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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迷雾如同一座困阵,来得如此诡异突然,太玄山几人却不能像无头苍蝇般乱转,收了飞行法器,落到一截还算平坦的山道上。

      “师叔,我们现下该怎么办?这雾生的这么快,怕不是有妖邪在背后作祟。”方英慌里慌张地开口询问,显然有些被眼前的情况吓着了。

      宋茅略带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没有多说什么:“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今夜恐怕无法安宁了。”

      贴在苏窈身边的饱饱伸出小胖手捞了捞面前的雾气,淡如烟絮从指间溜过,只遗留下湿湿凉凉的感觉:“可我没有感应到附近有大妖的存在,难道我们是叫阵法给困住了?”

      “也可能不是阵法。”令狐玦冷声。

      苏窈咬了咬唇,不禁猜测:“莫非是鬼打墙?”

      令狐玦睨她一眼,又是熟悉的嘲讽口气:“你觉得我们会被一个鬼打墙给困住?你今天就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吗?”

      再奇怪也没有把她和他分在一起更奇怪。苏窈控制着心底火气,决定少同他说话为妙。

      众人不约而同的,都想到了山顶的山神庙和那些诡谲的粉色怪花。

      方英抬手拽住师兄郭皋的衣袖壮胆,低骂道:“我就说那个地方邪门得很。”

      郝媚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召出灵剑,环顾四野:“怕什么,管他什么妖,定叫它有来无回!”

      宋茅微微思索片刻:“饱饱,你向东南西北四方各遁一段,看看能不能出去。”

      饱饱认真点头,领命而去,化为土行兽的身躯“嗖”的一下没入脚下的土地,没让他们等多久,很快便返回了。

      “师叔,对不起,我遁不出去。每次遁出一点距离,我就感觉无形中有股力量在后面拉扯着我,不让我离开。”重新变回人形的饱饱,肉嘟嘟的脸上挂着沮丧。

      “无妨,能离开才不正常。”宋茅唤出自己的灵剑,引灵在虚空上快速写完一个复杂的符咒,金色的咒文被吸进剑身,又融入其一滴精血后,灵剑霎时爆出寒光,直直射向前方的迷雾之中。

      “都跟上!”尾音未落,宋茅人已掠了上去。

      苏窈几人不敢耽搁,唯有紧紧跟随。

      散发着光芒的灵剑此时似一束急纵的流星,冲开诡异的迷雾,为他们在大山中指明了一条路。

      只是那条路却不是出去的路。

      灵剑停在道路的不远处,寒光敛尽,似乎已经完成了使命。

      浓雾不知在何时已然淡去,一座灯火通明的城池忽然凭空出现在他们眼前。

      ……

      城内四更天的梆子敲响时,正敞着门迎来送往的吉祥客栈到了好几位奇怪的远客。说他们奇怪,是因为他们一行足有七人却都挤在同一间房中,客栈伙计试着劝说他们再开一间,但被其中一位玄衣少年用冷厉的眼风扫过,他顿时不敢再多言语,抹着汗关门离开了。

      听着伙计的脚步声远去后,宋茅祭出阵旗,在房间里布置下防御阵法。

      “看来一时半会查不出什么了。”检查完客房,确认暂时没有问题之后,令狐玦才微微放松了一些。

      房内安静了几息,郝媚媚一屁股坐在桌边的圆凳子上,欲哭无泪:“我们的运气未免也太惨了点,这种古怪的地方都叫我们给碰上了。”

      旁边的郭皋也忍不住苦笑道:“可在这里的居民眼中,古怪的似乎是我们。”

      他们入城后,发现城内热闹非凡,人声鼎沸,明明已至二更,但喧嚣非但不减,反而有愈来愈盛之势。虽知有些凡人城市不设宵禁,可周围这般一如白日的景象还是太过惊奇。一番观察过后,他们发现此城的居民并不觉得日夜颠倒有什么问题,这使得他们心中防备更甚。

      “事出反常即为妖,自从离开山神庙后,我们便一直处在十分被动的位置。这座城里里外外都透着离奇,就连出现的时机也那么巧妙,看上去就像是……专为我们而来的。”令狐玦抱臂站在最外围,昏黄朦胧的烛光掩不住他冷傲的眉眼。

      “没错,丹凤岭周围并无这等城市。”宋茅适时补充道。

      郝媚媚闻言,塌着的上半身立时绷直起来:“……要不我们找个安全点的地方?”

