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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劫境 ...

  •   潘丰在谢扶云家吃饭期间手机也没办法闲着,因为张嘉佳死活不肯挂电话,他只好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的小盆绿植旁边。
      唐明被谢扶云叫了起来,但身体有点虚弱,坐在床上吃了点东西又睡了。
      饭桌上――
      张嘉佳:【哇你们吃的什么?看起来不错哎!】
      潘丰:【是谢扶云的偶做的,人家手艺不错。】
      谢扶云把脸凑了过来:【嘉佳下次可以来我家哦,我家十一做饭很好吃的。】
      段清端给他一盘剥好的虾,用灵识道:“兄长,请用。”
      谢扶云冲他微微一笑。
      张嘉佳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听说他们在襄什村祭台里变成树妖的时候,笑得整个屏幕都看不见他的脸。
      他们吃完饭後,张嘉佳还不肯挂,谢扶云打着哈切说要午睡,张嘉佳便着急忙慌问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来呀?是不是要进去?带我一起啊!】
      潘丰无奈道:【我看到群里有推送,前辈们都说那地方很难闯,你别作死了。】
      张嘉佳:【那不是有谢扶云嘛!谢扶云?哎谢扶云!谢哥?云哥!看我看我看看我!】
      谢扶云一脸困恹恹的模样,拄着下巴耷拉着眼皮看向屏幕。
      【嘉佳。】
      【哎哎哎!我在呢!】
      谢扶云好似困极了,说话始终抬不起眼皮:【你在那待了那么久,应该知道不少里面的情况吧。】
      【那是当然!我可以给你们讲……呃,不过你好像看起来真的很困啊,要不你先休息吧。】
      谢扶云揉了揉眼睛,起身准备离开:【那我去睡觉了,十一,你帮我听。】
      段清应了声“好”,然後坐到了谢扶云原来坐的位置。
      看着段清的脸,张嘉佳一瞬间卡了壳。
      刚才饭桌上人多,段清坐得远,他就没怎么注意,这下仔细一看……
      张嘉佳纳闷道:【我怎么总觉得你长得那么像……像……】
      潘丰接道:【馗师老祖。】
      【对!】张嘉佳兴奋道,【馗师老祖段清!】
      张嘉佳:【……】
      张嘉佳:【卧槽!】
      张嘉佳:【谢扶云竟然……】
      他猛地止语,倒不是想不起说什么,而是因为在他直呼谢扶云名字後,屏幕里的这位好像不大高兴。
      【那,那个……那,那我给你们讲昂。】张嘉佳清了半天嗓子,第一次觉得说话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
      ……
      半小时後,段清轻轻推开主卧的门,屋里光线昏暗,窗帘遮得密不透光,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是夜里酣眠的时间。
      他无声走近大床,想找谢扶云放在床头柜的灵储袋。
      但不知为何,谢扶云这次可能睡得太急,只顾着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身上的东西忘了放下来。
      段清蹲在床头柜前面,沉默一会儿,瞥头看向床上。
      谢扶云是侧躺着睡的,左胳膊垫在脑袋底下,右手在被子里揪着被子边。
      他的左手在额头边呈无意识的摊开状,手心干净,无名指内侧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看着那颗痣,段清忽然觉得头疼。
      以前他也见过这颗痣,但那时候他只有一片金身碎片,看到这颗痣的时候虽然会晃神,但根本记不起什么。
      而现在他虽然融合了一片金身,但记忆的恢复并不是一下子涌来。
      他有时接触不到某个东西,就不会无端记起跟这个东西有关的一切,就像他方才做饭时根本记不清谢扶云的口味,但碰到砧板刀具时却突然记起该怎么做。
      这时看到谢扶云手指上的痣,他便隐约记起一件非常令人神殇的事。
      那是他被封印後的某一年,仙山想要救他,将他一缕主神魂从金身中抽取出来,打入劫境,并告诉他,如果他能够渡过三次问心劫中的一次,天道便容许他这缕神魂再入轮回,届时封印之下的金身将与他毫无关系,他不用再承受鬼王阴炁和封印大阵的双重折磨,可以为人为妖,或者重入仙山成为不尤人。
      问心劫有三道。
      一谓:问生。
      二谓:问死。
      三谓:问生死。
      每一问都会有命定之人才能解答,也只有找到命定之人才能问。
      仙山给了段清三年时间,变他容貌,去他修为,但却唯独留他记忆,将他送往凡间最盛华处,无人识君,无人遇君,他只能在劫境中一个人孤苦伶仃,一个人兜兜转转。
      第一年,命定之人是一年幼小儿,段清遇见他时,他正在街头行乞。
      段清将这乞儿带在身边,教了他生存手艺和防身武术。
      至年末,乞儿找到亲生父母,即将富贵远行,临行前问段清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段清便问了一句:“可曾见过我兄长?”
      乞儿沉默。
      ――第一问,不得解,是败。
      第二年,命定之人是一将死青年,身犯业障,杀亲杀友十恶不赦,段清救了他,然後得知这人幼时被父母所弃,辛苦长大,考取功名後又被好友顶替,这才心生怨愤,报仇後又欲再自杀。
      段清救他相当于阻了他来生之路,是以他对段清毫无感恩之心,整日对段清骂来打去,段清既不反抗,也从不多言,不过半年,青年便熄了心中戾气,恢复生欲,并开始跟着段清游走世间。
      又至年末,青年在国之重镇以别名他姓做了主簿,在府中为段清大摆筵席,说要好好谢他,并允诺愿为他做所有事。
      段清只问了他一个问题:“可曾见过我兄长?”
