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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床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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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揣着事,她便不像先时那般活泛,周寻说什么她都嗯了声就没有下文了,心底开始不自觉揣摩起郑老师课上的一举一动,试图从细节里分析出什么来。
“安姐。”周寻自言自语了半天,突然回过味,轻轻叫了声,又俯下头凑到她旁边欲看清她的神情,“你是不是遇上啥事了啊,或者身体不舒服?我这边独角戏唱了半天没人接茬很难受的。”
安鱼信啊了声回过神。
她看着周寻摆弄手上的粉红色棒棒糖,又想起他英语课上好不容易认真的侧脸,双眸闪亮,放着求知若渴的光芒。
本来就是捕风捉影的事,没必要告诉他。
“嗐。”安鱼信摇了摇头,“昨天睡晚了,现在有些困。”
周寻露出了然的神色,贴心地让她中午多睡会。
今天一天她找了各种借口跑了办公室好几趟,不巧林溪桥看着都在忙。或是被呼啦啦一群人围着问问题,或是被叫去开会了,或是正全神贯注备课批改作业,安鱼信没轻易打扰。
高中的课业压力繁重得像座小山,得不出结论的东西虚无缥缈,瞬时便被各种实体作业习题鸠占鹊巢。
于是这个暂时的不出结论的问题放了一天又轻轻搁置,被安鱼信压进了心底,只待碰到类似场景后再次被触发,重新生根发芽。
——
今天没什么难啃的作业;凌晨刚爬了老师的床,现下也有些报赧。
她晚上便没惦记着自家床,仍是晃荡回寝室睡觉。
却不想昨晚熬大夜的后劲倏然漫了上来,她洗漱到一半昏昏欲睡,于是洗漱完换了睡衣便抱着大肚杯上了床,坐在床上酝酿困意,一副拒绝卧谈的样子。
她欲拿起水杯喝口水,困倦的后果就是一个没拿稳,水杯翻倒在床,瞬间洇开了一大圈水痕。
即便她眼疾手快地捞了起来,水也已然流失了大半,小半张床被浸湿,一片冰冰凉。
安鱼信:……
别睡了。
沈忆然在下面听到动静,抬头看上来,搞清楚状况后举高手摸了摸安鱼信的床铺。
“没法睡了。”她叹了口气,得出结论,“明天或许会干,但今天肯定睡不了人。要不然……你跟我挤挤?”
沈忆然自然而然地提议。
和前女友挤一张小床是一件新奇而刺激的事,不甘于平静生活的安鱼信蠢蠢欲动。但沈忆然已经有了现任,学校的床实在太小,俩人睡觉胳膊碰胳膊,她现任必会介意。
权衡了片刻,抱着不太想让人家小姑娘知道这件事后不开心的心态,安鱼信还是拒绝了。
早知道回家睡了……安鱼信想。
沈忆然撇了撇嘴:“那你咋睡。”
“要不然和我睡。”宋迟接过话茬,手舞足蹈,“我的床垫可舒服了!嘿嘿嘿和美女共枕想想就开心。”
安鱼信正要回答,忽听外头有人敲门。
心内一动,一个欧亨利式的想法凫水而上。
蓝静和拉开门,安鱼信和门口挂着清浅微笑垂手而立的女人对视上了。
“欢迎我进去关心关心你们吗?”女人轻笑。
夜色浓重,外头悄悄起了风,爱抚着女人垂顺的长发,邀它在空中共舞。
蓝静和愣了下,赶紧微弯着腰一迭声道欢迎,把林溪桥迎了进去。
林溪桥走进寝室,看着围成一圈的安鱼信三人,眉眼不自觉又柔和了些。
“你们三个在聊些什么呢?”她慢声调笑。
“报告长官。”宋迟抢着回答,“安鱼信床不小心弄湿了,我正邀请美女和我共枕。”
“可惜美女还没答应,您就来了。”宋迟拖长声音抑扬顿挫,遗憾的感情溢于言表。
林溪桥抬手摸了摸床铺,眉心微蹙,又即刻散开。披在背上的头发划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在灯光的映照下锦缎般地溢着微光。
转过身,她声音清扬:“鱼信家里离这近,要不然回家睡吧。”
前半句是说给寝室里的人听的,后半句……也是说给她们听的。
安鱼信早在敲门声响起时,便知是这个结果了。
宋迟又拖长声音遗憾地“啊”了声,依依不舍地挥挥手:“那安美女再见,改日再一起睡。”
遗憾的宋迟回过头去,想和沈忆然再对对眼,眉目一转忽地看到了什么。
她抬起手伸出指头,指着安鱼信的床铺惊叫了声:“在滴水。”
可能是水倒得实在有点多,学校发的褥子又薄,安鱼信的床铺已然完全湿透。
不甘于安分守己呆在上铺的水此刻挂上了安鱼信的床板,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沈忆然看着自己一点点洇湿的床铺:……
沈忆然:“你回家了,我咋睡。”
安鱼信感到很抱歉。
于是林溪桥的车上又多了一个小尾巴。
林溪桥的本意是让沈忆然回家住,但沈忆然不想大半夜的突然和自己父母沟通说床铺湿了要回家——家里离得有些远,第二天上学比较麻烦。
她和安鱼信一合计,干脆去安鱼信家凑合一晚上,也就是让出半张床的事儿。
寝室里的床铺两个人睡有些挤,难免胳膊碰胳膊,大腿碰大腿,但家里一米八的床就不一样了,宽敞舒服,不会有任何肢体接触。
到了家楼下,沈忆然道了声谢,和安鱼信先行下车。
沈忆然仍在状况外,不停感慨:“林老师真是个好老师啊,大晚上的还送我们回家。”
安鱼信睨了她一眼,没接茬,直接三步两步跨上楼,拿钥匙开了门,待沈忆然换了鞋,推着她往里走。
沈忆然在学校也已经梳洗过了,俩人无甚可聊,正准备拉了灯直接睡觉,忽听一阵敲门声响。
“林老师。”安鱼信拉开门,乖乖叫了声。
林溪桥熟门熟路地向柜子里掏出双拖鞋来换了鞋,向跟着安鱼信走出卧室此刻呆若木鸡的沈忆然抬手打了声招呼:“忆然。”
又转头向安鱼信调笑:“她好像很吃惊,你没和她讲我住你隔壁么?”
