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雪黛

1、第 1 章

　　他就是你的地狱。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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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鲁卡兹亚匆匆赶回卡塔多山脉时，年轻的兽神官正在群龙之峰和姑娘们打情骂俏。

　　“你多大啦？”

　　一个龙女好奇地问。

　　栖息在此的龙族，是从顶级黄金龙中选拔|出来侍奉水龙王的仆人。与一般的龙不一样，他们神通广大，韶华常驻，具有完善的思维体系而且学富五车。由于兽神官自称是迷途的人类，她接连尝试了几个国家的语言——直到他给出回复。

　　“这是……秘密！”

　　俏皮的语气配上手势，把佳丽们逗乐了。时值暮春，正是飞禽繁殖期内最奔放的阶段。看她们的反应就知道露水情缘决非奢望。然而兽神官心里有点不高兴。对“年轻”的魔鬼来说，十二这个岁数简直是耻辱。

　　高位魔族没有□□，当然兽神官杰洛士降生时有一个具体的造型，以便在物质世界进行活动。尽管可以任意变身，原始造型的地位始终是不可动摇的。即所谓的永远的真面目：

　　——平凡秀气的脸；清朗悦耳的嗓音；修长瘦削的身材。

　　——男。

　　以往的经历表明，不算英俊的杰洛士其实颇受姑娘欢迎。他常常用先诱拐再虐杀的模式度过假期。捕捉黄金龙挺容易，可是纯虐杀激发出来的痛苦和恐惧没多大意思。让她脸红，让她迷惘，让她不安，让她心慌慌地开始期待。等到这时再让她省悟：拉开序幕的并不是想象中的罗曼史，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酷刑。

　　众所周知，人类的负面情绪是魔族的粮食。神的仆从在被愚弄后被蹂躏时爆炸的负面情绪，则是无与伦比的营养品。

　　“也许我该逮两头回去。”

　　馋涎欲滴的兽神官思量着。一向严苛的杰拉丝殿下赐予自己三日长假，他该好好珍惜。

　　“嗨，人！”

　　随着清脆的叫声，眼前绽开一朵紫色的香花。他配合地显出吃惊的神情，引得始作俑者嗤嗤发笑。

　　就她吧。

　　瞧得出性子烈。

　　玩起来爽。

　　还要——

　　刚烈也好，温婉也罢，反正在他手底下过不了几分钟就会丑态毕露。恸哭、哀嚎、崩溃……甚至还有请求交易的败类呢。自命高洁的黄金龙，仅仅是自命罢了。他曾经撇下自己引以为荣的审美观，捕猎过一位长老。扼要地说那是一次极其有益身心健康的经历，不过不打算再体验了。他毕竟还是偏爱女性。女性的感情更丰富。

　　太直接的卑鄙不美味。

　　就算是恶魔也没胃口。

　　“我说……”

　　他选定了另一个目标。

　　无论怎样奉承，对方就是低着头不言语，只有尾巴越卷越紧。这种腼腆的姿态非常动人，因此兽神官口吻越来越轻佻。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她终于仰起脸，露出了稚气的微笑。这一瞬世界突然迸射出金光，好似当头落下了无数金色的太阳。短暂的目眩神迷之后，他发现龙都不见了，山谷里站着一群华服云鬓的俏佳人。

　　尽管不是初次目睹龙的变身，他还是产生了不可思议的感觉。

　　——奇妙。

　　——而且美。

　　“米尔！”

　　离他最近的美女猛地提起裙摆，朝他身后奔去。于是他自然而然地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不过金发还有金色的瞳仁说明这只是黄金龙的人形假像。和煦的风轻轻拂动来者身上神圣的白袍。原来是神职人员，杰洛士马上理解了龙女们的举动。侍奉龙王的黄金龙少说也有十万头，而有神职的佼佼者不过数百。她们爱慕他，所以在人形的他跟前争先恐后化为人形。

　　龙族的婚配制度比人类松散得多，事实上绝大部分的龙一辈子都不会选择婚姻。但是神职人员严禁野合，他们的配偶也不例外。因为过于复杂的恋情有可能影响工作。换言之，与米尔结婚就可以独占他到死。很显然她们很想嫁给他，杰洛士啧啧咂舌，看着他被圈着问长问短。不完全是相貌或才能的吸引力。魔鬼听说过，那些终身伴侣能享受同等的福利待遇，至少能得到和神职人员长度相等的青春期。

