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感》xzozx 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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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3

　　福来的王掌柜非常欢迎洵的到来，笑呵呵的将洵排在早班后，让洵在早上四点钟到店里搬货，接着要求洵记下店里商品的用途。

　　工作了半个月后，洵充份的了解到福来的水有多深。一间小小的香行，每日的现金流动居然可比一间中型企业。每日订单传到王掌柜的手上，可洵从没看见货物出现在店里，也没有看到货款的下落。利用水鸟追查后才知道许多订货的人并不是佛道人士并对神鬼之事不甚了解。

　　王掌柜养了许多人，也是握有许多佛道用品供应商的股份，以前洵订的信纸就是从王掌柜所投资的纸厂里制造出来的货。洵最看重的就是王掌柜手里的人脉，那是他最缺少的东西。

　　每日在王掌柜探究的目光下工作，洵也日复一日的甩掉跟在他身后的小鬼，完全没有藏拙的意思。他唯一觉得不方便的就是福来的洗手间就在店里，他不可能成天不去洗手间，得三不五十跑一次洗手间，坐在盖子上几分钟，然后冲水假装自己使用过洗手间…完全是浪费水的行为！

　　王掌柜对洵的好奇日渐加深，最终请人调查洵。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查不到，洵所扮演的人生平非常无趣，总是因工作搬来搬去，最终因为生病才辞掉正职开始打零工。唯一有些让人不解的地方是最近这几年来的行踪成迷。

　　洵知道王掌柜在查他，可依洵对王掌柜的了解，只要自己对王掌柜没有威胁，王掌柜并不会为难他。为了区别自己与杨文的不同，洵在王掌柜面前总是大刺刺的，并不会特别影瞒自己对鬼怪的了解。

　　「小子，有新货。你有兴趣吗？」王掌柜向洵招了招手。

　　「新货？」洵奇怪的看了眼王掌柜…什么东西居然会特地拿给他看？觉得奇怪的洵马上摇头「不用了。」

　　如此直接的拒绝让王掌柜找不到话接，只能对着洵干瞪眼。

　　对于王掌柜的郁闷，洵心里的恶趣味冒了出来，开始三不五十找事刺激王掌柜的心脏，而王掌柜也被激怒了。王掌柜开始反击，用各种道法用具开始整洵。其他员工一开始没注意到两人的斗法，被波及几次后员工也发现王掌柜与新人的拉锯战，全躲在一边兴致勃勃的观看俩人斗法。

　　「小子！我总算了解老张那群人提到你时总是咬牙切齿的原因了。」王掌柜拿着被洵破坏的法器怒道。

　　洵抛了抛手里的筶「掌柜…我可不陪你那个。」他记得掌柜用的那个净板很贵，足以抵上他目前两个月的薪水。

　　「…算你狠。」掌柜心痛的看着用来号令的净板。

　　露出满意的笑容，洵哼着歌回去干活儿，完全无视掌柜的黑脸…

　　「你不怕掌柜炒你鱿鱼？」同僚问。

　　「我在这儿只做半年。不怕！」洵无所谓的回。最近他越发觉得不管是人、是鬼还是水族本质上都一样，自然会因为利益关系越过各族的界线。

　　到王掌柜那里工作满一个月后，洵在王掌柜那边见到香行的老板。老板满脸胡渣，神色憔悴。

　　「事情解决了。」老板这么说道。

　　洵点头「那就好。」

　　「唉…」老板点了根烟「你有时间吗？」

　　「我不可以下墓。」洵看着老板「虽然不晓得你们找了谁。可那人应该警告过你们。」

　　老板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二百万。」

　　洵笑了起来「…再多的钱也没有命重要。就像你不愿与那些人一起去是同样的道理。」

　　老板脸上露出不满「我若是与那些人去，那些人只会死在那里。」

　　「虽然理由不一样，但我去的结果与你一样。」洵从老板的绰号推测老板应是不能下墓的人，只要下墓就会将恶运加强，反而会让其他人死在墓里。

　　老板愣了一下，眼里露出挣扎，最后还是离开。

　　下班后洵送信洵问房焕，却得到另人意想不到的通知…那些人偷的似乎是兽族的东西。

　　吃饭时洵将此事告诉长辈们『兽族的东西为何会沦落在凡人手上。』

　　『总有几人与凡人交好。』潏淡然的说。

　　洵想了想『这道是。』流传在人间的传说大多绕着人与神仙的偶遇。若是没有交集，又怎么会有那些传闻。

　　三月中旬，王掌柜总算不再利用法器找洵的麻烦，而洵总算有精力关注在福来进出的人士。洵注意到有一位老人家总会在傍晚到香行的附近散步，偶尔会进来香行与掌柜喝茶。那位老先生所散发的气息并不像人类，却也让洵分辨不出他的种族。

