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03·一场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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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晚上，混乱的情况才有些好转。
伤员大部分都得到了安置，因为人手不够，只能先照顾还有气的，很多尸体都被扔在城外。
每个人都很忙，除了我。
以撒说我是客人，不能让我忙活，再加上语言不通，除了天界语半吊子以撒，我能说上话的只有奥尔瑟拉。
小姑娘虽然个子小，但是很勤快。
魔女是个特殊的种族，她们不是战士，但是每个魔女都有一些奇怪的天赋。
奥尔瑟拉不仅能“沟通”，她还能“治愈”。
魔界的医生很少，整个以撒城能找到的医生不到二十个，要他们救助大几千伤员属实有些困难，奥尔瑟拉累的快要晕过去，也才勉强吊住伤员的命。
她喝下又一瓶压榨魔力的炼金药剂，红着眼继续施展治愈术。
作为一个既不会治愈术也不会医术的神族，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逃离一般离开了临时搭建的医院，一路兜兜转转，竟然回到了白日的战场上。
战场上此时倒是安静的很，不过没有虫鸣，只有死一般的风声。
神庇佑的天界或许永远无法想象这样的景象。
有着神的眷顾，天界从一开始就跳过了混乱的年代，在最丰饶的土地上建立起文明。而在不被祂注视的地方，红海的诸族争战不休，魔界大大小小的领主你争我夺，在这个世界上，混乱与战争才是大多数。
在死寂的战场上，我看到了一个人影。
月光下，他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却活蹦乱跳，哼哧哼哧的来回搬运着什么。
靠近一看，哦，以撒。
“你在干什么？”我落到他面前，把他吓了一跳。
这时候我才看到，他手里提着的是一大包……土。
以撒可能没想到我会在这，先匆忙抹了把脸，结果因为手不干净弄的脸上更脏了，我不忍直视的移开了目光……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型号的笨蛋。
以撒可能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也很不好意思的别开脸，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那个啊，您可能不知道，就是，深渊恶魔的￥%￥有害，被污染的土会很久长不出东西，今年种子还没播呢，不清理干净，冬天会饿死人的。”
我大致听明白了，深渊恶魔的血肉都是污染物，所以必须要清理干净，而且放的越久污染范围越大，他才带着伤也要干这活。
“我不懂医术，那边用不上我，我就来干点别的活了。”大恶魔笑容憨厚，可他胸口的绷带在往外渗血。
我：“……”
我说：“你这样太慢了，有没有别的办法？比如我用火给你把所有地方烧一遍能不能净化掉污染？”
以撒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他挠挠头：“我不确定，我对魔法不太清楚，要不我带您去找@￥*&￥？”
这个@￥*&￥是以撒城的大巫师。
但是他不会说，所以直到见到那个瘦瘦小小的老头时，我才知道这是个啥。
大多数魔族魔法不精，少数会魔法的魔族被叫做巫师，很厉害的被叫做大巫师，是各个领主紧缺的人才。
一般能有一座几万人口的大城市的领主，手下少说也有三五个大巫师。可眼前这个老头是以撒城里唯一的大巫师。
大巫师老的不成样子，一眼就看出我在想什么，他一点都不给以撒面子，哼了一声说：“你那是什么眼神？别人都嫌他给的少全跑了，就我这把老骨头没几年活头了，无所谓去哪才留下来的。”
大巫师一开口，居然是标准的天界语。
以撒尬笑几声，他可能没完全听懂，但是通过知觉已经知道大巫师说了什么：“那什么，格鲁曼先生，没事我就先走了啊。”
说完他就溜了，留下我和大巫师大眼瞪小眼。
“看什么？很奇怪我会说你们的语言？”小老头脾气暴躁，瞪我一眼，骂骂咧咧道，“老头子我年轻时想去天界进修，特意学了一门外语，我通过了所有测试，他们居然因为我不是神族而拒收！”
看得出来，这件事给这位大巫师的伤害很大，以至于他至今还耿耿于怀。
我无言以对，天界的学校建立之初确实没想过招收非天界学生，他被拒收也是理所当然。
“……咳，我们确实疏忽了这方面，这样，回去之后我会试着提交放开入学的种族限制的议案，如果成功通过，最快明年就可以开始试点。”
小老头可能没想到我这么好说话，后面的吐槽全被噎了回去，最后，他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嘟囔道：“哼，我这个年纪估计赶不上了，你要是能让奥尔瑟拉去学习我就不追究这个事了。”
“为什么？”我有些惊讶。
小老头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年纪这么大了，以撒城得有下一个大巫师的候选人，小丫头天赋不错，也挺努力，但还需要历练，趁我还活着最好。”
“我知道了，我会尽可能协调的。”我说，心里默默记上这件事。
