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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转性飞书传情? ...


  •   那王有汉见来得年轻人并不十分愚钝,且心底存了报国正念。
      他忍不住话出了心底的抱怨:“别怪老汉和乡人们为人刁钻,皆因那倭斜之地的藩主奸邪太过。我华夏土地自古爱赏梅,又喜吃樱桃果。结果那边羡艳我种花土地的梅文化和前朝盛唐的樱桃文化。在本岛各自的国土引领赏梅之风同时,在我华夏之地如同倭地黄栌盗换漆树一般,拿了那岛上名唤为“撒裤拉”的不孕短花期短命的野生树,偷换了我大宋江南的樱桃树!”

      庄念周叹气:“世风日下,真有果农买到了倭地泊来的不孕树苗,原以为是自己种植得不好,辛勤培肥浇灌好几年,见花仍旧早谢颗粒无收后才发现。也不知后续如何。你们也别问我们为何能得知此事,只因得我这所贩出的漆树苗遭人调包后无大漆收成,闹到了乡里。乡亲们皆为我作证,其中有去过明州的船员为我举证了这个故事。”

      调包盗换,呵,较于浪人素日里的沿海打劫,手段是“温和高明”了一些呢。

      彭成与庄念周定了一批树苗,付了定金。

      陈荃忽然又问:“为何选择秋冬季节偷运漆树苗?”

      彭成虽不曾亲种植漆树,倒也略知一二:“冬季树叶凋零,枝干水分蒸腾少,自是利于运输。”

      下山之后,他们开始寻找能带这批漆树出海的路子。这回的进展却并不顺遂。

      他们跑了好几次码头,却再未碰见上回的那帮搬运工。生面孔却也轻易靠近不得大船船工,只要向船上走去就会被驱赶下来。

      陈荃埋怨:“我还以为你有着通天的本事呢,什么生意都能说做就做。谁曾想现下的我跟着你像两只无头苍蝇,只是到处乱转。”

      临安城内,色目人去漆器大户彭家聘妾的传闻,被太学中的一些学子传得有鼻子有眼,自然就飘进了金洵的耳中。他心中恰似猫爪百挠,坐立难安。

      不过如今他略懂了些事,没因此贸贸然地旷课跑回家。
      他记着妹妹同他说的,要在家人面前顾及彭希孟的闺誉,于是只是提笔向金秀秀问询事件的大致经过。

      金秀秀接到亲哥哥的信,已是略感新奇。
      她展开信纸后更是大惊,短短数日,这页纸上的字虽称不得是刚劲有魂,可字形已是突飞猛进,有些许名家名士的意味。

      言出必行,为了心中所爱努力,倒还像是个男人。

      于是她提笔将前因后果写于纸上。

      不过因了自己的经历平添些顾虑,她不禁同自己的兄长松了口。
      或许这一遭事就是警醒他们家人,切记要将心爱之人抓紧了。

      前后经过四日,金洵才得到了幺妹的回信:

      吾兄金洵

      展信安

      数日不见 首获手书
      学业由于勤奋而专精 见字形日就月将兄长如日上竿头小妹甚钦
      日前彭家前女使孙氏奔走于街跌溅衣衫色目商人蒲来趋而扶之 送归误认彭家女随即欲妾之
      彭家释众拒孙氏不甘亲出索要蒲某随身之物为信蒲某答言 遣人来接
      次日孙家双亲躬身送女为婢此事毕

      吾心略有憾
      岳相公曾诗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断弦有谁听
      人生无常变数难料 如今得互掷青梅两小无猜之人小妹愿友与兄长心皆得所归
      不敢言察古知今 羞却提察己知人吾已恳父母长姊早商要事 体谅唯时与人难得恐错而不复
      盼兄长自勉不懈顺遂成家立业

      谨此奉闻勿劳复回
      小妹 呈上

      金洵忽然眼眶有些温热。
      他知自己只是于年龄上虚长几岁,过去也未现出些叫姊妹幼弟尊崇的言行。

      从今天开始,开始上进回哺家人也不算迟。

      忽然他手中的信纸被抢走:“你最近神神秘秘的。从未见你有过如此闲情逸致,飞书传情?好呀,我倒要瞧瞧是哪家的小娘子,叫你如此动情!”
      原是李俣。

      这李俣一看抬头,“吾兄金洵”;再一看结尾,“小妹呈上”。他先前尘封了的心绪,顿时又被这些峻峭气格的字体波动。

      她,真是极易辨识、难替。

      金洵起身争夺着:“还给我!这是我的家书!没甚么好看的!”

      李俣假作戏谑的样子去瞧了信页内容:“我才不信你有心往来家书呢,我倒要瞧上一瞧什么事叫你转了性!”
      他闪避着金洵,同时也抓住了信中他想得知的要点。

      李俣将信纸递回给金洵:“你妹妹,秀秀写的?”

      “我都说是家书了么……”金洵嘟囔着,坐回书案前将抓皱的信纸抚平塞回信封内。

      彭成为尽孝侍疾返乡离京,是件理应称赞的事。那么信中的“吾心略有憾”,总不会指这事。
      那是何事呢?

