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欢》梁飞虎

57、我的女儿

　　夜空之上，见青飞檐走壁快速赶往宫门口，为的就是阻拦伍志兰进宫。

　　终于到达宫门附近时，不远处看见伍志兰的马车正入宫门，见青马上高声大喊了一句：“夫人，不要。”

　　“等下。”伍志兰叫停车夫。

　　“有人叫我吗？”听到熟悉的声音，伍志兰回头探望过去，只是四周空无的街道之上却不见一个人影。

　　伍志兰摇晃了一下脑袋，再听时却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应该是幻听吧。”

　　“算了，走吧。”伍志兰示意马夫继续行驶。

　　罢了，也许最近是太过劳累了，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不过等今晚过了之后，她就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然而，街道拐弯处，见青侧身躺在暗处，一把小短刀直接一刀封喉，咽气时死不瞑目。

　　“抱歉了！”博济赶紧收拾好现场，而后转身离去。

　　要怪，就怪你跟错人了。

　　玉芳殿之中，两人在殿中对坐，苟坦言笑之下全是打量和筹谋。

　　“对了，不知道妹妹深夜来造访是所谓何事呢？”

　　一般寒暄过后，袁芳已经累了，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假笑谈话。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在妹妹心里，一直都有一个问题。今日，我想来找姐姐要个答案。”

　　“哦？”袁芳略带惊奇问道：“是什么问题？”

　　伍志兰也笑问道：“其实我想知道，姐姐你是喜欢女儿多一点，还是儿子多一点？”

　　袁芳手握茶杯的动作愣在半空之中，听到这个问题一时间呆住了。

　　儿子，还是女儿？

　　看着袁芳这副像是三魂丢了气魄的样子，伍志兰很是满意。

　　“看样子，姐姐应该更喜欢儿子。”

　　“不过呢，”伍志兰话锋一转，而后拿出了那两块残缺的玉佩：“姐姐也还真是个偏心的，为了王位连女儿都不要了。”

　　看到那两块玉佩，袁芳坐不住了：“你这两块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啊？”伍志兰很是浮夸地指着那两块玉佩：“这是三宝给我的呀，怎么姐姐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得了吗？”

　　见唐三宝身份被揭穿，袁芳惊声后退：“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三宝是我的女儿不错，她是我认的义女。”

　　“行了，事到如今你就别装了。”
　　伍志兰换上一副尖酸刻薄嘴脸：“当年你们为了获得厉拓君的信任，竟然谎称自己生了个男孩；十月怀胎的宝贝女儿，说送走就送走了，也实在是狠心啊！”

　　“不过你们也太自私了吧，既想博得王位，现如今还想将亲生女儿带上身旁；这世上，哪有这么两全其美的好事啊。”

　　“想必，厉知初应该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吧，也不知道是哪里抱回来的野种，一朝升天竟当了凤凰。”

　　内殿之中，听到这一切，唐三宝无力靠倒在墙边。

　　还真是被她猜对了，袁芳果然是她的亲生母亲。

　　还记得容嬷嬷曾经说过，袁芳只育一子，原来是这么一个意思。

　　庆幸的是，厉知初和她并不是亲生兄妹的关系；那么，厉知初又是谁的孩子？

　　“你在胡说八道！”换子一事被揭露出来，袁芳恼羞成怒直接反手便将桌上的茶盏甩到了地上：“未经证实的事情就此私论，你这是在诽谤。”

　　“怎么？敢做不敢认吗？”伍志兰对此很是不屑：“想不到吧，满口仁义道德的王后，竟然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抛弃了亲生女儿。”

　　“我猜唐三宝也许也会惊讶于你们为什么会忽然收她为义女，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明明是亲生父母，却竟然变成了义父义母。”

　　“真是泼天的荒谬！”

　　“你给我闭嘴，身为臣子，哪来的胆子私议王后的事情！”
　　袁芳现在害怕了，如果三宝是她女儿一事被揭露出来，那将会引发非常大的祸事。

　　当时若非情形急迫，她也不愿意自己的亲生女儿被送走。

　　现如今，绝不能让此事成为伍志兰威胁自己的把柄。

　　思虑过后，袁芳暂时冷静了下来；她越是这样害怕，伍志兰怕是只会更加得意。

　　“单凭那两块玉佩就说唐三宝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是哪来的自信？”