　　某日老人提着香茶到店里时，正巧掌柜出门进货，其他员工躲到店后偷懒去了，只剩下洵一个人在店里。老人走到洵面前问「年青人。你们掌柜今日不在吗？」

　　「欢迎光临。掌柜现在不在，晚上才会回来。」洵客气的回。

　　老人将茶放在柜台上「那这个请你转交给你们掌柜。」

　　「好的。」洵拿了张纸条写下老人的留言，连同茶一起放到柜台后。

　　又过了几天老人再次来找掌柜时，掌柜又不在店里。这次老人坐在椅子上与在福来工作六年的张姐闲聊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张姐接到掌柜的电话，离开后才转向洵攀谈。

　　「小伙子，你多大了？」老人问道。

　　洵笑着回「三十四。」

　　「也不小了。结婚了没有？」老人喝着茶，随口问道。

　　「还没。」洵注视着老人的影子，越发觉得老人应该不是凡人。仔细的记住老人的脸孔与气息，打算回家报告给祖父听。

　　回到家里，洵马上跑去找祖父，谁知祖父居然不在地下室。洵只好上楼去找太妃，这才知道今日王先生送了急件过来说是西宫抓了杀害澭的魔到南宫，祖父只得匆匆赶回南宫处理。

　　『毕竟是你太翁的旧识，而且西宫还带人到滉那里。』太妃抱起洵『你的事滉也瞒着，这事让他一个人处理，免不得会弄出什么祸端。』

　　洵理解的点头后将存有记忆的光球交给祖母『我这阵子遇上一位老先生。』

　　太妃接过光球，看了一会儿后喷笑『原来是李铁拐下凡了。等他玩够了自会离开。』

　　『怪不得。』洵总算明白为何自己辨别不出种族来了。

　　『凡世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太妃感慨道『也只有这种盛世才能见到仙班的人。娃娃日后若是遇上看不出真身的人记得绕路走。』

　　洵好奇的看向祖母。

　　太妃淡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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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宫主只在南宫留了十天。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洵叹气。恍然间洵突然明白自己被偷的事恐怕很难讨回公道了。他伸手抱住祖父『太翁，不要紧。』

　　『唉～』老宫主拍着洵的背『上界传旨将澭被杀之事盖了下来。瀌与洒虽然不甘，可来人里有地府的遣使表示会将澭的残魂从轮回里勾出，只要西宫能准备一副身子，上界许澭复生。唉～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儿。上界是借此事表示你复生之事他们不追究，当年之事咱们也同样不得再过问。』

　　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西宫甘愿？』

　　『自然不甘。可澭是瀌与洒的心头肉，上选自然是卵，可他俩想再孕育卵的可能性太低。若是找不着合适的身子…难保得求助于上界。』老宫主说完庆幸的说『当年若不是潏将你的卵带回，只怕如今早是另一种情况。』

　　洵想起东宫王妃，马上问『若是向东宫求卵呢？我记得东宫王妃先前不是生出死卵，若是利用那个卵…』

　　老宫主叹气『的确如此，但…澭最后的归属可难说了。即使魂魄为澭，但卵为东宫所生，澭亦无旧时记忆…唉～』

　　的确！东宫与西宫求子多年，两宫最后肯定会为了争澭而弄得乌烟瘴气。洵觉得只要别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不管他们怎么闹都行。

