的睫毛漆黑如墨，让全校男生都直观感受何谓“一见钟情的魅力”。
用小宫的话来说，就是“我这辈子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女生”。
不过，她那直挺的脖颈和姿态，严格遵照校规打扮的素雅外表，以及明快清朗的神色，自然而然显露出一种威严可敬的气质，让人无法轻易向她搭话。
开学日，樱木军团也只是远远望她一眼，感叹新一届湘北校花的优秀，以及怂恿花道前去表白而已（花道的回应是红着脸的4记头槌）。
第二，她性格超猛。
一年级开学典礼作为新生代表发言，她说的并不是“让我们努力学习创造未来”这种俗套老话，而是——
“我进湘北的目的是支持流川枫称霸全国，成为全日本第一。”
“除此之外的事情，我都不感兴趣，谢谢大家。”
仅有两句话的发言，公然示爱的嫌疑，堪称刷新湘北校史，让全校男生体验了一把“当场恋爱又立刻心碎”的冲击剧情。
更离奇的是，连校长都一副“果然如此”的欣慰表情。学校对超级优等生的偏爱袒露无遗。
总之，这种丰功伟绩，哪怕是表白50次的樱木花道，都绝不会有勇气做得出来。
从自我意识的强烈程度来看，井上理子跟流川枫不愧是青梅竹马。
第三，也是最让洋平在意的一点，是她很能打。
当井上理子用肉眼无法捕捉的极速动作、纤细柔软的手臂挡下花道足以放倒成年男性的拳头时，洋平的某种世界观似乎摇摇欲坠。
不止是他，其他人都沉浸在与校花为敌的震惊中，更别提亲眼目睹如同小鸟啄死大象、兔子咬死狮子的离谱场面。
回过神来，他们不得不反复互掐来确认不是做梦，包括花道本人，都恍惚一整天，反复问“我真的打到她了吗？”、“真的不是女扮男装吗？”、“我还是跳楼谢罪好了？”……
更让洋平在意的是她的气势。当时，井上理子的双眸蕴含冷静的怒火以及撕碎敌人的冷酷，她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自然而然地散发出压倒性的力量，好比台风或者地震，让人颤栗。
这种摄人的杀意，洋平从未感受过。
她会不顾一切击垮花道……洋平的直觉警报让他以为自己正在对峙一只猛兽。
幸好，井上并没有发起攻击，她只是保护了流川枫，便宛若无事发生般扬长而去。
女战士。
井上理子那没有一丝娇弱之态的背影、凛然不可冒犯的英气，至今仍深深刻在洋平心里。
*
“理子吗？她没生病，只是不想上学而已。”
“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要处理昨天球赛的录像，应该要花个两三天吧。洋平，你想来探望的话我也欢迎哦！”
彩子笑得意味深长。洋平知道她在拿自己打趣，只好无奈笑笑。
理子的姐姐彩子，同样是备受瞩目的校园女神。与妹妹的气质截然相反，她有着抚媚秀丽的外表、性感丰满的身材以及直爽泼辣的性格。
彩子担任湘北篮球部经理一职，部活时身穿简单的T恤短裤，都能让一班清纯男生脸红不已。
妹妹很有距离感，姐姐却是让男生渴望靠近的类型。
两姐妹的共同点，应该都是彪悍吧。遭受冒犯时绝不会害羞脸红，而是干脆利落上勾拳反击的彪悍。
不过，樱木军团会称呼彩子为“大姐头”，却奇妙地把理子放在“妹妹”的角度看待，亲昵地喊她“理子酱”。
本以为不会有任何牵扯和瓜葛，不知不觉却成为朋友，这点也出乎洋平意料之外。
*
“我是来观察樱木花道的！”是他们的第一句对话。
花道和大猩猩队长在体育馆斗牛的时候，校园偶像居然旁若无人、慷慨激昂地为花道加油……全场的眼光一半落在对决上，另一半都在讶异打量她的一举一动。
传闻她是个超级篮球迷，原来所言非虚。她为花道拼命呐喊的姿态、兴奋发亮的眼眸，完全打破了她身上那股我行我素的距离感，显得无比真诚赤热。
毫不夸张，在球场边大喊大叫的她，浑身上下洋溢着摄人心魄的生命力的光辉—
仿佛篮球才是生命。
洋平还在心里感叹，花道的女人缘似乎都跟篮球有关。先是清纯可爱的赤木晴子，再是美貌惊人的井上理子，这是什么奇妙展开……
更奇妙的是，理子还做出众目睽睽之下，大胆表白花道的举动。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粉丝了！”这种石破天惊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效果，就是篮球部入社申请人数翻了两倍，逼得大猩猩队长不得不用翻两倍的地狱训练送走这批目的不纯的男生。
当时体育馆乱成一团，井上理子是被流川枫拖着走的，她那副极度不情愿的样子，甚至让人同情起表情冷酷的流川枫。
