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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第 10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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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珂要嫁人的事情还是被江薛岳知道了,他的态度很平和,坐在房内看着外面的杏花,轻轻笑着,“不用担心,阿渔,我总会好的,你别担心了,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女人。
倏然,他脸色涨红,舌头死死地抵着牙关,将喉咙的痒意给制止住,随之接着是眉头紧缩,他缩着身子捂着胸口,零零碎碎地咳嗽声逐渐张扬,等咳嗽声结束后,脸又苍白了几分,眼睛内布满了泪珠子,慢慢聚集在眼角,那双眼的光芒通过泪珠折射,亮光散了好几分,他看向窗外。
“看不到杏花开了。”说完他又抑不住地咳嗽了两声,“今日二哥要离开,独留下阿渔一个人过岁旦。”
江问渔被江薛岳搅得不是滋味,她握着江薛岳的手,哽咽道,“无碍,等明年一切稳定下来,阿渔就可以和二哥一起过岁旦。”
二哥曾经是她的天,如今因一个执念压垮了,她不得不为二哥撑起一片天,此番出门希望能够化解二哥的执念,看看人世间的美好。
离行前多伤愁,江问渔将马车查了一遍又一遍,车里面铺满棉被,连带着汤婆子都放置了好几个在里面,检查了无数遍,来来去去跑了好多次,在大冬日竟热了起来。
“阿渔,不用为二哥操心了。”江薛岳身上没力气,身子几乎靠着小厮才支撑住,站在寒雪中只觉得寒冷无比。
“二哥如此,怎么能不让我忧心。”江问渔示意小厮将江薛岳扛到马车上,“二哥,余杭天气比京城暖很多,二哥去那边只管养好伤病,阿渔才心安。”
马车行驶前,江薛岳拨开帘布深深地看了一眼江问渔,“二哥曾说会护着阿渔一生,就算无人上门娶亲,阿渔都会衣食无忧,如今二哥身子弱,二哥到底负了当初的诺言。”
陈博裕忙完手上的事情才赶来,听闻这话,赶忙道,“二哥不必忧心,我会照看阿渔。”他握住江问渔的手,“二哥身子赶紧好,亲自照看阿渔,免得她被我欺负了。”
江薛岳冷眼看了他,哼了一声,“你安心,我定会好起来。”
他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可是陈博裕与顾明月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他还是听到了府中的下人谈论这事情,现在陈博裕就与其他女子勾勾搭搭的,要是他没了还不知道怎么样。
江问渔见二哥的精气神好了些,赶紧催促着他离去,等人走远后还收不回目光。
“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陈博裕拉着江问渔的手往里走,“没事,以后我们去余杭,听闻二哥以往爱走动的性子,也许在那身体养好了。”他看了一眼路,笑道,“到时候阿渔想要拽都拽不回来。”
“无碍,他本喜欢四处游荡,做一名草莽匹夫,活的自在。”
“那样你就有的忙了。”
“其实没什么大碍,等事情稳定下来,找一个合适的人管理,以后每一个时间段将账本传到我这里查看,那我就有空闲的时间了。”
他们还没有进入大门,一道身影就窜出来拦住他们,“他去哪里了?”
李玉珂在门口看了好一会,江薛岳身边除了小厮,还有一排人跟着,她靠近不了,看江薛岳的状态确实不对,体弱,走路都得要依靠着小厮,看着他满脸病容,她想找江薛岳,可不合情理,赐婚已经下了,她违背不了,况且是江薛岳先不要她的,凭什么她要死皮赖脸地跟上?可当她看到了江薛岳那种病容,心中又软了。
也许,也许是怕连累她守寡,所以迫不得已?
