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遥遥》了么

5、第5章

　　许无忧见四四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疲惫的面容，不禁有些心疼，“四四，我来开，你在车上眯下眼睛休息。”

　　四四看了眼停在旁边的车子，许无忧看出他的犹豫，“没事，我到时候过来开回馆里。”

　　他捱不过许无忧的坚持，把逝者放到车上，坐进了副驾驶座闭目眼神，许无忧见他疲惫的模样，叹了口气，发动引擎回殡仪馆。

　　许无忧将车开得很稳，她想让四四在车上能够安然地睡一会儿，估计是忙了一夜还没合过眼。

　　回到殡仪馆后，许无忧把车停好便轻手轻脚地推醒躺着的四四，四四睁开眼睛，“到了吗？”

　　许无忧点点头，“嗯，下车吧。”

　　他们把逝者放在推车上，小丽从馆里走出来见状立马迎了上去，“你们回来啦，刚才医院打电话又有逝者需要运送回来。”

　　四四点点头，准备去开车，许无忧拦住了，“让我去，顺便把车子开回来。”

　　她又看向四四，“四四你去休息一会儿。”

　　许无忧不等四四回答，进去换了工作服，骑着自行车去了医院。

　　她到达医院太平间时，那里已经有工作人员在等着她，见她一个人来，不免诧异，“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还朝她身后瞧了瞧。

　　医院工作人员见许无忧是个女孩子又是身形瘦弱，担心她一个人搬不动推车。

　　许无忧礼貌笑了笑：“没关系，我一个人可以的，谢谢您。”

　　她轻手抱起将逝者放入运尸袋中，推着朝车子走去，打开车子后备箱，将推车折叠推进去，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医院工作人员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这小姑娘看着清瘦没想到力气还挺大！

　　许无忧回到殡仪馆的时候，馆里已经聚集起了许多前来吊唁逝者亲属。

　　她找了处地方停好，将后备箱打开，将逝者推了出来，她弯腰将推车放下推进馆里。

　　四四见她回来，连忙上去帮忙，二人把推车推进陈尸房。

　　许无忧拿出手帕拧干净，擦拭去逝者脸上的灰尘和污垢。

　　四四站在一旁看着许无忧认真仔细地给逝者擦拭着脸颊，鼻梁，不由自主感叹道：“无忧，你做的真好。”

　　他说的是实话，许无忧自从进馆到现在只要是她运回逝者总是不厌其烦为他们整理衣冠，擦拭脸庞和头发。

　　许无忧站起身，微微颔首，“每个人都是干净的来到这个世上，同时也是希望自己离开的时候也是干净的。”

　　四四知道，许无忧是个非常重视生命的人，也许在某种程度上说比任何人都更加尊重生命。

　　她不再言语，低下头，静静地守护在逝者身侧。

　　这时，外面传来吵闹声，“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

　　“抱歉先生，里面工作人员正在工作。”

　　“我就想见我哥最后一面而已！”

　　“对不起先生......”

　　“我不管，让我进！你们要是再不让进我跟你们拼了！”

　　......

　　许无忧推开门，见一位身穿着黑色衬衫黑色裤子的男人站在陈尸房门口，和保安人员推搡起来。

　　男人想要甩开保安，结果手一甩重重地甩在了许无忧脸上，许无忧猝不及防被打倒在地。

　　她的脸颊瞬间被打肿，整个人发懵坐在地上。

　　许无忧感觉自己两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地疼，耳朵嗡嗡直响，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

　　四四见状连忙扶起许无忧，“你没事吧。”

　　许无忧捂着脸摇摇头，借着力慢慢地站起来，勉强笑笑，“我没事。”

　　“你凭什么打人啊！”四四生气地说着。

　　那男人也没想到自己甩手居然甩到人，顿时尴尬红着脸，有些慌张地说：“谁知道她会突然出来.....而且我也不是故意的。”

　　四四还想说什么，许无忧见这人也不是故意的，也就没往心里去，何况殡仪馆里时常发生这种意外情况。

　　“您好，先生。”许无忧拉住四四，轻声细语道：“现在逝者还需要进行遗容整理，还请您稍作等待，到时可以去观瞻室见面。”

　　“可以吗？”那男人听见可以见逝者最后一面，激动地说道。

　　许无忧点点头，“可以。”

　　“好好好，谢谢你们！谢谢......”那男人连声道谢。

　　他见许无忧红肿着脸颊，虽然不是故意打到她，但毕竟也是自己冲动有错在先，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对不起，刚才是我情绪太激动了，你没事吧？”

　　“没事。”许无忧摇摇头。
　　心底已经不知道骂了面前的男人多少次，脸上还是依旧和煦模样。

　　那男人见许无忧没事，心中也好受了些，“那行，那我就去观瞻室等着。”

　　“好的，慢走。”许无忧忍着痛礼貌地点了点头，目送那男人离开后，才倒吸口冷气。

　　许无忧想着：“下手也忒重了，可没我打坏了。”
　　她感觉半边脸蛋都不是自己的，刚才有那么一刹那都听不见声儿了。

　　彭馆长从远处跑来，“无忧你没事吧。”