——有这样的女朋友，真的很辛苦啊。
因此，当她光明正大到7班“观察”花道的时候，洋平内心已经毫无波动，甚至彬彬有礼地和她对话。
她本人似乎缺乏备受瞩目的自觉，认为自己只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女孩”。由于她的举止实在太过自然，那时洋平也下意识地用普通的态度去回应，比如请她喝汽水，坐在树荫下和她聊天……
要不是周遭的视线过于灼热，洋平甚至没想起眼前这个对花道大夸特夸的女生，其实曾是他认为毫无交集的另一个世界的人。
“樱木同学是一颗未经雕琢的原石，即便如此，都无法遮挡他的天赋光芒。尤其是在篮球上，他有着无限可能！在他追上流川枫之前，你们可要好好守护他啊！”
她反复强调“守护”、“同伴”这种热血漫画里才会出现的词语，那种对待他人珍而重之的态度，真的非常可爱。
“你们不也抱着同样的心情，守在樱木花道的身边吗？我想我们是同类人呢！”
她说出这句话时，眼眸熠熠发亮，直直凝视着洋平，像要看到他心里去。那股炙人的灼热，让他连忙别过视线。
她给人的感觉真是很特别，就像是故事里的人物，接触之后便很难抗拒她那种率真的热情。
剥去优等生的荣誉和出众的外表，理子就是一个单纯明朗、有时很天真的女生，喜欢照顾别人，甚至可以说爱照顾人过了头。她总是出乎意料地直接表露情绪，能发自内心地说出捧人上天的话。
这一点，花道应该深有感悟。
如果有人配得上“高洁的心灵”这种盛赞，那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井上理子。
就算她的内在个性其实非常具攻击性（而且易怒），但她自始至终只会为了他人而生气。只要有人对她身边人说坏话、或者做出冒犯的举动，就会触碰到她的敏感神经。
传闻，在接受校园新闻部采访的时候，只因为对方说了些对流川枫不礼貌的话，她就气得翻桌。晴子上体育课被人欺负，她也气得砸穿拍球，结果手上包扎了一周的绷带。
这就不难理解，理子为什么拥有让人诧异的好人缘。洋平不止一次见到她背着别人跑去保健室、或者紧紧拥抱某位哭泣女孩的情景。
她那种有强烈保护欲的天然性格，让大家不自觉形成聚合在她身边的习惯。最夸张的体现便是某位女生在校外遭遇车祸，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报警或者联系父母，而是惊慌失措地联系理子。
以理子为中心点爆发的女生排球大战轰动全校。谁也没想到，原来超级优等生也会遭受学校处分，尽管当事人全盘接受，这种各打50大板的做法依然激起众怒，连两个班的男生都冲动上头想校外决斗。幸好在理子的劝喻下，没有造成更坏影响。
她在无数目光前郑重宣读道歉书的一幕，非但没有削弱她的魅力，反而让人对她更为敬佩。女生们跟随她高喊“对不起”的时刻，比任何电影或漫画都要让人心神激荡。
在她们心中，对理子的信赖就是如此之深。
洋平能理解这种被他人托付信赖的感觉。由于性格使然，他从小就习惯在同伴中承担某种类似责任的东西。
在这一点上，我和她是相同的。
这种认同感，让洋平无法不在意理子。
不知不觉，他对井上理子的在意程度，已经大到连自己也感到惊诧。
*
洋平不是那种能够按部就班生活的人。他很欢迎并不熟悉的东西进入生活，在无聊的事情中寻找快乐，以此打发过剩的时间和热情。
比如见到死党们围观高二学长表白，就过去看看热闹（顺便劝劝架）。比如每天放学后去看花道打篮球。
“哟，花道，今天干劲十足啊。”
“洋平！看我！穿了新球鞋之后的天才超级灌篮！”
“笨蛋！谁让你随便扣篮了！”大猩猩队长的拳头一如既往犀利精准啊。
洋平津津有味地围观挚友被队长铁拳制裁，然后恼羞成怒大喊大叫。每次花道吃瘪，他都会乐不可支，甚至撒花瓣庆祝。毫无疑问，花道打球时周身洋溢的那种充实的快乐，也奇妙地传递到洋平心中。
篮球的魅力。
他是不是也该试试打球呢？
每当想起花道在陵南练习赛中绝杀的上篮，和落败后懊悔不甘的痛叫，洋平都会有一种心脏抽紧的振奋感觉。
挚友拼命打篮球的样子，让他觉得陌生又为之高兴。洋平甚至觉得遗憾，遗憾自己也许不会像花道这样纯粹地喜欢和追求一件事。
曾经只要和喜欢的人走在一起都觉得世界无比美好的花道，因为篮球，他那狭小的世界一点点逐渐扩大，身边不再只有樱木军团，他现在拥有可靠的队友、为他打气的女孩、诸多强劲的对手……
花道的脸上充满了面向未来的活力。
那模样与无所事事的他们不同，是一副找到心中所爱、憧憬未知世界的面孔。