　　从那之后，有很长的时间风平浪静，而洵在福来待了快半年的时间，才向王掌柜表示辞职的意思。

　　王掌柜抬头看了洵半晌后才挽留「真的只能留半年？」

　　「嗯。」洵点头后补了一句「王老板是留不住人，我是一个地方留不久。掌柜应该明白，像我与王老板这种人留久了会留成仇。」

　　王掌柜从抽屉里拿了本子记录洵离开的日子「半年后还会回来吗？」

　　洵笑了「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一星期后洵领了工钱离开福来。他心里有些不舍…这半年成天与王掌柜斗法，也算是过得相当愉快。接下来的工作是打扫街道的清洁工，洵已有预感这份工作会相当的辛苦。

　　泓曾问他为何只选劳力工作。洵答不出个所以为然…或许他会选择劳力工作是因为工作比较好找，也容易换工作，更可让他适应不段与人分离。寿命越长与人相遇分离的次数越多，想要避免这种情况，除非洵回南宫或是永不与凡人来往。可是洵生于凡间，长于凡间，他习惯凡间的生活，也离不开纷扰的凡世。

　　清扫的工作始于鬼月开始前一天，领头的人安排洵跟着一位中年人在零晨零点时清扫重要道路。洵拿着扫把用力的将路面上的垃圾扫到一边…

　　「小子！你在干啥？做事别拖拖拉拉。」中年人扫把一刷将垃圾全扫到水沟盖那里，小的垃圾全掉进水沟里。

　　洵青筋直跳！他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这位老兄做的也太理所当然了吧！可是洵为了不得罪人，还是照着指示将垃圾扫到水沟里。

　　下班后洵回家吃完早餐，气冲冲的栽入下水道里清扫垃圾，留下几位长辈纳闷不已！

　　润寻着洵的气息找了过去，只看见洵引水一路扫荡过下水道，不停的将水冲入路底的水沟里引出垃报。润看着洵气愤的脸，莫明的问『怎么了？』

　　洵生气将昨晚扫地的事说给润听。

　　『洵…』润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他不晓得洵到底算不算有洁癖？

　　拖着润帮忙清理马路的水沟，洵接着往较大的排水沟而去。润灰头士脸的跟着洵在领地各处清扫那些又臭又脏，并且充满黏液的水道里，帮忙将垃圾丢到污水处理场与垃圾场里。

　　当父子俩回到家里，润更是郁闷的看着自家儿子被母妃接过去洗澡，留下他一个人面对潏嫌弃的目光。

　　洵洗的香喷喷的从锅里爬出，才注意到润还站在院子的一角『爹爹不洗澡吗？太婆有准备爹爹的药材。』

　　突然觉得万分感动的润，看着洵帮他烧热水小跑步去帮他拿毛巾的样子，居然也不等洗澡水烧好直接跳进水里坐着。

　　『毛巾来了…爹爹你怎么穿着衣服洗澡？不化回原形？』洵纳闷的看着润合衣坐在锅子里。

　　润伸手将漂浮在水面上的药材捏碎『不要紧。不用在意这种小事。』

　　虽然说是不要紧，但洵总觉得润坐在锅里洗澡像是食人族用锅子煮人肉一般，看起来相当惊悚！

　　『晚上上馆子如何？』潏靠在后门边问。

　　『好。』『咱们上哪儿吃？』洵与润同时开口。

　　潏顿时觉得洵在吃这方面太像润了。

　　等润洗好澡，一家五口出门去吃饭。潏订的餐厅在东城边，五人吃饱喝足后在路边等了好一会也没招到车。谁知终于来了一辆空车时，居然被人抢了车子。抢他们车子的年轻人，一点也不害燥的当着他们的面招呼自家老板上车。

　　『我看咱们别打车，用走的回家。』太妃牵着洵的手对着老宫主说。

　　老宫主点头。他们自个儿回家比较快，还能省钱。

　　走路回家的路上，洵看见邱诺穿着黑色的衣服走进超市…是去参加谁的丧礼了？随手放出一只水鸟，洵跟着长辈们回家。半夜洵从水鸟那里得知严陌衎过世的清况，也看见严柏钰的黯沈。这时洵才知道严柏钰再婚的那个妻子生下孩子没多久就带着孩子与他离婚，现在严陌衎一死，严家就没有任何子嗣。收回水鸟，洵将这事放在一边。人生充满意外，即使是现代社会，也是有很多孩子夭折。

