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欢大地曲》檐上落月

2、二奏曲

　　第二章

　　　　“夜雨！”

　　　　艾钤见他走过来，立刻停下搓手动作，朝他招手并且喊着他名字。

　　　　东时渝“嗯”了一声，问他第一个问题是，“红包怎么没收？”

　　　　面前人下颚线硬朗，冷峻五官、痞气十足，并不好接触，长得很高，不是一米八普通高，而是确确实实超过一米九，虽然艾钤不矮，但多少是要抬头看他的。

　　　　艾钤佯装生气，抿抿嘴，“我像是跟你讨红包的人嘛？”

　　　　有些事情是不能在长辈面前谈论的，艾钤把东时渝拽上自己车「Money」副驾驶座，问他附近适合谈话的地方。

　　　　东时渝在导航上搜索一个小巷地址，让他开过去再说。

　　　　等到艾钤把车开到指定地点，跟着进小巷拐了两三个弯，就到一家“秋棠”茶楼。

　　　　虽然是大年初一，茶楼座位依旧不算空落，东时渝在靠窗小隔间落座，问了他一句，“你要吃什么？”

　　　　在菜单上勾了些茶点，随后把菜单递给了艾钤。

　　　　东时渝想着他一大早过来，肯定没吃早饭，反正自己也要吃，就带着他一起吃。

　　　　艾钤这才明白过来，他压根不着急说那天晚上的事情，带着自己过来吃早茶了，不过，一大早出门，肚子的确开始咕咕叫。

　　　　寥寥勾选些寻常早茶点，艾钤听面对面而坐的人发话，“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的，过年跑出来父母不管你吗？”

　　　　艾钤坦言道，“父母不管，所以我特意问了韫色，就是专门来找你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想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什么跟什么，大过年就不能吉利一点，上来就要老死不相往来。

　　　　早茶一笼接一笼上桌，东时渝拿着筷子夹起一颗虾饺，蘸在醋碟里，“大过年说点吉利的。”说罢，把虾饺塞进嘴里嚼着。

　　　　事已至此，他会负责的。

　　　　既然艾钤也不想因为意外而闹僵，倒不如破罐子破摔。

　　　　艾钤抢先一步说了，“我们试着交往看看，好不好？”

　　　　这话本来应该是东时渝来说，是他酒醉惹出事端，竟然让艾钤抢了话题过去。

　　　　看着艾钤一双圆润杏眼，充斥着满满期盼，着实是让人不忍拒绝。

　　　　东时渝倒是没回应他，把油条掰碎在豆浆碗里，把碗递给他，“拌一下再吃。”

　　　　茶楼里缓缓播放着音乐，恰是一句应景歌词：要一起吃下去，味道才会是最好。

　　　　或许是音乐衬得氛围恰到好处，艾钤脑瓜一转，联想到《豆浆油条》，眼睛里闪着点点光束，悠悠笑了起来。

　　　　艾钤朝东时渝应着一个“好”字。

　　　　他大口大口吃着油条泡豆浆，还夹了一个和东时渝一样的虾饺，放在旁边醋碟。

　　　　艾钤胃口不小，小笼烧麦虾饺吃了不少笼。

　　　　旁边，东时渝吃完后给老爹打包一份虾饺，就在一旁看手机消息。

　　　　来自老熟人苏韫的问候。

　　　　「韫色」：艾钤去找你没

　　　　「夜雨」：嗯，他在吃早茶

　　　　拿着手机看消息的苏韫，捏了捏鼻梁，若是说艾钤在东时渝旁边吃早茶，那岂不是半夜就出发去他家了？

　　　　苏韫赶紧提醒他问一下关于艾钤家人，这大过年乱跑，到时候该着急的。

　　　　东时渝照做问了，只听艾钤轻描淡写地说着，“父母五年前空难过世，今年轮到爷爷奶奶家过年，他们宁愿去路边捡一个孙子，也不需要我这一个。”

　　　　东时渝不禁皱了皱眉头，“他们虐待你？”

