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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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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然头微低着，长发遮住了她一半精致的侧脸，是个招人疼又可怜的孩子。
李瑟息脸上有了些许愧疚，他看向李楚莜，这个从小就让他骄傲的孩子，“你妹妹刚回来，有什么不熟悉的地方，你尽力教教她，还有，你给她重新取个名字吧。”
他希望她们能够加深感情，毕竟都是他的孩子。
安以然有些惶恐地抬起眼，她道：“我这次能找到父亲，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了，我怎么敢奢求入祖姓。”
言语之间是推拒和小心翼翼。
李瑟息拍了拍她的手，安抚，越看这个流落在外的孩子，越觉得她懂事地让人心疼。
李楚莜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单名茴字，平安归来。”
李茴。
李瑟息皱眉，这个名字过于简单。
李母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发出一声不重的声响，语气淡淡：“小茴一路舟车劳顿，先回去休息，之后上学的相关事宜，我会和你父亲好好商量的。”
安以然低眉顺眼接受了这个名字，默默退去。
只是在亲戚朋友中让她露了一个脸，没有办接风宴，也意味着没有把她介绍给李家的政商界名流。
安以然躺在卧室里，望着蓝色天花板，眸色深幽。
外面传来一阵踹门声。
“臭丫头，你出来!”
是刚才在大厅里的小孩。
安以然起身开门，腿上不偏不重挨了一脚。
李家的佣人见是这个小魔头，都躲远了。
小孩仰头看她，趾高气扬道：“你待会会儿，不许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因为你碰过的东西，我都不想碰，脏死了!”
安以然没说话。
小孩见她这么听话，认为是自己的威慑有用，嫌弃地瞥了她一眼，正要下楼梯，突然脚一歪，整个人滚了下去。
为了美观，楼梯是旋转式的，而且还是三楼，小孩娇生惯养，顿时摔得浑身淤青，疼晕过去。
楼下喝水的李楚莜抬头，透过护栏缝隙，看见了安以然交叠摆放的双脚。
她面无表情招呼来佣人，将人带下去看伤。
得知儿子受伤，李瑶伤心地上去就要打安以然，被人拦住。
李瑟息生意上忙，认了女儿后，又匆匆忙忙走了，家里主事的只有李母。
“嫂子，就是她把我儿子从楼上推了下来，小小年纪就这么坏!”
李母看向安以然，对方也在看她。
李楚莜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只猫，掌心里放着一些猫食。
“你瞧瞧，都不说话了，分明是做贼心虚，就该把她撵出去!”
“姑姑，你说话声音太大，都吓到我的猫了。”
李楚莜没抬头看她，只是摸着小猫的脑袋，语气不咸不淡。
李瑶声音低了很多，她凑到李楚莜跟前，弯腰说道：“莜莜，你刚才一直在客厅，应该看到就是这个小贱种把你表弟推下去的，对吧。”
小猫在小主人按摩下，发出舒服的喵喵声。
李楚莜抬眼，看向安以然，语气冷淡，“没有，我看到是表弟是自己摔下楼梯的。”
“你——，莜莜，你是好孩子，不能说谎。”
“姑姑，你也说我是好孩子，怎么就不相信我的话呢。”
比起李瑶尖利的嗓音，李楚莜声音不高，依旧是清清浅浅的温柔冷淡。
安以然从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李楚莜。
最后，李母结束了这场闹剧。
三楼，安以然正要回房，背后传来一股推力，她重重摔下楼梯。
血顺着眉骨滑过鼻子，在下巴处滴落，她跌坐在地上，抬起头，半张脸如魔鬼。
李楚莜站在三楼楼梯口，双手抱臂，目光自上而下睥睨。
李瑶走到门口，听见响声，转身看去，若有所思，很快又垂眼。
走了。
安以然眨眼眼，长长的眼睫上还挂着一滴血珠，“姐姐，为何？”
“姑姑总认为我在包庇你。”
“姐姐，这样可是两面三刀呢，没有诚信。”
李楚莜慢悠悠走下楼梯，仿佛闲庭散步，手按在她的额头，血渗出的更多。
“我为什么要在意你的想法。”
声音冰冷如同在寒天腊月里冻了一夜的石头，手轻轻一碰就被粘住，，再撕开是满手的鲜血淋漓。
几天之后，安以然就被安排了高中，不同于李楚莜是最好的私立高中，她的只是京中最普通的一所高中。
司机已经在门外等候。
安以然洗漱后背上书包，拉开车门，眼光正对上后座位上的人。
李楚莜没有侧头看她。
似乎等她上学只是例行公事。
车子行驶在平稳的马路上，车里一片寂静，开车的司机以前是坤叔，会放一些舒缓的轻音乐，但坤叔临时有事，更换成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之后，他便不敢随意发声，矜矜业业当着司机。
七中在下一个红绿灯拐弯路口。
安以然：“姐姐，我不认识学校，可以让叔叔先送我过去吗？”
乖巧懂事。
李楚莜动了动，侧头看向她，垂下来的眼睫纤长浓密。
“你没有手机吗，不会自己导航过去？”
秋分卷起落叶，安以然背着书包站在红绿灯口，手上戴着智能手表，显示离目的地不远。
私立高中校门外，豪车来来往往。
“李家的私生女回来了，听说在七中上学。”