      “只要我们还在‘里面’,就不会有真正安全的地方。”苏窈轻轻眨了眨羽睫,在这样的氛围中,她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一些,“既然幕后主使不来找我们,我们正好趁此机会休憩一会儿,回复灵力,待天亮后再议对策。师叔觉得如何?”

      苏窈的提议恰中宋茅下怀,只说:“须得留一人戒备。”

      令狐玦淡淡道:“我来吧。”

      在其他人已经入静之时,苏窈盘坐于榻上却忍不住打开了师父给她的储物袋。她伸手进去,在角落里摸到了那张存音符,凉凉滑滑的,有点像是她想象中她触摸上师父那头银发的感觉。不太安定的心渐渐被其抚慰,低垂的清丽的脸挽出一抹情不自禁的浅笑。

      一道来自左边的视线将她的注意力牵扯过去,她默默收住笑容。

      令狐玦挑了挑眉,却不说话,眸光不着痕迹地自她系回腰间的储物袋上掠过。

      他不想同她说话,正好省却了苏窈敷衍的功夫,于是收敛心神,专注在自身修炼上面。

      令狐玦早在她闭眼前便挪走了目光,此时又重新望过去。他看见她垂在背后的翠色发带,轻灵饱润的颜色,仿佛是用画笔勾画在流泻如瀑的乌发上一般。

      只是那发带末尾不再束着她喜欢的小玩意儿。

      想到那个东西,他眼底顿时暗沉下来,心中不禁腾起阵阵怒意。这股怒气令他愈发觉得苏窈极其不顺眼,可同时他更厌恶某个时刻的自己,显然那些陌生的不能自已的情绪背弃了原本的他。

      他不会再犯下这种错误了。

      令狐玦周身气场忽然变得冰冷无比,他阖上眼皮,欲平复心情,突然听到屋外传来雄鸡打鸣的声音。

      快天亮了吗?

      他想睁开眼,却感觉无形中有种无法抗拒的力量钻入他的灵台,在拉着他往下沉,一直沉到最深处,黑暗袭来,侵吞了他所有的意识。

      ……

      书房里放置了火盆,暖意环绕,一墙之隔,便挡住了外头寒冬腊月的严酷。

      令狐玦起身走到博古架旁挂着的鸟笼前,拈起怀中的一缕发尾逗了逗里面的鹩哥。

      鹩哥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下他的举动,似在努力理解。它伸出橙黄的喙轻啄一口发尾,支着破锣嗓子一边高嚷一边往栖木边缘移去。

      “有傻子!有傻子!”

      “再叫就把你这只傻鸟拔毛炖了。”令狐玦收回手,目光穿过鸟笼似乎望向了更遥远的地方。这几日他总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他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可当他试着去回想时,却什么都捕捉不到,仿若一切只是他的胡思乱想而已。

      鹩哥早已闭口。

      他摇摇头,把纷杂的念头赶出脑海。

      仆从敲门进来,即使万分小心,仍裹挟了不少外间冷气入室,倒是抚去些许燥热。

      “公子,这会儿快巳时了,方公子那边咱们还去吗?”

      他微微怔住,片刻后才忆起他的这位朋友约他去他家的梅园,神秘莫测地提到准备了一些好玩有趣的东西。

      “去,给我备马。”

      连下了两日的大雪终于在今早歇住了,天空阴云不散,灰沉沉的颜色笼向大地,枯枝上寒鸦惊飞而去,扑簌簌震落一堆洁白的新雪。

      令狐玦身披狐裘,跨上一匹神气的枣红高头大马,戴着鹿皮手套的手控住辔头,只待马鞭一扬,便能踏雪远去。十七八岁的少年,纵然性情再孤傲,也会有挡不住的意气风发,潇洒自如。

      少年貌若美玉,顾盼间,山河雪色也要沦为他的陪衬。

      正要走时,府里的老管家突然气喘吁吁地追了出来,提着嗓子艰难喊道:“公子,您、您要去哪儿?夫人……夫人她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您就服个软答应夫人吧!”

