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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殷玄凌 ...


  •   来南宫家已有三日了,除第一日在南宫望的接引下见了南宫家主一面,这两日他们竟是一个南宫家的人都没瞧见。

      据萧承安所言,南宫家人口不多,但也有三房。

      按南宫望所说,大房南宫玺也就是萧承安姐夫南宫蝉的父亲已然病故,未曾治丧,草草下葬,南宫蝉卧病,殷玄凌专心养胎,足不出户。

      二房也就是南宫望的妻子与儿女皆未得见,三房小姑南宫珏更是从未露面。

      南宫望宣称自己悲痛过度,无法招待,只想安静地陪侍父亲最后的日子,吩咐下人好生招待孟娴与萧承安。

      除一些闭门的院落外,府内花园别院随他们游逛,仆婢环绕,精美的膳食源源不断送进来,偏偏就是见不到任何南宫家的人。

      南宫家治下甚严,这些下人除了应“是”之外不发一言,问什么都只是摇头,有几个年纪小的婢女,问多了更是跪地叩首,涟涟垂泪。

      孟娴和萧承安都不愿为难这些下人,于是只好自己想办法探查。

      白日里孟娴呼来喝去,热热闹闹的要吃这个逛那个,把府中能逛的园子都走了个遍。

      晚间萧承安则换上黑衣,去那白日去不得的地方挨个踩点。

      南宫家实在太大,三个晚上他们才探的差不多。第四日凌晨,孟娴睡得正香,夜探归来的萧承安激动的推门进来:“孟娴!我找到师姐的住所了。”

      孟娴梦中被吓得一激灵,险些一鼎砸出去。

      她睡意未消,半梦半醒的抱着被子缓缓坐起身,不走心地回:“……恭喜。”

      萧承安脸色瞬间涨红,意识到了不对。

      床上的女子只着一件鹅黄色的薄纱寝衣,青丝散落,双眸莹润尚带着睡意,半抱的锦被遮掩不住大片玉白的春光。

      萧承安霎时心跳如擂鼓,局促的背过身去。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一下下敲在情窦初开的少年心头。

      脑海中如春雷惊蛰,轰然带来万物的新生。

      春林初生,春水始盛,从未有过的暖流在暮春时节缓缓流过少年的心间,让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孟娴不欲与他计较,同样被扰了清梦的九冥转魂鼎却不干,趁着青年背对这里,小鼎嗖的跳起——

      “砰!”

      萧承安被砸的一个趔趄,捂着后脑愕然回头。

      孟娴:“……”

      鼎鼎哪里会动呢,鼎鼎什么都不懂。

      她闭了闭眼,神色寂寂,熟练地背起这口黑锅:“是我砸的。”

      萧承安的脸更红了:“我……”

      孟娴头疼,赶忙拦住:“说正事吧。”

      “好。”萧承安想起师姐,很快正了神色。

      “师姐居住在一偏院里,只有两个婢女侍候。姐夫卧床不起,院门紧闭,远远瞧着像是荒废了一样。”

      他眸光中压抑着怒意,“根本没有什么大夫调养照料,连照顾姐夫都是师姐亲自带婢女做的。”

      孟娴叹了口气,趁着天色未明,跟着萧承安来到了那处偏僻的小院。

      南宫家有春涧、夏池、秋堪、冬园四时园景,那处小院就在冬园后身的角落里,如今暮春时节,除了打理冬园的几个下人外,这里根本无人往来,难怪整整三日才找到。

      萧承安带着孟娴翻进小院,三轻三重的敲打窗棂,小声喊了句师姐。

      屋内一阵轻响,一个面色憔悴的美妇人披衣而出,满脸讶异:“承安!你怎么来了?”

      婢女皆各自休息,殷玄凌一个孕晚期的妇人竟无人守夜,独自就寝,萧承安心疼不已。

      殷玄凌拉着二人进屋,翻找茶水点心想要招待,萧承安看不过去,强拉着她坐下。

      姐弟二人叙了会话,殷玄凌拉着师弟的手,神色凄然:“你不该来这的。”

      “师姐半年没音讯了,我怎能不来?”萧承安皱眉,担忧道。

      “南宫家主的事我已知道一些了,那些都不重要,师姐,当务之急是你和姐夫的身子。孟娴姑娘是神医谷谷主大弟子,也是我的朋友,让她来给你们看看吧。”

      殷玄凌眼神闪烁:“我身子无碍,不过是月份大了有些辛苦罢了。劳烦孟姑娘为我夫君看看吧。”

      萧承安还欲再劝,孟娴直接道:“她已生产过了。”

      殷玄凌哑然的半张了张嘴,无奈的点头承认:“……是。”。

      萧承安怔愣的看着她,殷玄凌轻笑着捏了捏高耸的孕肚,竟是个软枕。

      “师姐,这是怎么回事,孩子呢?”
      萧承安先前已经探过,这里只有殷玄凌夫妇与两个婢女,并没有孩子。

      满打满算,孩子还未足月,不在母亲身边还能在哪里?

