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梦界闲谈》半江倚明月

5、万蛇

　　方士在一片昏暗的天光中走进了一座倾颓的城池，这里破败不堪，方士走了很久没有发现人影，只有很多大小不一的蛇盘亘在四处。

　　方士余光轻瞥，只觉得那些蛇似乎都在有意无意的关注他。

　　方士攥紧了捡来的小刀，小心翼翼走进城中，这里一片死寂，没有人类的声音，甚至连虫子和鸟雀的叫声也没有，好在那些蛇只是注视着他，没有丝毫动作，方士有些后悔进城，但他总得找个地方过夜，在没有遮蔽的路上过夜是很危险的事情，一路上的经历已经告诉了方士，这不是一趟平安的旅途。

　　方士盘坐在火堆前沉思，最后一缕昏沉的日光从城外消失，方士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一群群长着人类模样的生物从阴影中显形，从一团黑色的人形逐渐变成苍白青涩的人脸，男女老少皆是愁眉苦脸拿着一根根黑色细棍在地面上敲击，仔细的探听，生怕错过什么东西。

　　没有人在意方士，比起跟突然到来的旅人攀谈，似乎他们在做的事情要更重要一些。

　　方士看着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孩敲击到了某处，地面突然裂开，穿出一条直立立的长蛇，诡异的是那蛇的脑袋像是花朵一样像四面八方长出了数个蛇头，它们吞吐着信子再无旁的举动，男孩倒是很惊喜，疲倦麻木的脸上显出一丝喜悦，拿出刀具像采摘一朵花一样割下蛇头，分成数份，方士就这么看着他们像吃杏仁一样撬开蛇的脑袋，吮吸里面薄薄的一层脑浆。

　　方士不寒而栗。

　　旁边有东西突然拍了下方士的肩膀，方士的心跳陡的一听，他直愣愣的看过去，是一个扎着头发看起来很正常的少年人。

　　她瞧了两眼方士，“是你？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您是……”方士小心翼翼。

　　她皱了下眉，“我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梦界来了个奇怪的人。这可不是你能待的地方，我很快就要清理这里了，你要快点离开。”

　　“我不知道我能去哪里？”方士讪讪回答。

　　“哦，是的！”

　　对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苦恼起来，“可我这里也没有适合你留下的地方，我给你一张通行证吧，好叫你走过地狱去找你可以待的地方。”

　　“感谢您。”

　　方士收下了那张对方用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纸笔写下的通行证，上面有一个鲜红的衔尾蛇印章。

　　“我能冒昧问一下，这是哪儿？您要怎么清理这里吗？”

　　“这是万蛇城，一个美之道途的学徒创造的城市，我要迁走这儿的人，把这毁掉。”

　　“啊！”

　　“难道你觉得这美吗？”她突然生气起来，嘲讽道，“哈，单一的物种，蛇长成的向日葵，生活在阴影里的市民，勉强能维持住的生存，这也叫美？”

　　它的愤怒抑制不住的冒出，有几缕头发垂落下来，方士看着它们一瞬间变成了漆黑的细蛇苏醒过来睁开猩红的眼睛。

　　“我早说该吊销那蠢货的学徒资格，还要我来善后，我还在上学呢。”

　　方士被这奇异生物的逻辑震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您辛苦了？”

　　“不辛苦，你快走吧，一会赶不上去地狱的车了。”那东西开始催促他，方士于是拿起行李连夜去赶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