“七中？没听过，李家怎么会让她在那里上学，好普通。”
“李家真正培养的大小姐李楚莜怎么会愿意和一个私生女在同一所高中，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也太尴尬了，况且，继承人少一个不更好？”
听到李楚莜的名字，走在最中间的少女停下了脚步。
跟在她周边的人都是平时跟她玩得好的朋友，以为是讨论的声音太大吵到了对方，都不约而同闭上嘴。
“很闲吗？”
轻轻淡淡一句话就让众人脸色一变，明白这是江大小姐生气了。
李家和江家在生意场上多有纷争，两个孩子都是天之骄女，家世样貌学识都很出色，又在同一所高中就读，免不了被人比来比去。
上次月考，李楚莜的总分比江月高出十分，为此江大小姐听到李楚莜的名字就脸色阴沉。
校门口执勤的李楚莜，校服外套胳膊肘上戴着红色袖章，手里拿着笔和本子，正在记录校服不规整的学生
眉眼清冷。
本就气氛不愉悦的众人见到是她，偷偷瞄了一眼江大小姐，果然脸色不快。
因为这一届的学生会长是李楚莜，江大小姐因一票之差输了，而学生会长每月都会来执勤一次。
谁知道偏偏是在今天，接二连三惹江大小姐不愉快。
江月与李楚莜擦身而过，对方并没有抬头看她。
本子上已经写满一排名字，字迹娟秀。
赶来上学的男生因为校服拉链没拉，主动走到李楚莜跟前报备。
“高一，马昊。”
修长白皙的手指写上自己的名字，仿佛是一种隐秘的宣言。
他长得高，垂下眼能看到李楚莜低头写字时露出的那半截白皙脖颈宛如天鹅颈，高贵优雅。
李楚莜抬眼，冰冰凉凉的眼睛看向他。
男生这才惊觉自己站在这里有点久了，抱歉一笑，赶紧走了。
“很烦吧？”江月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热气喷洒在她的耳垂。
见李楚莜并没有搭理自己，她继续盯着她说道：“明明厌烦得不行，还要强装冷静站在这里，忍受那些黏腻的目光，学生会长当得好吗？”
言语挑衅。
李楚莜侧过头，直视她，黑漆漆的眸里一片平静，“江月，化妆，三班扣分。”
江月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她走上前，两指捏住李楚莜的笔，“学生会长，好大的官威。”
两边的人一看架势不对，各自站在两个大小姐身后。
就在这时，一道细细弱弱的声音突兀插了进来。
“江月。”
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女手里抱着一个玻璃罐，渴慕卑微懦弱地将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
江月低眸，扫了一眼。
少女又往前走了一步，她执拗地伸着手，玻璃罐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
漂亮，绚丽多彩。
“不接受吗？”她轻轻问。
江月站在李楚莜身边，校服穿得松垮，袖子卷到小臂，衣襟微敞，跟衣服穿得一丝不苟的李楚莜是截然相反。
她黑色眼珠子在少女脸上停留一秒，伸手接过。
五指一翻，玻璃罐掉在地上，里面装着的小珠子一颗颗洒了出来。
“为什么？不喜欢吗？”
在嘈杂的人声和暖色的阳光里，江月面无表情收回手，柳叶眉微微扬起，好看的面容染着一抹嘲讽。
“傻逼，别再缠着我了。”
少女抬起头，水雾在眼眶里凝聚，声音抽泣。
“我知道了。”
她揩去眼角的泪珠，雾蒙蒙的眼睛看向正无聊转着笔的李楚莜。
那双瑰丽的眼睛蒙上一层纱，又可怜又惹人心疼，然而说话的语气却是狠厉恶毒，与她招人疼的外表完全不符。
“都是你，惹江月生气，她才不接受我!”
说到最后语气癫狂。
周围人愣了一秒，赶紧上前钳制住她。
如果将私立一中比作一个王国的话，那她刚才的所作所为无异于挑战国王的权威。
学生会的权利很大，可以罢免在职教师和品行不端的学生。简而言之，看谁不爽，就可以让她在这里消失。
江月好整以暇站在旁边观戏。
李楚莜将本子和笔递给一旁的人。
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少女的下巴，语气淡淡，“你明天不用来了。”
这里是豪门世家子的聚集之地，能在这里上学，是无数平民渴求的机会，这意味着他们可以结交权贵，一朝麻雀变凤凰，改变命运。
显然少女就属于后者，尽管和她们穿着一样的校服，寒酸的鞋子已经暴露了她的家境。
江月伸手握住李楚莜的手腕，用力一拉，迫使对方转移注意力。
“我不同意。”
李楚莜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其它动作，但那凉薄的眼神已经透露出她心情不好。
江月似乎没察觉到，继续微笑:“我记得学生会选举是三年一次，不巧的是，我前段时间刚和学校的理事长谈了，我们一致同意一年一次选举。”
“毕竟你刚当上学生会长，过不了多久又要重新选举，我怕你伤心，所以没告诉你。结果你滥用职权随意处罚学生，我不得不提前通知你这个糟糕消息。”
微风拂过树梢吹落在进出学校的学生身上，没有人敢驻足停留观看两大家族的纠纷。
低着头匆匆走进学校。
终于李楚莜动了，她甩开江月的手，面如寒霜。
“你可以试试。”
学生会查勤结束，李楚莜带着人离开，江月目光不露痕迹落在她的背影上，直到她消失在教学楼里，微笑从她脸上消失，神色变得肃杀寒冷。
她缓缓转头看向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