      李俣便想着开口诈一诈他着不是太聪明的同窗:“金洵,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好兄弟?为何家中有事都不告诉我!你的妹妹就是我妹妹,若有事,我也理应相帮!”

      金洵有些憨直,竟脱口而出:“这种事外人怎么能帮嘛……”

      李俣脑筋转得快,很快就悟出了些不对劲:“难不成彭兄出了事,误了你们两家婚约?”

      金洵总算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话多,支支吾吾地搅起浑水:“没什么,只不过是我娘舍不得小妹,想留她在家多呆上三年。”

      李俣知趣,没再乘胜追击。他开始将注意力放回金洵身上:“你心仪彭家的小女子,你们家同意为你议亲?”

      说到此处,金洵面现了两份羞赫:“嗯。”

      李俣不禁有些发酸:“你们金彭两家的渊源,倒是深得很。”

      金洵只当他是就是论事,开始心疼起幺妹和发小:“哎,只可惜天不完全遂人愿。”

      李俣搭上他肩假意宽慰:“想彭兄了吧?肯为翁祖侍疾,可见他是个极忠极孝之人,值得深交。”

      金洵不再多言:“是啊。”随后温起书来。

      挨过这漫长的一旬,金洵散学时和外乡不归家的同窗一道留在斋中专心致志地做完了功课,才准备回家。
      他一抬头:“李兄,今日你怎也留的这样晚?”

      李俣垂着头现着一副可怜的样子:“你也知道,我爹带着个姨娘赴了外任,家中只留了我和我娘。年关在即,我娘前往道观去还年初许下的愿。这两日归家也就我一人,不如不回去了。”

      金洵心软:“既是这样,不如跟我走吧,去我家住上两晚。”

      李俣眼眸闪动:“那在下却之不恭了。”

      走出太学行至街上,他买了两盒米粉豆沙夹心的糕点和两只大小不一的釉彩泥塑象做伴手礼,又去旁边的簪花铺子选了两支缠花簪。

      金洵不耐,一直催促:“平白地买这些物什做甚。快点走罢,爹娘肯定还候着我们吃饭呢。”

      冬季日落的甚早,二人坐着雇赁来的车到金府门口时天色已黑了好一会。

      只见金母果真候在门口。

      金洵亲昵地挽了母亲的手:“娘,门口这风似刀割,以后莫出来等我了。”

      李俣快步向前行礼递上手中的糕点油纸包:“伯母好,突上门来叨扰,在下实在羞愧。”

      金洵忙着解释:“恰遇李俣家中无人,所以我邀他来家中吃两餐便饭,一同过这洵的休沐日。”

      金母已不是头一次见他,早就知是儿子要好的同窗,自是欢迎。
      她埋怨地拍着金洵的手嗔怪:“有客来你怎的不先遣人来传个信。如今家中未备酒菜,仅仅一些家常菜食。李侄儿,招待不周,望海涵。”

      李俣连忙说着:“伯母太过见外了。自家的饭食,锅气定足于外头整治的,别有一番滋味。只怕是稍后我要多添些白饭,倒要叫伯母笑话了。”

      他长得面如冠玉,言行举止又很是有礼利爽,极投了金母的性子。

      坐上饭桌时,金母将他碗中的米饭压了又压,生怕他真吃不饱。

      突有外客,金阿金和金秀秀真有两分尴尬。

      此日她们皆因家中无事又天寒地冻,两个人白日里也只缩在房中烤火,皆是素袄素裙,头上连支钗也未戴。

      李俣并未急着吃饭,他先是摸了彩绘的泥象递给金念:“五弟,这是我在路上偶遇的贩子担上买的。”
      而后他又拿出了两支钗:“今日冒昧前来蹭饭心中难安,路上便与洵弟一道给姐姐妹妹们选了两支缠花簪子。不甚贵重,仅聊表心意尔。”

      他的话说得圆满,礼节做得周全。各个姐妹兄弟都有,金秀秀也无理由推却。

      她伸手接过了那支荷花簪,手工缠成的形态,竟是与她先前给彭成手纳鞋底上的半开荷包一般。

      这真是巧了。

      她装作不知,望向大姐。

      金阿娇会意,便占着年长向李俣道谢:“真的是叫李家弟弟破费了,我代妹妹一同谢过。”

      眼见桌上的人客套来客套去,金念坐不住了。他急急地取了个桌上装点菜色的红柿,递给李俣:“李家哥哥,我可喜欢大象了。可爹娘日常繁忙,未曾得空带我去看上一看。这油彩象我喜欢极了。”

      金洵觉得好笑:“你都没见过,怎就说自己喜欢了?你可知那大象是巨兽,它的一条腿可比我们房中的柱子都粗。”

      金念有些不服气:“三哥哥,你可别小瞧了我!爹教我使称时就给我说过曹冲称象的故事。二姐姐也曾跟我说过,大宋造船业兴旺天下难敌,交州贡象这样的巨兽,皆是由我们华夏人海渡而来呢!”

      金秀秀被逗笑出了声:“好了好了,多识君子们,吃菜吃菜。鱼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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