　　少女们如火热情的映衬下，那个米尔显得格外不亲切。他没搭腔就推开所有人走到杰洛士跟前。清澈的眼睛，那么清澈——清澈得令人隐隐生寒。下一秒，一个光球爆炸了。没听到他念咒也没见到他做手势，顷刻间就启动了如此强劲的攻击法术。兽王骄傲的神官多少有点吃惊。当然这远远伤不到他。就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空间已被及时撕裂。

　　“魔族！”

　　米鲁卡兹亚连声咆哮，喝令同胞退避、求援。

　　“你吓我一跳，要付出代价哟。”

　　兽神官很快再次现出身形。

　　草地上开出了一朵又一朵血花，渐渐的，透明的溪水也泛起了殷红色。魔鬼捧起一把水，孩子一样淘气地往米尔身上泼。

　　明明掩藏着魔族的气息，却被这头龙看穿了。诱拐游戏也彻底泡了汤。满面春风的魔鬼心里很不高兴：

　　“你后悔吗？”

　　没有回答。

　　“全死光啦，一个也不少。”

　　没有回答。

　　米鲁卡兹亚静静地看着白袍被血水淋成红袍。

　　杰洛士撒娇似地扯他袖子：

　　“说话呀说话。”

　　违和感——

　　一股深深的违和感令他睁开双眼。

　　究竟是——

　　负面情绪。问题找到了。他捕捉不到米鲁卡兹亚的负面情绪。龙女们临终的痛苦和绝望还在这一带徘徊，强烈而又混乱。因此他忽视了这个不容忽视的事实。

　　说时迟那时快——

　　龙的掌心已亮起一道白光。突如其来的光之箭险些把魔族捅个透心凉。然而箭端的身影一下就融化了，像雪融入了水，魔族的身影一下就融入了虚无。

　　空间跳跃。

　　魔族是星界的居民，天生就有跳跃空间的技术。人类和飞禽走兽的精神体微弱、不稳定，无论如何都无法把握其要领。但是四大龙王的长老与女巫在神之庇佑下强化了精神力，那个米尔未必没有追杀过来的本领。兽神官已经准备好致命的一击。

　　来了。

　　好快。

　　涌入的力之洪流几乎与箭同步。

　　“去死吧。”

　　漆黑的本体重重插|进了力流之核。

　　肌肤、筋肉、血然后是骨骼——恶魔品尝着层次分明的崩坏。遗憾的是，这种飘飘欲仙的滋味没能持久。一道柔和却又难以抗拒的力量，把他扯回了物质界面。通俗点说，就是我们的兽神官摔了个倒栽葱。

　　“我大意了。”

　　他爬起来拍拍灰，满脸自嘲，

　　“居然被一截断指骗啦。”

　　在攻击魔法中埋伏了抓取魔法，这么仓促的状况下。杰洛士很欣赏这种随机应变的创新。虽然自残是比较衰，也算情非得已吧。争分夺秒的战斗中，拎起脚边的尸首或逮活物都太费事。

　　“我得变成龙再和你打。”

　　米鲁卡兹亚神情严肃地说。破烂的断指飞速聚合，微光闪过，伤处就复原如初了。这家伙是壁虎吗？对啊，龙和壁虎本来就是近亲嘛。魔鬼用插科打诨安抚着自己。论杀伤力他差得远，可高明到这种境界的治疗——

　　杰拉丝殿下能办到吗？

　　“首先维持人形需要一定的精力。”

　　？？？

　　“其次，龙的躯体皮糙肉厚不易受伤……”

　　等、等一下！

　　“第三，迅猛轻捷力大……”

　　他为什么向自己阐述现原形的理由？

　　“四十八……”

　　而且冗长无聊乏味胜似冥王的年终总结报告书。

　　外表沉静的米尔意外的唠叨唠叨唠叨……唠叨得恶魔想撞墙。

　　“快变！”

　　是可忍，孰不可忍。

　　“嗯？”

　　“我说行了，要变就快变。我没意见。”

　　“龙变身的过程中会有三秒，不，精确地说是两点八秒……”

　　（小杰[抢过话筒声泪俱下]：我认为四舍五入才符合科学精神！）

　　“两点八三秒的裸体，请你背对我好吗？刚才女孩们都在所以我只能忍着不变身如今她们都死了我就无需……”

　　按理说今天的小屠杀应该会导致亲者痛仇者快，然而兽神官悲哀地感到自己是较为痛苦的一方：

　　“我绝对会偷看，而且还会偷袭噢噢噢噢噢！”

　　“哦，那算了。”

　　恶魔的呐喊只换来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