      青年哑然。
      ――第二问,不得解,又是败。
      第三年,命定之人是一云游老者,对方一生顺遂,无病无灾,游行天下看过无数悲欢离合,以凡人之躯活到百岁有七,遇见段清时见他沉默少言,知他心中有挂碍,还劝过他放下执念。
      段清与老者成了忘年之交,总给他讲自己以前见过做过的事,老者听得连连称奇,还跟着段清在仙山脚下走过一回。
      凡人窥不得仙山真貌,但也能隐约体会山中灵炁,老者自那之後便心觉不虚此生。
      此年年末,老者卧病在床,却日日容光焕发,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但又欣喜于命末之际得见天光,闭眼终矣之前,老者看向段清,似是知道他还有话说。
      段清问他:“可曾见过我兄长?”
      老者叹逝。
      ――第三问,不得解,仍是败。
      三次问心劫无一得解,段清失了转生之机,主神魂出境,本该立刻回归封印之地,但当时仙山忙于南方水患,便令他暂归混沌。
      他在混沌中待了没多久,主神魂重新归入封印,压入地棺之前,他恳求仙山留他一柱香时间。
      仙山已给他三年时间,多这一时半刻倒也没什么,便准许他在封印之地停留。
      也是如此,他才成了世间第一个亲眼见过自己封印的人。
      那三尺地棺之前,肃然立着两个虚影金身。
      段清靠近其中一个,因不敢用手,他便在那金身面前倾腰俯身。
      金身左手端于腰腹,右手垂在潋云袍中。
      明明不该触碰到什么,因为金身并非实物,但段清将吻落在金身左手时却感觉心魂剧震。
      他曾经遇过几次青灯古佛,冥冥记着有个胖秃头说过,若在心爱之人身上留下一吻,下一世,爱人身上被你吻过的地方便会起一颗痣。
      大概是神魂不全,大概是鬼迷心窍,段清事後为自己所行之事懊悔不已。
      但那时候谢扶云应该还在仙山助养兽蛋,应该不会在意自己的金身在封印之地有什么异样,而且说起来异样应该也不大,应该不会察觉,应该……
      他兀自念叨着:“你应该不会知道。”
      ……
      “知道什么?”
      段清猛然回神。
      眼睛已经适应了卧室内的暗,眼前人睁眼看他的模样便被他瞧得清清楚楚。
      室内其实并不明亮,但谢扶云望向他时,眸中却含着半汪很浅的光。
      “偷偷做什么坏事了?这么不敢让我知道。”谢扶云嗓音微哑,带着困倦懒散,“说来我听听。”
      段清道“没有”,然後说想回灵储袋。
      谢扶云看他片刻,然後右手在被子里摸索一阵,将那古旧香囊解下来扔到枕头边。
      段清的视线刚挪过去,就听谢扶云道:“想进去就把刚才的话说完,师弟,你现在用的是我做的偶体,我不让你回,你在外面待到灵力尽失也回不去。”
      他语速缓慢,带着不温不火的调子。
      段清心中有虚,连抬眸与这人对视都不敢,但又更不敢实言相告,便随口说了件往事。
      他曾经还在山上的时候,因灵根生得晚,学东西总是有欠缺,有次他□□火符,总是不得要领,又不想再请谢扶云帮忙,便独自一人坐在灵池一角,拿灵池旁谢扶云种的冰树练手。
      他见那棵树长得结实,以为自己的火球不会烧坏它。
      结果当然失算了。
      他站在火树之下,与闻声赶来的白泽一齐呆愣望着。
      那时谢扶云正在雪洞深处给一只大妖疗伤,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段清抓住了想回去告状的白泽,用了谢扶云给他护身用的束缚咒,把白泽定在了火树旁。
      那之後谢扶云终于出来,白泽的尾巴都被火燎秃了。
      “那火是我纵的。”段清跪在床边低着头,仿佛数年前还在谢扶云身旁求学的时候,虔心认错,“是我绑了白泽,嫁祸给它。”
      话落他便惭愧不已。
      白泽虽然通五行之力,但它非常怕火,所以当初根本不可能是它放的火,而谢扶云更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却还是罚了白泽,那就说明当时他就是故意惯着段清的。
      段清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其他事由来搪塞,这件事虽说不算什么隐秘之事,但也好歹算是说得过去。
      “就因为想到那个?”谢扶云把左手缩进了枕头底下,动了动枕头,整个人更靠近床沿,目光从一旁往段清脸上看去。
      段清“嗯”了一声。
      “是么,那我要是不信呢?”
      段清沉默片刻,竟然轻声道:“别人也有灵储袋。”
      撒娇不算,威胁更不算,倒像是受了委屈又空言大话的家中娇胄。
      谢扶云愣了片刻,低笑起来,伸出右手往床下摸去,触到段清的手腕,便将他的胳膊捏了上来,放在床上,知他不会反抗,便肆意摆弄起人家的手指。
      “这是谁家宝贝疙瘩喊委屈呢。”谢扶云慢腾腾地说着话,像是哄小孩一样,“师兄心疼死了。”
      段清垂着头不吭声,半响才重复道想回灵储袋。
      谢扶云沉吟一会儿,似是终于摸够人家的手了,这才‘大发慈悲’应了声:“回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劫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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