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深渊之上》寸寸大王

23、第 23 章

　　福柏的神谕到这里刹然结束，预言的辉光从她的眼中逐消散，神的光辉还弥漫在真理平原的每一寸角落，但福柏已经变回了那个总是喜欢害羞的胆小女神。

　　她全然不知这莫名神谕的其中含义，但也只能对厄洛斯抱歉的笑笑：“这已经是我能够看见的全部，你的未来我看不清晰，厄洛斯。”

　　厄洛斯比她更加迷茫，手持金箭背生双翼的孩童怎么看起来也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本能的去寻找塔尔塔洛斯，希望塔尔塔洛斯或许比他自己窥视了更鲜明的未来。

　　塔尔塔洛斯的视线一直捕捉着厄洛斯，他与厄洛斯投递过来的目光对视，金色眸子如披上面纱朦胧闪烁的钻石，立面写满了不解。

　　“福柏连我得未来都看不清晰，你又能指望她带给你什么？”塔尔塔洛斯丝毫不顾及预言女神的脸面。

　　在卡俄斯中诞生地五名原始的神祇们在漫长岁月中孕育神格，从拥有意识那一刻起他们已经跨过了生长的过程。

　　塔尔塔洛斯试图从福柏的话语中窥视她口中厄洛斯的模样，背生双翼手持金箭的金发男童。

　　那张模糊的脸逐渐在脑中浮现出模样，缩小版的厄洛斯脸颊是还没褪去的稚嫩，漂亮的，比任何色彩都更加鲜明的眼睛煽动着那淡金色的浓密卷翘睫毛。

　　他的手臂一定像还没生长多久的嫩藕，胖滚圆润比雪更加白皙，甚至不需要用什么力气就能在上面留下一个鲜明的指痕。

　　娇弱的神泪水含在眼眶打转却对自己的禁锢无可奈何。

　　他柔软的翅膀一定会因为惧怕不住颤抖，几根洁白零星的羽毛飘飘洒洒落在地面....

　　“或许真如塔尔塔洛斯所言，我可怜的女孩不应该遭受这样伤脑筋的问题，真抱歉，给你带来了麻烦。”

　　厄洛斯的声音倏地打断了塔尔塔洛斯的幻想，他暗红的眸微沉。

　　对于厄洛斯那不带有多少真心的歉意福柏简直要受宠若惊，若是神明的身份与地位全然无二，便不会有那名为俄特律山脉最高处神殿中的天空主宰，众神之王的诞生。

　　就算是被发配东际的太阳也清晰的知晓原始中诞生的五位创世神拥有多么不可动摇的地位。

　　福柏的胆怯在厄洛斯的轻声细语中完全消失了，她红着脸颊眸中满含春光：“是我没有获得窥视至高无上的权柄的资格，实在抱歉。”

　　快看看，只需要一句并不带有真心的话语，厄洛斯完全可以轻易的俘获任何神的身体与灵魂。

　　塔尔塔洛斯没兴趣在停留在这里了，他可以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厄洛斯抚慰着金冠福柏的时候，塔尔塔洛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真理平原。

　　厄洛斯与福柏的交谈顿了顿，紧接着又若无其事的继续说着，福柏看见他嘴角的笑容莫名更大了些，充满了蛊惑。

　　美的事物总被神明爱戴，而厄洛斯无疑是“最美的存在”。

　　那名提坦神族，掌管预言与光明的女神，会心甘情愿地踏入厄洛斯编织的情欲沼泽中。

　　沼泽中是泥泞的浑潭吗，那是被□□充斥的虚妄荆棘，一脚踏入，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欲望无从遁形，荆棘藤蔓缠绕吸食一切，直到最后整个身体都成为沼泽中令那□□更加灼热旺盛的养料。

　　陷入情欲无法自拔的女神只会成为厄洛斯众多俘虏中的一点星光，厄洛斯那颗顽劣冰冷的心脏不会有任何起伏。

　　心脏。

　　塔尔塔洛斯顿住了，那本不应该存在于众神身体中的陌生名词在他的脑海中悄然浮现。

　　咚、咚、咚...