　　鬼门关时，洵已习惯打扫的工作，也在清扫垃圾时发现许多人将赃物丢在垃圾桶里。短短一个月以内，洵手上已有三十多个包，并在里面从找到十几个钱包，更从钱包里得到好几个身份证，还有其他银行卡、照片等等零碎的物品。

　　靠着那些身份证，洵成天化成不同模样到处跑。有一次还与身份证的所有人撞个正着，把对方吓了一大跳，马上打电话回家询问父母是否有同胞兄弟。当时洵马上偷溜，免得引起更大的骚动。

　　可是洵玩不了多久，王老先就传来澭复生的消息。澭虽然说是复生，实际上却是附着于东宫的宫主与王妃的残卵之上，仍需宫主与王妃的精气才得以孵化。太妃让洵将澭的东西拿出来还给西宫，还另外准备了一大箱贺礼。

　　将湫招回，洵将澭的消息告诉湫『…你若是想回西宫，可以在王老先到西宫送礼时与他一起回去。』

　　听到消息后湫久久不能回神，最后露出苦笑…即使过了这么久，南宫的小殿下对于他仍没有感情，可说是完全没有芥蒂的提出送他回去的意思，但他很清楚自己回去也不可能继续留在澭的身边，也明白自己能留下来只是因为南宫不想与西宫撕破脸，实际上自己一点分量也没有。

　　『你打算让湫回西宫？』老宫主考虑着什么。

　　『看湫…留着一个心不在此的人，也不能安心。』洵缓缓的说『否则我哪需要让湫去监视凡人。』

　　老宫主摸了摸洵的头『想当初我与淞可没少为润担心。你比润成熟多了。』

　　…洵觉得他自己已经很会惹麻烦，如果这样都算成熟，那润小时候到底惹了多少事才能让人如此担心？

　　湫最终也没有选择回西宫，而洵也没吩吩湫回到严柏钰的身边继续监视，反而让湫留在领地里等待西宫下一步的动作。这种做法其实是一种煎熬，特别是对湫来说，可是洵别无选择，只能等西宫做出表示。

　　中秋节到了。洵坐在院子里吃月饼，顺便将整箱的柿子用绵绳吊在后院的屋檐下。兰草精有禄在一旁帮打手，先跟着洵满院子乱窜，后将花盆移到一边好清出晚上赏月的空间。

　　晚上泓也过来用膳。泓询问了扫地工的工作后，隐晦的向洵表示如果洵继续清理水沟，凡人只会越丢越多，最好的办法是洵将水沟堵住，让凡人花更多的功夫清理垃报。

　　『中秋节垃圾本来就多，我明早就去堵下水道。』洵兴冲冲的说。

　　泓好笑的看着洵『记得堵其他区域，不然清扫的人变成你自己。』

　　『…这倒是。』洵认真的点头『我会先巡一次，看哪儿的垃圾最多再下手。』

　　用过晚饭吃过月饼，洵与泓约好用过早膳再一起出门堵垃圾，就马上出门上工。几位长辈也在喝了点小酒后回屋内休息。院子里只剩下泓与湫仍坐在喝茶。

　　『可否请您指点在下…』湫压低声音小声的问『听洵主子说澭主子即将复生。』

　　泓放下手里的茶杯『这得看你。我与澭并不相熟不好说什么，但洵可不是任人揉捏的主。』

　　『我明白。』湫轻叹『可我担心的是洵主子若是送我回去…』

　　泓挑眉。在泓看来只要湫表示要留下来的意思，即使西宫来要人洵也会想办法保下湫。

　　湫怔住。过了好半淌才慢慢的说『我明白了。』

　　泓琢磨了一会儿，最终什么话也没说。他已从玄天大人那里得到指示，澭即使复生也不再是澭，就连“澭”这名字也不能再袭用，而且澭复生后会是东宫的孩子，就算东宫答应西宫派人过来服侍，那人也不会是湫！

　　等洵回到家用过早膳。泓才问洵『你对澭复生之事怎么看？』

　　洵耸肩『依我看上界有意息事宁人，那么即使澭复生也不是澭，所有的记忆定会被抹去，再者…澭是借用东宫的卵复生，也得靠东宫宫主与王妃的精气才能长大，无论如何也是东宫的人了。』

　　听了泓伸手揉了揉洵的头问道『说吧！你打算堵哪里的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