也许多年以后，他会怀念和好友们无所事事、街头闲逛的日子。但现在，洋平无法否认，受到花道的影响，迷惘和疑惑时不时袭上心头，他开始思考一些宏大深奥的问题，比如自己要度过怎样的人生。
“理子没来啊……少了一个人搞卫生。”
“少废话！通通交给本天才就行了！理子酱的份由我来负责！”
“你谁啊？”流川枫冷冷撂下一句。
不出所料，两人开始挥拳脚踢，翻滚打成一团。篮球部的人见怪不怪，熟视无睹地清洁着地板，甚至对这俩货说：“要打来这边打，这边还没拖。”
“哎，理子为什么请假啊？”一年级的桑田问流川枫。
“她在给我做录像和赛后分析。”
隐含得意的语气。
炫耀？真让人不爽。
洋平表面不为所动，心里其实很在意。尤其是流川枫说话时，还莫名把视线投向他这边，说了句：“她不会错过我的任何一场比赛。”
若无其事讲出了很厉害的话。
原来，他注意到了吗？看来流川枫并不像理子说的那样迟钝，只有打球时才清醒。
敏锐的家伙。
但，又怎样？
洋平微笑回望。流川枫轻轻瞥他一眼，就移开视线，运球冲刺，将球狠狠灌入篮筐。
篮架震动，仿佛一种无声的威胁。
洋平心里有种微妙的痛快。即使是理子口中这位“注定是故事主角”的天才，也同样会为出现在理子身边的异性而感到不爽。
真不知足，明明已经占据了她全部的注意力，还想霸占她在篮球之外的人生吗？
理子对流川枫无微不至的照顾，在洋平看来，也只不过是自幼相识的亲密关系的体现，是她强烈保护欲的一种体现。
他很清楚，理子落在流川枫身上的目光并不贪婪，也不渴望独占，而是注视着自己珍爱的梦想的目光。
那双美得惊人的眼睛，只看得见自己的梦。那是一双坚信梦想一定会实现、现实要靠人去推动的眼睛。
总之，洋平很羡慕理子的这份意志，也可以说是专一。与其说她的视野狭窄，不如说她只看得到正前方的东西吧。
只要流川枫还打篮球，她的目光就不会注视其他人。
我很羡慕他们。
洋平的视线扫过樱木花道、流川枫、赤木刚宪、木暮公延……心里想的却是理子那双燃烧炙热心魂的眼睛。
我很羡慕。
倒也不是特别渴望拥有那样的人生，而是觉得想要靠近这样的人，就不能再这样无所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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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伙伴、女孩、未来、自我……
初尝复杂人生的真实滋味，并不坏。
井上理子就像夜晚的太阳，就算遥远得无法触碰，也为他带来温和的温度。那是自己一直渴求的阳光，让他迷惘的内心恍然大悟：原来我缺少的是这个。
无法移开视线，只想注视着她。
只要和她走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无比快乐。聊天也好、喝汽水也好、帮她擦玻璃也好、一起搭电车也好、看球也好、凑在她脸边看摄像机的屏幕也好……
也许她的眼光并不会在自己身上停留，但一想到明天还能见到她，内心就觉得特别满足。
明天，她会来学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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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上今天也没来噢。”
还是昨天那个八卦男。他用同情的语气说：“你是今天第15个过来找人的，流川枫要发飙了噢。”
水户洋平朝他笑笑：“你在等她吧。”
对方脸色一滞，继而一副被戳穿心思的慌乱表情。洋平朝他摆摆手：“没必要在课室门口等吧。”
洋平走出校门，仰望骤雨后阴沉沉的天空。
做点什么事吧。
他朝井上理子的家走去。
去见见她，去问她在做什么、在想什么、需要什么……自己又能帮助什么。
他可是“骑士”啊。
洋平迈着轻快的脚步，一路走到她家。正要按门铃时，铁门猝不及防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阴沉不快的，男人的脸。
长头发、戴口罩、表情凶恶……
洋平愉快的脸色猛然沉下来。
“你是谁？”他问。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洋平的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