沈忆然回过神,口齿不太灵清,结结巴巴像是刚学会说话:“住、住隔壁、壁?”
“现在不就知道了嘛。”安鱼信拍了拍沈忆然的肩,向林溪桥轻笑,“老师做什么来?”
“我来看看你们。”林溪桥也照猫画虎地拍了拍沈忆然的肩,又不待安鱼信招呼,直接抬脚走进卧室,“你俩咋睡。”
“诺。”安鱼信拉着沈忆然跟进卧室,向床上努嘴,“一人一床被子,比学校里宽敞多了。”
沈忆然还处于愣愣怔怔的待机状态,任安鱼信拽着走,直到林溪桥又转了圈说了会闲话,突然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开始盘问自己的学习情况,她才倏然清醒。
在年级第一旁边汇报自己的学习情况是一件压力山大的事。沈忆然不敢说感觉最近学得还不错,只能每门课都以“还行”搪塞过去。
林溪桥见沈忆然说一句话瞟一句安鱼信,顿时了然,于是转过头去看着坐在床沿的女孩笑:
“鱼信你看,给人压力了吧。我和忆然好不容易有机会聊一聊学习,你就别在旁边听了,去客厅坐会。”
安鱼信撇撇嘴,心道学习太好还成我的错啦,转身去了客厅。
一个人在客厅有些百无聊赖,她满厅转了三圈,把客厅的地砖数了三遍,又愤愤然想着这是自己家,凭什么连卧室都不能进。
那俩人霸着自己的卧室,自己就霸别人的卧室去。
安鱼信孩子气地想着,直接一闪身冲进了屋,未多加思索便向林溪桥伸出手,脱口而出:“钥匙。”
林溪桥挑了挑眉,看着安鱼信轻微向下撇的唇角,一声也没有多问,直接掏出钥匙递到那只手上。
安鱼信一愣。
本是开玩笑,她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攥住了钥匙。
手从掌心擦过,相触的地方激起一阵热浪,温润的触感在上头停留了很久很久。
她停顿片刻,而后垂下了眼,匆匆出了房间。
沈忆然在旁抱臂看着,只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多余。
安鱼信真的上隔壁去了。
奇怪,同样是一个人在客厅闲逛,如今的她却一点也不无聊了。
昨天来得匆忙,直接冲进了卧室,今天她有闲工夫细细观赏,于是她很快便发现了客厅的变化——
墙上挂着的画换了一张。
看着是在古代的学堂里,但堂下坐的都是女学生。
画面柔和却坚韧,在安鱼信的脑海里激起了前些天晚上做的一个梦。
最近的梦似乎是同样的时代背景,很像连续剧。
她又爬墙头去找林二小姐玩,却见二小姐不在府内。
却有二小姐的一个贴身丫鬟在廊下转,她悄悄潜过去,拍了拍那丫头的背:“嘿,你们家小姐去哪啦?”
“诶哟,你怎么在这?”那丫头吓了一跳,又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瞥了一圈,见没人,便向自己招招手。
自己附耳过去,只听那丫头悄声在自己耳畔低吟:“二小姐租了个院子,好像在办学堂。哪有女子抛头露面干这些事的呀,我真怕她吃亏,她还不带我出去,每次劝她又是笑笑不答言。”
“安姑娘。”丫头扯住自己的袖子摇了摇,“你帮我劝劝她吧。”
自己一听却来了兴致,见丫头实在担心,便向她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上轻轻拍了拍:“我去看看,别担心。你说的院子在哪呢?”
“那天我偶然听到,”丫头沉思了会,眸子一亮,“好像是在什么城中向西十里的黄杨巷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