　　伍志兰笑道：“只靠这两块玉佩当然是不能够，因为还有一块玉佩在姐姐你那里呀！这块完整的玉佩从小便是姐姐您的贴身之物，就是化成灰了我也都认得；”

　　“当年你送走唐三宝时，我就在背后看着；一块玉佩一份成三，你一块，乳母一块，唐三宝一块；只要将这三块玉佩合在一起，背后就会有一个完整的芳字；我说得没错吧，姐姐？”

　　现如今一切事实全都牢牢掌控在伍志兰手里，可容不得袁芳否认。

　　袁芳冷笑一声：“所以呢？所以你想怎么样？”

　　见此，伍志兰以为自己的目的达成了，所以此刻更是嚣张。

　　“我要你，从后位上滚下来；这个位置，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我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袁芳对此不屑一笑：“如果，我说，我不呢？”

　　她，可不是随意就能够被威胁的人。

　　“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将唐三宝的事情公诸于众，让你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应该如何下台！”

　　袁芳起身，一步一步逼近伍志兰；虽是步态从容，但眼神里却是难掩的杀意。

　　“那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公诸于众吗？”

　　“你想干什么？”
　　嗅到一丝危险气息，伍志兰怂了，而后连连后退几步。

　　“怎么，你还想对我动手吗？”
　　“你别忘了，是我父亲母亲把你给养大的，你怎么能够忘恩负义！”

　　“笑死！”袁芳没忍住笑了：“我连抛弃亲生女儿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更何况，只是杀一个和我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呢？你说是吧，妹妹？”

　　袁芳笑得渗人，此刻伍志兰心里也是慌。

　　“你怎么敢？我告诉你，在我来之前，我已经给命令见青给我父亲母亲修书一封，他们很快就会来了，你别想伤害我。”

　　“妹妹啊，你总是这样，从小就拿义父义母压我；不过呢，你进宫来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见青来传的身影啊？”

　　袁芳故作浮夸喊道：“难不成？难不成见青，已经死了？”

　　闻声色变，伍志兰顿时大惊失色，这么一想，的确是越想越不对劲。

　　“你别过来！”
　　迫于害怕，伍志兰只得连连后退。

　　“放心，我不杀你。”袁芳笑道：“妹妹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怂。”

　　暂时捡回一条小命，伍志兰长松了一口气，一身冷汗简直是要吓死了。

　　“我不杀你，但是，我可以叫别人杀你。”

　　袁芳微微一笑，而后，所在宫殿门口的小蓝直接推门而入。

　　还不等伍志兰有所反应逃窜，小蓝一刀从后背直中其心脏，出口快而准。

　　前后不过十余秒的时间，伍志兰就已经躺倒在地，一命呜呼。

　　从内殿出来的唐三宝，看见这一幕愣在原地不敢动。

　　虽然她也不喜欢伍志兰，但是前一秒还活生生的人，此刻就阴阳两隔，说不害怕是假的。

　　除此之外，这一次更是刷新了她对于袁芳的认识。

　　这一刻，她反而有点同情伍志兰了，碰上了不该碰的人，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袁芳只感觉身后有人，只是不曾想转头回去的那一瞬间就竟看到唐三宝在自己的身后。
　　“三宝，你怎么在这？”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竟然莫名心虚。

　　唐三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小蓝把伍志兰扛走，而后不一会就有宫女进来打扫现场。

　　半刻钟以后，只见内殿所有痕迹都已经被清楚干净了，就连刚刚刺鼻的血腥味此刻都闻不到了。

　　眼见唐三宝神色呆住，似乎是被吓到了，袁芳赶紧上前解释：“三宝，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回过头来看向袁芳，唐三宝此刻面无表情，心底情绪更是复杂：“或许，你应该真的要给我一个解释。”

　　重新回到内殿之中，唐三宝接过了袁芳的玉佩，将所有玉佩拼接到一起之后，果不其然就看见了背后有一个芳字。

　　“所以，伍志兰所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这一刻，得以认证自己的身世过后，唐三宝反而有点不敢置信了，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袁芳后悔无比，看向唐三宝时满是愧疚：“不错，你的确是我的亲生女儿。”