她给自己找了借口,这才冲出去询问。
江问渔对她的出现只有也意外,没其他什么感触,李玉珂已经赐婚,是有夫之妇,二哥不应当与她有关系,“李姑娘?”她收敛意外,平静道,“李姑娘说的是与你交好的那婢女?她许了人,如今在准备嫁妆,不见外男。”
李玉珂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江问渔,以前她都会亲热地叫她为玉珂姐,如今这么客气,不知不觉中两人拉开了距离,变得生分了起来,这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只能愣愣的看着江问渔。
也是,她快要成为他人人妇,两人之前隔阂也属正常,可是这明明是江薛岳的错,要不是江薛岳拒绝了圣上,惹怒了圣上,这才断了他们的姻缘,怎么搞得跟她的错一样?这口口声声讨伐她,一个定了亲事的妇人别靠近其他男人,她有什么错?
李玉珂还想张嘴说什么,就被江问渔一把推进门内。
“李姑娘还是懂点分寸较好,如今木已成舟,二哥与李姑娘到底是没有可能的。”江问渔眼神慢慢变冷,“还是说,李姑娘希望我们江家一个个都为你陪葬?”
若是寻常人家尚好,妇人出了事情,男人会遭到责骂,也不到生死关,可奈何李玉珂嫁的是先皇的第六子,那是皇室,要是真出了这么个丑闻,只怕最先遭殃的是江家。
“你们当真狠心。”
李玉珂被伤得的体无完肤,最后还是离开了。
“你们狠下心来,确实是把尖锐无比的刀子。”陈博裕一直在一旁听着两人的谈话。
“是吗?”江问渔落寞的很,“以前不是的。”
后面的话低得几乎没有声音,等陈博裕再想问的时候,江问渔已经说起了别的事情来。
“二哥知道李玉珂许了人,三年后成亲,定是有人在背后说的,今日二哥离去,趁热打铁,赶紧将这个人给揪出来。”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用她亲自动手,她搬了一张太师椅与陈博裕坐在大厅前,看着烨叔审讯人。
底下的奴才一个个探查过去,挨罚的喊冤,一时间扰乱的很,江问渔用手轻轻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闭眼睛不太想看到这场面,眼睛可以避免,耳朵和鼻子没办法避免,惨叫声与血腥味不断地传送到五感,她强压下不适感。
一双手取代了她的手,悄然为她按压太阳穴,“这么难受我帮你看,你回去吧。”
江问渔睁开眼睛扬起头,对着头顶上的人笑,“不了,我要亲眼看着,到底是谁干的?”
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要是她是男儿该多好。她定不会比其他男子差多少。
“好我支持你。”
陈博裕除了这个词也不知道用什么了,他不能帮江问渔,因为他清楚江问渔想要担起江家,是用自己的肩膀担起整个江家,如果江家没安稳,她心中不安,她的心还是背负着很多,只有完全放下,才能容纳他人。
他能够等,他有足够的耐心。
两人一站一坐看着底下的人,三炷香过去后,终于有人招了,一个个咬着一个,直到咬到源头,江问渔站起来到那婢女跟前。
“为什么要说?”
婢女匍匐在地上,用手抱住江问渔的腿,泪混着鼻涕一起往下流。“姑娘,是我鬼迷心窍,求姑娘绕过我。”
江问渔高高在上地睥睨了婢女,随后退了两步,让人压住婢女,“我想听听到底怎么一回事。”
她低头看了一眼那靛蓝色的裙摆,只见的上面有一层灰蒙蒙的赃物,那是婢女身上的产物,婢女被人在地上拖了一圈,手上手臂上都是泥,还搀着血,它们一起和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入了她的裙摆。
她又往后退了两步,嘴角忍不住憋着,双手牢牢地抓住裙摆往外提着,让它离自己的腿远点。
“换身衣服吧!”陈博裕拥着她往屋内去,“审下人不急于一时间,况且这样的不出多久就能审出来,你不换身衣服,等会直接听结果。”
江问渔本想拒绝,可是脚上的难受让她不得不重视,她被陈博裕拥着走两步时,那裙摆的肮脏之物不断撕咬着她的腿,心中有成千上百只虫子咬着她,她不得不放下听从陈博裕的话语。
等换了一身衣服后,这审讯还没开始,是陈博裕叫停了,她默不作声地看向陈博裕,只见对方柔和一笑,“你二哥对你这么重要,既然你想要亲耳听到,那就让他们缓缓,反正也不差这么点时辰。”
江问渔听此呲了呲牙齿笑了起来,“谢谢。”
她一改之前那严肃的表情,脸上真心多了好几分,这一笑以及那小嗓音,让陈博裕脸上一红,背过身缓解,身后的人却笑得越发的放肆了起来,清脆的笑声传入陈博裕的耳中,如同加了柴火,脸更红了。
江问渔看了看自己,为了彰显自己的威严,她换了一身玄色外袍,脑袋上没有丝毫的装饰,这样的打扮居然能让人脸红?