      令狐玦朝他斜睨一眼,冷然一笑:“她想让我娶,我偏不娶。既然她这么喜欢林员外家,那便让她自己嫁去好了。”言罢,手中马鞭重重挥下,不过转眼,人已快瞧不见了。

      纵马赶到方氏梅园时,场中已聚集了不少有钱人家的少爷,大部分皆是令狐玦从未碰过面的。

      引路小厮躬身退下,那位打扮入时的方姓少爷用手中檀香折扇拨开众人,一脸谄媚地快步迎了上来:“令狐兄!我原以为你今日不来了,半月未见,家中可好?”

      令狐玦与他淡淡客套几句,一行人徐徐步出温暖的花厅,朝后面的梅林走去。

      现下正值千树寒梅盛放之际,虽经两日大雪压枝,却丝毫不损梅花丽色,满园寒梅反而盛开得愈加浓烈。有人附庸风雅当场吟诗几句,方少爷却面含浅笑,步履不停,领着他们走上一段傍水曲廊。

      “咦,奇怪,方公子不是带我们来赏梅的吗?怎地不过去?”随行中的人好奇问道。

      方少爷不答,他身旁的人便笑着替他回道:“你们难道忘记了他说过的话?”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笑闹,令狐玦默默缀在最后方,凤眸孤冷如初,任谁也看不出他此刻有几分神游天外。

      穿过月洞门,入眼是一片光秃秃的场地,原先里面植着的梅树都已砍了个干净。走进旁边一座二层阁楼,早有下人布置妥当,火盆,精致茶点,水果,有眼尖的还看到了摆在角落里的弓囊箭筒。

      众人瞧见这些哪还会不明白,心底自然是更加好奇与期待,只是待他们发现被赶入场地的,是十来个罩住脑袋捆紧双手的活人后,有人不免变了脸色。

      “方公子,您说的就是……他们?”

      方公子当然明白他们在担心什么,大手一挥,出言宽慰道:“莫怕,都是些得罪了我家的贱民和几个做错事的奴才,不过是带来玩玩,不会要了他们的小命,今日一过,他们所犯之事就一笔勾销。”

      即使只射手脚,落下的残疾也是跟随终生的。

      碍于方家权势,众人都不愿扫了这位方公子的兴致。

      令狐玦却像是懒得再装合群,连个眼神也未给,转身往楼下走去:“我出去转转。”

      出了梅林,他问下人要了匹马和弓箭,慢腾腾地朝梅园后山而去。雪积得深,马儿走的不快,好在他颇为熟悉其间地形,倒不必担心走错地方。

      虽然带上了弓箭,但这种天气很难碰上猎物,他本为散心而来,渐渐地,便没怎么注意四周。忽然,他察觉一声轻微的异响自前方传出,神思飞快收回,搭箭拉弦,冷冷地盯视着声音的来处及左右。

      当身后那个人快速地扑向他时,他早有预料般,回身毫不犹豫地放箭,锐利的箭镞刺破那人的上衣,穿过腋下,将其钉在雪地上。

      羽箭没有扎进身体,却使偷袭者更为惊惧。

      令狐玦目露讥诮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弓上没有再搭箭,似乎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这是一个女子,一个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女子,说不定还是从前面的梅园里逃出来的。

      “滚。”不等她再有什么反应,他便不耐地挪开视线,一抖缰绳,继续往前方雪林走去。

      这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意外,令狐玦没有放在心上。回到家已是日暮时分,他跳下马背将鞭子顺手丢给仆从,却在进门后听到他爹刚从外面救回一名美貌少女而他娘已经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消息。

      他面无表情地走回自己的院子,内心激不起丝毫波澜。

      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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