      殷玄凌眼眶发红,隐忍着没有落泪,勉强笑道:“被公爹抱走了,应当是安全的。”。

      她亦是名门大派所出的侠女,将坚韧刻进了骨子里,不愿在亲人面前哀怨悲戚。

      萧承安与孟娴对视一眼,不由得心中一沉,按照南宫望的说法,殷玄凌的公公南宫玺半个月前已然逝世了,据他所言,南宫蝉的“病”也是因此而来。

      他感到有些难言,不知该怎么开口。

      殷玄凌似乎浑然不知此事,解释道:

      “南宫家主修炼邪法,吞噬子孙血肉以延寿,其中又以新生儿最佳,年纪越小越好,这也是南宫家十几年都无新生儿的原因。”

      “近半年来,南宫家主脉人丁凋零,他甚至在城中四处搜罗有南宫家旁支血脉的孩童吞噬。”

      萧承安面色沉沉,这些倒是和守卫李大勇所说的情况对上了。

      他小心地问:“那小外甥?”

      “家主盯我这孩子盯的紧,我服了药提前生产,假作未生吸引视线,孩子则由公爹带走藏起来了。”

      “公爹怕夫君也遭吞噬,亲手给夫君下了毒。只是……”
      殷玄凌不忍道:“家主如今饥不择食,连继承人都不想留了,我恐怕公爹哪日也遭毒手。”

      南宫岭仅有二子一女,次子南宫望毫无武学天赋,长子南宫玺和长孙南宫蝉是唯一一脉继承人。

      孟娴心中叹惋,不是哪日,是已成定局了。
      南宫蝉若非中毒,恐怕也是一具尸体了。

      至于那个孩子……若是未能及时转移,只怕也已随着他的祖父化作养料,滋养贪得无厌、老而不死的南宫家主了。

      萧承安无疑也想到了这些,他看着师姐苍白的面颊,不忍提起这些,勉强笑道:“这些事我会想办法的,师姐还是先让孟姑娘看看身子吧。”

      殷玄凌欲言又止,想到丈夫的身子,到底没说出拒绝的话。

      孟娴为她和南宫蝉都仔细的号过脉,开了几张方子,还留下了数量不少的成药,防止他们不便出门而无法配药。

      殷玄凌除了提前催产,且还在月子中,有些体虚外,并无其他问题,毕竟是自小在绝影峰历练出的侠女,身体底子并不弱。

      南宫蝉的问题则有些棘手,南宫玺原本下的毒是要定期服用解药缓解压制的,原本安排的大夫却已一个多月没来过了,被毒发折磨了一个多月的南宫蝉,原本清俊的面容变得苍白枯瘦,元气大伤。

      孟娴仔细辩证后为他现场调配了些解毒丸和养元丹,又留下了另一种掩人耳目的毒和解药。

      神医谷医毒双修的本事不是浪得虚名,她调配的毒药看上去脉象凶险,时不时还要呕两口黑血,却对身子几乎没有损害,还能正常调动内力,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殷玄凌与南宫蝉连声道谢,殷玄凌还强撑着身子要送他们出去。

      此时天已蒙蒙亮,若再不离去只怕很容易被人发现,孟娴没有萧承安的好身手,无法在白日里做到移形换影、不留痕迹。

      临别前,殷玄凌不放心地叮嘱道:“承安,你初出江湖没几年,资历尚浅,这趟浑水不是你能掺和的,听师姐的话,尽早离开这里……”

      “小姑南宫珏那有家主作恶的证据,你若能遇到她便表明身份和她讨要,若不能,也莫要多留,有孟姑娘留的药,我和夫君都会没事的。”

      殷玄凌一双美目中满是忧虑,殷殷叮嘱着弟弟怎么寻找证据,尽早脱身,却提都没提带走自己的孩子,或许是早就猜到了什么。

      萧承安未置可否,只道了声保重,就带着孟娴离开了。

      被半抱着掠上院墙时,孟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位已为人妇,盘髻簪钗的美貌妇人眼中虽有不舍,但更多的是见到亲人的欣喜与释然。

