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寻声》圆月柚子

25、第 25 章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中考前夕。

　　班主任通知大家准备拍毕业照，先拍一张同班的，然后还会拍一张同年级的。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拍毕业照了，但却是三个人第一次同框，几人都很是珍惜。

　　以前小学的时候，周寻声跟他们不是一个班，拍毕业照前还特地来问了老师，能不能跟着他们班一起拍，被拒绝后还伤心了好久。

　　那会儿没有年级毕业照一说，周寻声一直十分遗憾，没能在小学时期跟伙伴们留下一张同框的官方的照片。

　　如今总算有了机会，他对此十分上心。

　　在他态度的感染下，林逐影她们也郑重起来。

　　三人大早就爬起来收拾了一下发型，虽然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地方，然后又熨了下校服，认真把脸洗干净，还抹了润肤霜。

　　林逐影涂了个带点微粉色的润唇膏。

　　周寻声从妈妈那顺来了一个镜子，巴掌大小，从出门开始就时不时掏出来照照。

　　他唇色也不深，这会儿就有点容貌焦虑，想借林逐影的润唇膏也跟着涂点，被后者严辞拒绝，还怒瞪了他一眼。

　　周寻声失望地叹了口气，只能在拍照前疯狂啃咬自己的嘴唇，好让嘴更有血色一些。

　　正式拍照的时候，女生在下两排站着，男生在上两排站着，但却可以自由排队。

　　关系亲近的朋友就能站在一起拍。

　　林逐影选了第二排，跟同桌挨着站。

　　周寻声和方海滨就站她身后，一左一右跟俩护法一样。

　　第一张毕业照比较严肃，不能做小动作和奇怪的表情，只是站在原地保持微笑。

　　林逐影全程睁大了眼睛，生怕自己拍照时闭了眼。

　　眼眶睁得发酸了，照片终于拍完，接着就是第二张。

　　“大家可以放松一点，做点俏皮可爱的动作都可以！”摄影师脸没离开过相机，只挥了挥手说道。

　　林逐影淡定微笑比出了经典剪刀手，等拍完后，就听见身后俩人带着一肚子坏水嘿嘿直笑。

　　林逐影怀疑地转头看了俩人一眼，心知肚明估计是对她做了什么手脚。

　　等照片出来发到手的那天一看，果然是给她比了两根牛角。

　　呵呵，幼稚，可笑。

　　恶作剧没有观众就成了哑剧，见她一点动怒疑惑的迹象也没有，使坏的俩人大失所望，也彻底消停下来。

　　拍完毕业照，转眼就到了中考。

　　这是夏日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天，太阳早早就出现在天边。近期没有任何落雨的迹象，天气不闷，只是纯粹又干燥的热。

　　考场有许多个，分布在不同的学校，林逐影和周寻声他俩没能分到一个学校考试。

　　林逐影在六中，周寻声去八中，方海滨直接被发配到远离老市区的高新二中。

　　三人只能用手机聊天软件互相打气，然后就各自奔向自己的战场。

　　要说这次考试，其实没有太大压力。

　　他们仨都打算直升本校，经过多次模考，从实力上评估完全不成问题。

　　只是，毕竟也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大考，就连考场附近的街道都被封了路，生怕有杂音让考生惊扰。

　　于是，大伙的神经也在如此郑重的架势下紧绷起来。

　　林逐影走到校门口，跟其他那些或是紧张或是松弛的中考生们一同排队，通过检查进入考场。

　　考场内并没有开空调，只有六个整齐的风扇高挂在天花板上辛苦地打转。

　　林逐影运气不错，分到了一个贴着风扇边边的位置，既不会太热，也不会被直冲下来的风吹到凌乱。

　　中考题很快发到了手中，每道都无比陌生。

　　林逐影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忘性大，对上辈子的中考题已经一点印象也没有，还是说，这辈子的中考题随着她的蝴蝶效应发生了变化。