等笑意褪去,她摸了摸脸,瞥了一眼陈博裕就不看他了,生怕接下来还是被他给扰乱了心神。
“烨叔,可以开始了。”江问渔坐在主位上看着底下的婢女,并没有屏退其他下人,让他们继续观看。
婢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不敢上前巴结姑娘,刚刚的巴结与求情让她生生挨了十打板,虽是臀杖,可她是女子,挨了十下也生疼。
“姑娘,是...是李姑娘过来求着奴婢,将即将要定亲的消息传到公子跟前。”婢女悔不当初,可是一切没办法弥补了,“李姑娘说嫁给了他人,她一辈子都见不得公子,只求在嫁出去前能够见一见公子,姑娘,奴婢心一软就将这消息给传了出去...姑娘奴婢错了。”
江问渔冷笑了一声,见不到二哥?二哥是怎么样的人她清楚的很,自从爹娘没了,二哥的性情不同往日那般柔软,一旦定了就不会回头,这样的性情,见了有什么用?她不信李玉珂不知道,李玉珂就是想要报复二哥,可是是二哥欠他们的吗?明明二哥交心力瘁的帮圣上夺了皇位,如今发现错了,二哥已经无力回天,只想着远离他们,这反而成了他们的错?或许二哥负了李玉珂,如今也好,欠的二哥差点用命还。
他们江家不欠谁!
江问渔支着下巴,“收了多少银子?”
倒是聪明的人,可惜聪明劲用错了地方。
“奴婢没有...”
发颤的声音以及不断抖动的身子暴露了婢女说谎行径,烨叔招人,“压下去继续打。”
婢女刚被人拖起来就吓得尿裤子,“奴婢,没有...奴婢,不是有心的,姑娘,奴婢错了。”最后还是说了数,“李姑娘给我一小盒银子,奴婢再也不敢了。”
江问渔挥了挥手,底下的奴才停下,“一小盒?多大?”
婢女比划着,江问渔看了心中有数,“行了,再打十大板,发卖了,辛苦烨叔了。”
“姑娘,这是我应当做的。”
她冲着烨叔点头后,就转身就离开,下面的事情让烨叔做。
江问渔回到屋内,取来笔纸在上面写下一行字:他欠你的,如今用半条命换了,自此我们江家没有欠你的。
她的笔一顿,最后还是没有往下写。
“阿裕,能否借人给我?”
“好!”
“你也不问问是谁?”
“那是谁?”
“真是敷衍。”江问渔将写好的信装入信封里,上面有李姑娘亲启四个字,“我说什么你说什么。”
“这是信任。”
“是吗?那希望以后你永远信任我。”
陈博裕抱住江问渔,却不成想这身子居然这么瘦弱,恍惚间他好像不记得江问渔胖是怎么样的情景,从来到他身边就瘦弱,后来脸上没有两斤肉,如今心事更多了,饭菜只吃几口就收筷子,这样怎么能胖起来。
他沉默了好一会,手更紧地抱着江问渔身子,好一会都没有松开。
“会的,我不会让你失望,问渔你太瘦了,你该多吃点。”
江问渔应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