      厚重繁复的衣裙下,挺直的脊梁仍旧属于当初那个一剑惊鸿、精才绝艳的绝影峰侠女,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打倒她。

      这是一个质量很高的魂魄,孟娴心想。

      不枉她在丹药中掺了些转魂汤,因果之力加持下,她应当能够度过此次困境。

      **

      “师姐那不能再去,他们如今偏居一隅,借着中毒侥幸逃过南宫家主的毒手,若是去的多了引人注意,反而坏了事。”萧承安隐忍道。

      孟娴早知他不会轻易离去,当下也不多言,只问:“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萧承安眸光沉沉,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接下来的几日里,孟娴照例在白天四处游逛,春涧赏花观景,夏池投食垂钓,偶尔也去冬园看看。
      那里冬日苍松翠柏,寒枝红梅,别具风骨,春日里却显得寡淡乏味了。

      这日,孟娴靠在夏池湖畔,慵懒的甩着鱼竿,饶是锦鲤不怕人,也被她搅的四处窜逃。

      她状似随意的挥挥手,远处屋脊上一道山岚青色的身影灵动的起落,消失不见。

      萧承安这几日几乎是日夜不闲,披星带日。

      晚上踩点找南宫珏和小外甥,白日里随着府中侍卫的行动路线在府内城里四处探查,偷偷救下被掳走的孩童和妇女,送回去之后还要仔细叮嘱一番,让他们小心藏好,湮灭痕迹。

      那些侍卫也被他尽数打晕绑在了城外的山上,他甚至还借着出城的机会,又给师门去了封信,替师姐报了个平安。

      孟娴摇头感叹,正道大侠可真不是好当的,地府的狗都没他这么累。

      原本温和清俊的脸庞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尤其是忙了一夜回来时,胡茬都冒出来了。

      “娴姑姑。”

      孟娴回头,是多日不见的南宫望,他面色发白,脸颊也消瘦了几分,倒像是真的病了几日。

      南宫望看着不远处的屋顶出神,不久前萧承安曾在那里与她示意过。

      孟娴眯了眯眼,喊了声“贤侄”。

      南宫望回神,神态轻松,随意道:“近来府内不见了许多侍卫。”

      “嗯?竟有此事。”孟娴装模作样。

      “父亲很生气……”

      南宫望低笑出声,笑容不似先前虚浮世故,倒像是带着几分诡异的痛快:“嘻嘻……父亲醒了,他想要见你们。”

      孟娴眯眼打量着他,打从第一次见南宫望她就觉得怪异,如今更是几乎能够肯定,南宫望并非表面上这般的孝子贤孙,他似乎,并不想让南宫家主好过……

      当然,他应当也不在乎孟娴和萧承安是否好过。

      南宫望其人,心思深沉,精明世故,却不知到底是在为谁而战。

      孟娴看着他,忽然道:“南宫珏在哪?”

      近几日,除南宫家主所居的主院及其拱院,府内大小各院都被探查了个遍,却始终没能找到南宫珏。

      南宫望神色不变,仿佛只是随口闲聊:“珏妹居住在秋堪后头的小佛堂里。”

      “她身子不大好,近日里尤其郁结,娴姑姑心善,方便的话也请为舍妹医治一番吧。”

      “好说。”孟娴轻笑,果然如此。

      依殷玄凌所言,南宫珏掌握着南宫家主谋害子孙及城中百姓的证据,一直以来深居简出,小心保命,连与她交好的殷玄凌也不知道住处。

      但南宫望不但很了解她的近况与住处,还轻易的告知了孟娴。

      南宫望与南宫珏亦是南宫家嫡系,是南宫家主的亲生血脉,虽然年纪大了些,但饥不择食的南宫岭连培养了多年的继承人、长子南宫玺都能痛下杀手,又怎会放过他们呢?

      南宫珏已有三十岁,一直未曾出嫁……

      而南宫望先前看着还好,今日却面色苍白,气虚乏力,是典型的气虚血弱之相,或许南宫家主已经对他出手了。

      南宫岭枯木逢春,能够再度醒来,还有功夫生气,定是依靠这仅剩的子嗣了。

      孟娴无所谓他的心思,随手塞给他两瓶补气血的药。

      “多谢,以及……保重。”

      南宫望微眯着眼,出神地看着,直到那淡青色的背影消失在夏池尽头。

      他紧了紧手心,指尖摩梭着冰凉光滑的瓷瓶,低笑出声。

      “嘻……”
      “嘻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殷玄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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