　　不过，问题不大，也没什么好怕。对她来说，处理初中的习题已经不在话下。

　　符合考试规格的圆珠笔在纸上唰唰作答，三年的学习生涯在此刻实现了量化。

　　林逐影故意放慢了做题速度，没有早早做完题目。

　　她怕写快了会纠结要不要提早交卷。

　　于是，在她的控制下，等做完试卷后再检查两遍，才刚好到交卷时刻。

　　收拾好东西离开教室，收拾好心情迎接下一场考试。

　　等今天的考试都结束了，走出考场，就看到她老爸站在外面探头探脑。

　　“我闺女辛苦，走吧，老爸带你吃饭去，想吃点啥？”林父也没问她考得如何，豪爽拍了拍胸膛就要带她狂欢。

　　考试期间，入口的东西自然也要谨慎些。
　　林逐影想了想，只选了一家看起来卫生比较有保障的小餐馆，点了一份鱼香肉丝盖饭，连饮料都没搭，只喝店里免费的热茶。

　　今夜不回家。

　　林老大斥巨资给她在附近定了间酒店，怕她早上起得太早，来回跑累坏了。

　　要说，平时早上六七点就爬起来跟驴上磨一样上学，她哪有那么娇弱。

　　但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中高考期间的考生就是家里的宝，享受的那都是皇上待遇。

　　当然，这样的待遇只是短暂的。

　　后续是保住皇位，还是贬为牛马，端看考试的结果如何。

　　说起来，她以后的高中生活会怎样呢？

　　美丽国大片里那种带啦啦队的青春校园肯定别想了，但总会有些和初中不同的地方吧，和她上辈子的高中生活不一样。

　　林逐影又想起上辈子。

　　中考前有个女同学哭着向她们借钱，说是要打胎……她还借了五块。
　　唔，那真是切切实实的上辈子。不是恍如隔世，而是真的隔世。

　　躺在酒店的床上，林逐影迷迷糊糊地任由大脑自由发挥，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时间一晃，没出任何意外，轰轰烈烈的中考终于落幕。

　　考完后没法立即放假，还得回学校一趟，老师要讲题对答案，好让大家提前估分。

　　这种环节本是很枯燥的，但事关大伙的前途，人人都是主动又上心，出勤率那是相当的高。

　　“天呀，我这道题怎么把数字给看错了！”方海滨痛心疾首。

　　林逐影和周寻声这次倒是稳定发挥，估分时也没出什么岔子，闻言便安慰他：“没事儿，就一个选择，你总分最后肯定不低！”

　　对完答案，班主任听完大家估的分，还跟林逐影说，如果她估的没问题，这回说不定市状元都有的一搏。

　　听了这话，林逐影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表情不亚于听到了“你小子去把唐僧师徒除掉”。

　　她？市状元？
　　没开玩笑吧！

　　林逐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不切实际的感受了，她甚至掐了掐脸蛋，切实感受到了痛才松手。

　　周寻声在旁边看得龇牙咧嘴：“影影，下次有这种掐脸的好事记得叫我，我手劲大，可以帮你。”

　　捣了周寻声一拳，林逐影的灵魂才算是彻底回归身体。

　　等估分事项结束，大家收拾书包就准备往回走。

　　方海滨走过来，兴致勃勃地问道：“明天就彻底不用来学校了，呃，好像也不对，至少开学前是不用来了，你俩今年暑假打算怎么安排啊？”

　　周寻声去看林逐影。

　　林逐影伸了个懒腰，想了想道：“除了画画，可能还会出去走走吧，找几个绘画伙伴一起旅个游什么的。”

　　她是很想一个人出门逛逛的，但现在这年纪还太小，用脚想都知道她老爹不会同意的。

　　上辈子初三毕业，她爸给她报了个旅游团。

　　旅游团能有什么质量，导游的任务不是带大家游览，而是将一行人领到各式各样的购物点里促进消费。

　　每天行程比迁徙的燕子还赶，吃的也是大桌饭，甚至不是特色菜，但她当时仍是新奇极了，对一切活动都津津有味。

　　那是林逐影人生中第一次看海。

　　看到海的那天她其实很失望，当时天阴沉沉的，天很灰，海也不蓝，一点都不像偶像剧里拍的那样。

　　也是从那时候她才知道，海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刻，它是什么颜色也要看天空的脸色。

　　好在这辈子不用再报那种劣质的旅游团，随便在她老师那里摇几个画画的搭子，夏令营应该就能组起来。

　　成熟的林逐影已经拥有成熟的旅游规划经验。

　　在方海滨问话后的短短几分钟，她已经盘算好了具体该怎么玩，去哪里玩。

　　“影影。”

　　周寻声抿着唇，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唤回她的注意力。

　　他总觉得刚才想事情的影影看起来十分遥远。

　　“我应该也要出门逛逛，跟我爸妈一起。”他随口说道。

　　“那能把我带上不？”方海滨期待地问道。

　　“当然。”周寻声耸了耸肩，“不过你今年不去找你爸妈吗？”