　　　　人类是很现实且残酷的生物，不分老幼，说出来或许没有人相信，两位老人想要和自己亲孙子争夺遗产。

　　　　这五年，每次轮到去那个乌烟瘴气地方，都会有看异类的厌恶眼光向艾钤投来，艾钤更愿意去外公外婆家过年。

　　　　艾钤相信东时渝是明事理的人，就全盘托出告诉了他。

　　　　东时渝理解他处境，不比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长大的俞淼好。

　　　　不像温室大棚的花朵，艾钤也狠得下心，朝着面对面而坐的人笑笑，“他们虐待我也没用，拿不到一分钱的，钱早就被我花出去了。”

　　　　与其被压榨遗产，倒不如变现花掉，全部投资在他的赛车「Money」身上。

　　　　东时渝不劝他亦不多安慰，等他吃饱去结账，回家把给老爹带的早茶点放下，道了一声，“我出去置办点东西，他离家出走暂时收留一下。”

　　　　东源很识时务，不多过问，“别太晚，要锁院子门。”

　　　　一起去商场买点换洗衣物，无论住在哪里，艾钤都是用得上的。

　　　　艾钤乖乖地跟着他，在商场里逛逛，“你请我吃早茶，我请你喝奶茶。”

　　　　眨眼功夫，他就抱了两杯奶茶回来。

　　　　逛商场喝奶茶，确实有三分谈恋爱的感觉，夜雨在猎城是顶尖赛车手，哪怕是回到家这边，也有粉丝偶遇求签名。

　　　　这不，长发大眼女粉丝跑上去前，和东时渝搭话，“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可以。”

　　　　东时渝接过她递来的笔和手机壳，签下一行潇洒不羁“Rain”英文字样。

　　　　粉丝自然是不认识毫不名气的Gaea队长艾钤，但还是望了一眼面容俊朗神逸的少年，夸赞到，“不止是俱乐部成员，夜雨男神的朋友，果然也貌比潘安呢！”

　　　　艾钤随之礼貌一笑，感谢着粉丝夸奖。

　　　　待粉丝走后，艾钤还和东时渝炫耀，“你的粉丝说了我长得很好看的，和我在一起，你不吃亏的。”

　　　　东时渝偏头看向他，始终是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喜欢自己，其实自己对一个刚成年小男生没太大感觉。

　　　　只不过，生米煮成熟饭。

　　　　既然选择在一起，就试着一点点接受吧。

　　　　一整天下来，东时渝说去哪干什么，就去哪干什么，艾钤都点点头老老实实地跟着。

　　　　东时渝不赶他回爷爷奶奶家，反而让他暂住，他赶忙给东源拜年问好，“叔叔新年好。”

　　　　“新年好。”被问好的东源，打量着眼前人，一米八左右个子，一头松软棕色短发，脸庞稚气未脱，是个比自己儿子年龄小些的毛小子。

　　　　大概也是搞赛车的赛车手朋友。

　　　　艾钤在东时渝家里转悠了一大圈，止不住惊叹到，“夜雨你家好大呀！”

　　　　早晨把车停在院子外，艾钤才看见这个院子一角而已，现在走进来看里面，四层楼有前院后院，陈设家具大多是上成红木雕刻，一件恐怕就要上万赛币。

　　　　快要和一家俱乐部差不多面积了。

　　　　东时渝从小住在这，没啥感觉，而且Artemis俱乐部成员不算太多，一人一间房间，和住家里区别不大，甚至有林纾、郁城他们打打牌、跑跑山，比家里热闹点。

　　　　“咔哒——”转动把手，东时渝把一间客房打开，稍微整理一下被褥枕头，开窗通风，“你就睡这间房间吧。”

　　　　“嗯，好的。”

　　　　虽然他们已经一起睡过，但是出于有长辈在，并且自己是被收留暂住，艾钤知道不能得寸进尺。

　　　　东时渝家没什么亲戚来走访，艾钤很自在不用躲着。

　　　　他既然来了也不能白吃白住，想去厨房打下手，“不用你操心，坐着等吃饭就行。”被东时渝像拎小狗那样，拎到旁边。

　　　　比身高，艾钤完全不占优势。

　　　　看着住着偌大院子，又不摆架子懂下厨烹饪的富家大少爷，艾钤不免好奇发问，“上学的时候有很多学姐学妹追求你吧，你怎么会说没人要你呢？”