　　塔尔塔洛斯的手捂住胸膛，胸腔下流淌的神的高贵骨血中，那未知的声音正有力的跳动着。

　　他能感觉到手掌下随着声音微振的触感，那是什么感受？

　　比起山峰崩塌震耳响声微不足道，比起大海波涛翻腾不足挂齿，但塔尔塔洛斯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手散发着热度的滚烫心脏。

　　塔尔塔洛斯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他只不过在这一刻突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自己偶然听进耳朵中又毫不在意丢进角落的无用话语。

　　那是倪克斯对厄瑞波斯说的“只有盖亚的造物才拥有那用来维持生命运作的中枢器官。”

　　他的手掌微屈，指尖缓缓压向胸腔上方流淌着神的血液的皮肤，直到皮肤因无法承受的力量被残忍穿透，那副属于神的无坚不摧的骨架被迫顶替皮肤无力承受的痛苦，随着五指缓慢的下压最终也终于发出“咯滋，咯滋”般的惨叫。

　　已经穿刺进胸膛的五指终于停下了残忍的暴行，塔尔塔洛斯抽出了手，指尖流淌恐怖神息的暗红粘稠血液聚集在指尖颤颤下坠。

　　嘀嗒，嘀嗒....

　　灰暗的土地承受不住来自血液中的威压与蕴含其中的恐怖力量，仅承受一瞬就失去了所有抵抗的能力，任由那来自最卡俄斯中诞生的，最原始的神的迫害。

　　几乎在血液滴落的瞬间看，那滂湃不朽的神圣力量以惊人的速度蚕食着地面，蜿蜒血迹流过之处，承受不住的地面率先开始寸寸龟裂。

　　就在快要又一次惊动深渊中久居的众神之时，塔尔塔洛斯缓慢的抬起双手，神迹降临，没入地面只留下一道痕迹的血液开始从地面之上凝聚，逆流，祂们回到最原始的液态，以诡异而神圣的方式顺着掉落时的痕迹逆流回归道了塔尔塔洛斯的身体中。

　　最后一滴暗红流转着神力的血珠消失在塔尔塔洛斯的指尖，一切仿佛最开始般平静，没有任何波动的痕迹。

　　只有塔尔塔洛斯清晰地明白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都发生了什么，他试图扼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在胸腔中生长的心脏，而当他就要成功时，塔尔塔洛斯改变了注意。

　　是谁让自己变得如此反常，他不再是他，胸腔中那颗有力跳动的低贱心脏，起因是与自己相处最悠久的神，厄洛斯。

　　塔尔塔洛斯改变了想法，正因这颗由厄洛斯而诞生的心脏才能无时无刻提醒他自己记住表面无害的狡诈者。

　　他要无时无刻提醒自己，那喜欢以感情当做武器胡乱挥向自己的作恶者面具下的真正丑陋嘴脸，自己绝不会再一次上当受骗。

　　厄洛斯出现的时机太过凑巧，他追上不久前独自离开的塔尔塔洛斯，眸中不满：“你突然离开，独自留下可怜又无辜的我。”

　　以美貌当做筹码的神脸上每一个表情都是致命的毒药，他仅仅把那双美的光彩夺目的眼睛微微垂下，就足以让任何神祇翻涌起激烈情绪。

　　塔尔塔洛斯面无表情，胸膛中时刻跳动着的心脏提醒着眼前对自己抱怨的神内里是多么的恐怖狰狞，那是比深渊更加没有尽头的幽暗牢笼。

　　他笑了，嘴角捎带了些弧度让塔尔塔洛斯看起来增添了些许温度，尽管他的笑容不达眼底，可面对厄洛斯，这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