　　他记得去年暑假方海滨还回家了一趟。

　　他爸妈非得让他看看亲弟弟，看完，方海滨很快就回来了，也没什么不开心的。
　　自从想通以后，他对这些事已经完全无所谓。

　　“不去，有那功夫我不如好好陪下我姥姥和姥爷呢。”方海滨撇了下嘴。

　　“好了，先不说那么远，只说眼前的计划，明天中午出来，我请大家吃大餐怎么样？”林逐影道。

　　“那必须可以啊！”方海滨第一个响应。

　　“你们不知道，我可太幸福了！”

　　他掰掰手指头，“明天逐影姐请大餐，今晚，我还打算带我姥姥姥爷吃火锅！我家附近新开了家火锅店，名叫红锅香，每次我走过都能闻到那家的味道，真是特别的香啊！”

　　他说着都要流口水了。

　　“哦，那家我好像也知道，据说我小叔好像去了那里打工。”周寻声想了想说道。

　　林逐影看了他一眼。

　　如果她没记错，他小叔应该就是住在自家隔壁那个男人，看起来沉默又木讷。

　　因为房子的事，周家几兄弟闹的有些僵，关系并不算亲近。

　　不过上次她还在楼下遇到两人说话，做亲戚的再不亲近也能寒暄两句，周寻声知道也很正常。

　　“那报你名字的话，你小叔能给我打个折扣吗？”方海滨期待地问道。

　　“白日做梦呢，要真报我名字，我小叔不让你倒贴一顿饭就不错了。他那人没脸没皮，上次居然直接问我要钱。”周寻声说得有些无语。

　　林逐影也擦了把汗，总算知道上回俩人的说话内容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她记得周家小叔从乡下来的，看着也是沉默寡言的样子，没想到竟是这么滑头个人。

　　“行了，先不说了，再晚点我姥姥她们就等急了，我今有大宴，可先走了啊！”

　　方海滨低下头，捏亮手机屏看了眼时间，在桌上胡乱抓了几把，将散落的试卷揉着塞进书包，笔也跟着丢进包里，拉链都没完全拉紧，急匆匆跑了。

　　只留下一句“等吃上火锅了给你们拍图”在教室里回荡。

　　“这小子，啥都无所谓，吃饭第一名。”

　　周寻声看着他的背影直摇头，“我们也走吧。”

　　今儿个不急着回家，他俩可以慢慢走，在外面多转转。

　　“要不要去小吃街？”周寻声提议，“您明天要出血请大餐，小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孝敬您吃点小吃聊表心意。”

　　“好啊。”林逐影答应。

　　喂到嘴边的东西，不吃白不吃。

　　很快出发。

　　今天也是天气晴朗，白日里晴空万里无云。

　　两人在小吃街走走逛逛，手里拎满了东西。

　　林逐影肚子都快填满了，手中竟然还有一堆。

　　她叹了口气，已然吸取教训，以后跟周寻声一起买吃的，走路绝对不会斜视。

　　只要她敢多看两眼，周寻声立马就会跑去掏钱，拦都拦不住。就跟条件反射一样，她发誓，被巴普洛夫摇铃的那只狗，流口水的速度都不会有这么快。

　　好在她吃不下了，周寻声还能吃，勉强不算浪费。

　　天色渐渐变暗，但仍是蓝色，月亮却已经迫不及待爬了出来。

　　在周寻声的努力下，等看到漫天的星星也冒头，两人手里的东西终于只剩下烤面筋，一人手里拿着一根。

　　周寻声现在的饭量大的惊人，刚吃掉了一头牛，到了这会儿竟然还有余力啃面筋。

　　他随手掏出手机解锁瞄了一眼，很快朝林逐影笑道：“哟，海滨把吃火锅的照片发过来了，看着确实挺香的……啊，他说火锅店里好像闹出事了，有服务员在和顾客打架。”

　　说着就将手机递过来，林逐影看了几眼。

　　先扫了眼最上面的火锅图。
　　带着俩老人，吃的就是鸳鸯锅，双色的锅底在热气中冒着泡，让人食欲大开。

　　再看最新发来的图片。

　　打架的主场离方海滨她们还有些距离，当事的两人看着都不好惹的样子。

　　“这火锅店真是卧虎藏龙啊，除了我小叔，竟然还有这样的刺头。”周寻声嘀咕道。

　　林逐影摇了摇头：“叫海滨吃完赶紧走吧，别掺和这种热闹了。”

　　周寻声觉得也是，点头道：“行，我这就跟他说！”

　　发完消息，他就把手机收进口袋。

　　一路送林逐影回家，两人专心说话，手机也再没掏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