以我个人名义送一个学生进去可能不麻烦，但真正的困难还需要奥尔瑟拉自己面对，天界素来排外的社会氛围下，她魔女的身份一旦暴露就是大问题。
……
和格鲁曼老先生一起研究了五天，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清理污染。
以撒一能动就出去搬土，胸口的伤好了又裂，裂了又好，反反复复，最后终于把自己累晕。
我确实可以用神圣的火焰扫干净土地里的一切，但之后土壤里残留的光明元素同样会让植物死去，除非能找到一个与我比肩的黑暗法师在之后把这些光明元素清理干净。
要抵消光明元素需要比正常施法两倍的黑暗元素。
格鲁曼不行，他的年纪和天赋都不足以让他做到这件事，而整个以撒城能找到的巫师加起来都不够。
眼看着一切都要成为定居，我问他，能不能下一场雨。
创世天使继承了部分创生的力量，我们虽然没法独立创造生命，但我们的血液中蕴含着所有生命最本源的力量。
只要通过一定程度的稀释，就可以消弭土壤的污染。
格鲁曼深陷的老眼第一次流露出明显的震惊，他说：“理论上可行，但……这需要很多，你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炽天使不会轻易死掉的。
在做了几次简单的实验验证后，我们确认这个理论没有问题，格鲁曼开始准备施法的材料。
老头子在这件事上轻车熟路，他说以撒每年在播种季都会让他给附近降雨，以保证土壤湿润，种下去的粮食能发芽。
以撒还在昏迷中，虽然没有性命威胁，但是反复不见好的伤口有些感染，必须休息。
以撒不在，奥尔瑟拉就成了主持大事的人，她听说了我们的办法，来找我时翠色的眼睛盈满水光，咬着嘴唇看起来又要哭了。
这小孩怎么这么爱哭。
我再三保证不会有事，她才离开。
奥尔瑟拉并没有开口阻止，她清楚如果不清理毒素，今年一定会饿死很多人，而这是唯一的希望。
我当然不怪她。
……
情况紧急，所以格鲁曼一准备好材料，我们就准备开始。
他对着一本古老的魔法书开始吟唱长达数页的咒语，而我划开了第一道伤口，金色的血液落在祭坛。
划到第五道伤口时，左手放不出血了，我感觉有点晕，也有点冷。
但仪式才进行到一半。
我划开第六道伤口。
浓厚的水元素稀释了创生之力，将它们带上高空，化作一场泽被万物的大雨。
第七道伤口。
……
不得不说，炽天使的生命力真的惊人。
仪式结束时，我不太清楚放了多少血，但我居然还保持着清醒。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的以撒在这个时候赶过来，一把把我抱起来就去找医生，他胳膊都在抖，不知道是因为乏力还是害怕。
“怕什么，我没这么容易死。”我说。
快两米的大恶魔哭的和个小孩似的：“对不起，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的，很疼对不对？”
……怎么一个赛一个的爱哭。我哭笑不得，“我又不是水晶做的，不会一碰就碎。”
论战斗力，我大于深渊恶魔，深渊恶魔大于等于以撒，换算一下，我当然比他厉害。
以撒就是哭，直到奥尔瑟拉把所有的医生都叫了过来。
一圈男女老少围着我，场面颇为诡异。
……倒也不必。几道割伤而已，很快就能愈合，顶多是需要时间恢复损失的血液和力量。
我没说出这句话，因为我终于晕过去了。
……
我躺了三天。
其实我真没虚弱到这个地步，但是从以撒到奥尔瑟拉，好像都觉得我只剩了一口气。
尤其是以撒，寸步不离的好像生怕我在他城里咽气了一样。
感谢炽天使的生命力，三天后我恢复了很多，虽然伤口还没长好，但至少是在好转。
以撒城的危机基本算是度过了，人们埋葬了死者，播撒下新的种子。
而我也该回去了。
虽然我那张假条没有日期，但是我继续失踪下去，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向以撒道别，准备明天就走。
他没有挽留，他知道魔界其实并不适合我恢复，他说请我今晚上一定要参加庆祝仪式。
晚上，人们在城中点燃了无数篝火，人们庆祝以撒城度过了这次灾难，不论男女老少都围着火堆唱歌跳舞，把窖藏的老酒搬出来痛饮。
本以为我的出现会打扰他们的兴致，原本只打算露个面就走，结果我刚一出现，就被人认出来了。
以撒城的居民热情的欢迎了我。
热情奔放的女恶魔拉着我一起跳舞，她力气真大，甚至还能举起我转几圈。
男恶魔们递上他们珍藏的好酒，很辛辣，像是吞下冰做的火。我喝了一杯，差点呛着。
恶魔们在唱歌，某种魔界的民谣，我不懂他们的语言，但是听得出歌声里的欢喜。
孩子们也围着我，有一群女孩子编了一个花环，男孩子送给我一袋亮晶晶的五颜六色的石头。
有个孩子用不熟练的天界语跟我说：“谢谢你。”
以撒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解救了被团团围住的我，他说：我们很感谢你的#￥%￥，以撒城会永远记得你。有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方一定要#￥#%我啊！”
我：“……”
他身后钻出来的奥尔瑟拉问：“你以后还回来吗？”
我说：“回来，下回我还得带本天界出版的第二版天界语词典，请你一定要监督他学习，起码下次写信不要四分之三都是简笔画了。”
奥尔瑟拉板着小脸，严肃点头。
我很欣慰。
作者有话说第3章 Chapter 03·一场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