　　　　东时渝答他，“被白枳追着跑，不如没人要。”

　　　　当初，整个猎城学院里，东时渝和苏韫是两大“难”神，性格完全不一样但一样难追，惹无数少女心动也心碎。

　　　　苏韫心性偏软，给了白枳这个有夫之妇可乘之机，一边榜着男朋友一边勾搭苏韫。

　　　　被男朋友发现问题，到宿舍挑衅警告苏韫。

　　　　反而遭白枳倒打一耙，言语羞辱到，“大家都说你是学院“难”神，我就追来玩玩，顺便看看有多难多神，你的破衣服恐怕牌子都没有吧，穷酸到只请我吃麻辣烫，不想陪你玩了。”

　　　　东时渝当时和地下车手有联系，提前劝过苏韫提防，所以对苏韫没太大影响。

　　　　在她毕业后再度追求苏韫期间，恶意伤害人身，致使邵杳出车祸，所幸只是擦伤不严重。

　　　　却也因此殃及无辜，栽赃嫁祸至俞淼身上，俞淼不愿意坐以待毙，企图自证清白，与白枳约定在咖啡厅谈证。

　　　　俞淼不笨偷偷录了音，被白枳发觉，在咖啡馆内嚷着“抢劫”，让群众围观，打算趁机离开。

　　　　女和男斗，在体格方面不占优势，气急败坏的白枳便伸手把俞淼从楼梯间推了下去。

　　　　幸好得好心人送医院，俞淼得到及时救治，但也昏迷整整五天，患有轻度脑震荡。

　　　　东时渝片叶不沾身，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亲眼所见蛇蝎毒妇，对于感情失去期待感，顺其自然就好。

　　　　艾钤作为听故事的人，难免感慨那个女人以前就那么可恨至极，早知道会出事，他就应该让岑影阻止俞淼去咖啡厅赴约的。

　　　　脑子灵光乍现，转头看向东时渝，“你想知道那天送蔚蓝去医院的好心人是谁吗？”

　　　　作为俞淼师傅兼监护人，东时渝自当要找到那个好心人，做出一些回报。

　　　　东时渝正在切熟食大红肠，顺手捻起一片放他嘴边，示意他别卖关子，“知道就说。”

　　　　“是我。”艾钤顺势张嘴咬住他投喂的红肠片，一边咀嚼一边向他阐明当天情况。

　　　　他跟过去咖啡厅是想找岑影对质，为什么挪用车队钱款，有队友告知他，钱款被岑影给隔壁车队买烟了。

　　　　地下赛区皆知，某车队老大和白枳男朋友是熟识，那对情侣不是好东西，专门跑来仗势欺负地下赛区新人。

　　　　后来岑影坦明，买烟是去打听信息，他和俞淼算是同时期入地下车队的朋友，朋友有难自当相助。

　　　　跟踪白枳去咖啡厅，想要提醒俞淼小心那女人。

　　　　可惜，艾钤赶到咖啡厅的时候，晚了一步，当时俞淼刚打耳洞，或许是耳钉不牢，摔下来耳钉滑落刮到脖子，血止不住往外淌。

　　　　路人吓得怔住躲都嫌来不及，更加没有人认出出事的是俞淼，亦是当下明星选手Artemis蔚蓝。

　　　　他们算是同盟赛车手，艾钤想着总不能见死不救，就赶紧把俞淼送去医院。

　　　　“看来要让苏韫再请你吃顿饭。”

　　　　对此，东时渝是持相信态度的。

　　　　这件事既然岑影能够作证，那么艾钤他没理由说假话。

　　　　艾钤又发问，“你是蔚蓝的师傅，为什么不能是你请我吃饭啊？”

　　　　东时渝直接回复他，“你现在就在我家蹭吃，而且早茶是我付账的。”

　　　　“对哦。”艾钤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尴尬朝着他笑笑。

　　　　餐桌上，为庆祝过年东源特地开了一瓶白酒，给艾钤也倒了一小杯，“小伙子，干一杯吧！”

　　　　“我是小辈，应该我敬吧……祝叔叔新的一年驻颜益寿！”

　　　　突如其来的幸福感爆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