　　他看着许无忧的脸颊肿的不行，满脸心疼，“哎呀，怎么肿成这样了，赶紧去医院看看。”

　　彭馆长拉着她上看下看，见她只有脸颊肿，其他地方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许无忧揉了揉脸颊，“没事儿，今天不是殡仪馆忙吗，等会儿忙完上药就行。”

　　彭馆长叹口气，说着：“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弄些冰块敷一下。”走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哎哟，下手这么狠，肿成这样。”

　　彭馆长离开后，四四凑上来关切地问她，“要不要紧？不然让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我没事，待会儿冰块敷下就行。”许无忧摇摇头，“赶紧去忙吧。”

　　“那你需要帮忙就说。”四四也没多留，转身就去忙碌起来。

　　许无忧坐在椅子上揉着自己的脸颊，等着彭馆长回来。

　　她抬眸一看，一个小女孩站在她面前。

　　小女孩穿着粉色公主裙，梳着漂亮的辫子，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她。

　　女孩儿的粉色公主裙与殡仪馆里其他人一身黑色衣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许无忧不禁愣住了。

　　她看着小女孩，小女孩似乎也在看她。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过了几分钟，小女孩儿眨巴着大眼睛说，“姐姐，你是不是也生病了？”

　　生病？

　　许无忧回过神来，笑着说：“姐姐不是生病了，刚刚姐姐不小心撞到门上了。”

　　小女孩噗嗤一笑，“姐姐，你这么大的人还会撞门上啊。”

　　许无忧不由失笑，“是姐姐疏忽了，下次会小心点。”

　　小女孩歪着脑袋看着她，突然伸手摸了摸许无忧的脸，“摸一摸就不疼啦。”

　　在女孩儿软嫩的小手触碰到她的脸时，许无忧心里某处柔软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

　　她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那就谢谢你啦。”

　　小女孩咧开小嘴笑了，露出一排白皙的牙齿，“不用客气啦。”

　　“你怎么是一个人，你家人呢？”许无忧见女孩儿一个人在殡仪馆里，不由地看向女孩身后，就看到了彭馆长手里拿着冰袋子。

　　彭馆长走上来说，“无忧，赶紧敷敷吧，看着又肿了许多。”

　　彭馆长低头瞧小女孩，“这女孩子是？”

　　许无忧正想开口，远处跑来一位妇人，是早上她看见的那位哭得很伤心的妇人，她是被人搀扶着跑来。

　　“婆婆，公公。”小女孩看见来人连忙跑过去，“我在这里！”

　　妇人一把握住小女孩的手，一双眼睛哭得通红，“你跑哪儿去了，吓死婆婆了。”

　　“我本来想去医院看看妈妈，但是不知道路怎么走。”
　　小女孩委屈地嘟囔着，看了许无忧一眼，“这是姐姐，我本来想叫姐姐带我去的。”

　　得知小女孩原来是要去医院，可医院那张病床已经是张空床位，妇人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哽咽不已。

　　妇人身旁的男人也擦了擦眼泪，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

　　许无忧看着小女孩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不忍心将真相告诉她。许无忧把冰袋递给彭馆长，她转身跑出去。

　　彭馆长朝着她背影喊：“你去哪儿啊。”

　　许无忧脚步微停了一下，继续跑出去。

　　过了一会儿，许无忧就拿着一束三色堇跑来，放到小女孩手里，气喘吁吁地说：“这个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小女孩开心地抱着花，“喜欢！好喜欢！谢谢姐姐。”妇人的丈夫跟许无忧他们点点头，带着小女孩儿离开。

　　见小女孩对那花束爱不释手，许无忧也笑了起来，扯到脸颊倒吸一口凉气，彭馆长敲了她脑袋赶紧把冰袋递给她，“赶紧敷敷。”

　　彭馆长看着许无忧越来越肿的脸，“不行，你去医院看看去。”

　　“不用这么麻烦了，敷一敷就好了。”许无忧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脸颊上一阵刺痛，不由地皱眉。

　　闻言彭馆长板起脸来，“赶紧去，我叫四四送你去。”

　　许无忧知道拗不过彭馆长，只好答应，”别别别，别麻烦四四，我自己去。”她捂着脸颊离开殡仪馆。

　　来到医院，许无忧捂着脸挂了号，医生开了药拿着药单去药房，她抬头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路淼这大红头搁在人群中都是特显眼的存在，她心里满是疑惑，便悄悄尾随上去。

　　她看见路淼进入了一个区域，上面写着“男科”二字。

　　路淼来男科做什么？难道是有什么疾病要看？她脑海里不停浮现着种种猜测，心里不禁为路淼捏了一把汗。

　　“不会是......”许无忧笑着又扯动到脸颊，疼得她呲牙咧嘴，“哎哟。”

　　眼下许无忧不敢贸然跟着，刚好药房叫到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