　　良久，袁芳叹了一口气，而后开始诉说起前朝往事。

　　“当年，厉拓君借着世家大臣上位，称霸朝堂的野心昭然若揭；为此，在他在任期间，为了显示自己的至尊之位，更是有意无意地打压厉钟君和你父亲，也就是厉贺钧，现如今的厉王。”

　　“不过，好景不长；厉拓君的残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终究是不得天意、且引起了民愤；也许是遭到了上天的惩罚，他的子嗣无一存活；而后不久更是得了一种无药可医的怪病。”

　　“为此，在濒临死亡之际，他只得重新立储君；在前朝时期因为争位，厉钟君已经和厉拓君闹掰了，无奈之下厉拓君只好将王位传给了厉贺钧。”

　　“但是，要想顺利继承他的王位，厉拓君还要我们答应他一个条件.....”
　　说道此，袁芳面露难色。

　　“是要，把我给舍弃，对吗？”
　　听到前面所说的，唐三宝已经猜到了个大概了。

　　“不错！”袁芳哽咽：“我当时已有九个月的身孕，所以，他给我们开出的条件是，我这一胎必须是个儿子；要不然的话，厉拓君就是把厉国给覆灭了，也不会让你父亲登上这个王位。”

　　“但可惜的是，我早已找稳婆验过，这一胎是个女孩.......”

　　看见唐三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袁芳说话都不敢喘大气，更是战战兢兢的。

　　“所以，你们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提前就找来了男婴掉包，对吗？这样的话，不管最后生男生女，都只能是说生了男孩。”

　　唐三宝冷笑一声，不仅是愤恨，更多的还是不甘。

　　“对不起.....”袁芳拉紧唐三宝的手：“求求你原谅父亲和母亲，我们当时实在是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谈何原谅？我的原谅重要吗？”唐三宝推开袁芳：“在你们心里，王位甚至要比儿女更重要。”

　　如今说原谅，只觉得是可笑。

　　如果她没有来厉国，那在这里的唐三小姐，就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

　　“我知道我们亏欠了你太多，所以当我发现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以后，我便想把你带回身边来，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我不强求你能够原谅我，我只希望你以后可以过得好一点..”

　　说着说着，袁芳就掩面落泪，悲伤不止。

　　“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就是你的亲生女儿？是我受伤住在太医院那时吗？”

　　“你是因为看到我身上的玉佩，所以才认出我的，对吗？”

　　“不错！”袁芳点头承认：“我先前也曾怀疑过，所以我找海时乐去验证了，他是除唐德龙夫妇以外，唯一知道你身世的人。”

　　“什么？”唐三宝惊呼起身：“你说海时乐知道我的身世？”

　　“他常年帮唐德龙夫妇做事，要想知道这些并不难！”事到如今袁芳也不想隐藏什么了，唐三宝想知道的，她都会说。

　　“可恶！”唐三宝生气拍桌：“他又骗了我。”

　　“不对，”思索了一下，唐三宝只觉得越想越不对劲；按照海时乐这样个性来说，要是无利可图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我且问你，伍志兰和海时乐之间，可有仇恨？”

　　“当初是他告诉我，我来自于王宫；而且，是他叫我去查伍志兰。”

　　毕竟，现如今只有伍志兰死了，所以她不得不起疑。

　　“海时乐和伍志兰？”袁芳也很是疑惑：“应该没有，毕竟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交集。”

　　越想越不对劲，唐三宝赶紧起身离开，她得去找黎天凌。

　　她有一股错觉，这一次似乎又被海时乐给利用了。

　　“三宝，你去哪？”
　　眼见唐三宝就要离开，袁芳赶紧追了上去。

　　“不要跟着我。”
　　唐三宝回头隔开袁芳：“我并没有原谅你。”

　　“还有，将你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全部调走；否则，不要怪我心狠全部把他们给杀了。”

　　这一次，唐三宝是真的生气了。

　　“我听，都听你的。”看见三宝如此生气，袁芳此刻仿佛一个犯错的小孩，不敢争论什么。

　　冷眼看了一眼袁芳，唐三宝转身离开了玉芳殿。

　　她现在必须要把其中的事情全都搞清楚，最为重要的，就是海时乐这个人。

　　不然，她心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