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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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驯鹿。”黑发的青年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屏幕上出现一只似曾相识的生物，脑袋上长着和你一样的角。
穹松了口气：“我就说她的角和之前在仙舟上见过的鹿不太一样，原来不是变异了。”
青年点点头：“驯鹿和仙舟上的丰饶玄鹿并非一个族群，可以肯定的是你——”他的目光朝你看来，话声微顿，“受到了「药师」的影响。”
“……”你举起手，“我还有一个问题。”
青年颔首。
“为什么是驯鹿的角？……好重。”
“这个我知道，”穹抬手撸了一把你的角，把花都装进背包，“因为一般母鹿不长角，长角的只有公鹿，但母驯鹿会长角——杨叔说的。”
“……”你满脸黑线，“那「药师」还挺严谨的。”
黑发青年思考片刻，在智库里又找了几个词条，随后转过身来面向你们。
“你们可以去问问杨叔。”他神色沉静，“你在仙舟上没有见过的驯鹿的角长在她头上，杨叔还曾经对你提到过这种生物，宇宙中这样的巧合并不多。”
穹点点头，从柜子上跳下来。
“谢了，丹恒。”
你被他拉着出了门，临出门回过头学着穹的样子也向他道了声谢。
“谢啦，丹恒。”
*
瓦/尔/特杨，棕发棕眼的人类男性，穹说他是列车组的老前辈。他的外表看起来已经有了一定的阅历，真实年龄难以判断，虽然气场老成，但并没有给人一种躺平的感觉。
……倒不如说正相反，他有着很热血的眼神，一看就是渴望冒险和探索的那种人。
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相当不好对付的家伙吧。从这种方面来说，也有点像仙舟上那位……将军呢。
大概是因为穹是你的引荐人，瓦/尔/特的态度很温和。
他的目光在你的角上暂作停顿，随即落到你脸上，礼貌地点了点头，看向穹。
“这位是？”
“我女儿。”穹说。
你：“……”
瓦/尔/特：“……”
“不好笑吗？”穹疑惑地挠了挠头。
你面无表情——虽然理论上说是这样没错……但果然还是搞不懂三岁星核宝宝的笑点在哪里。
瓦/尔/特轻咳一声。
“说些正事吧。”
*
宇宙是一个——嗯，巨大的宇宙。一切不可能都蕴于可能之中，任何现有的结果都是由种种可能性/交织演变而来的，所以，不妨从你自身因何存在的角度出发去追溯你的身世，这样或许会有所收获。
“瓦/尔/特是这么说的？”
自称为行商的男人站在列车的窗边望着浩瀚的星海，车厢顶部暖融融的光照在他披散的金色长发上，他转过身微笑着看着你，绿色的眼睛里倒映出你的影子。
……你不认识他，但总觉得他很亲切。
“大意是这样，有一些话我记不太清了。”你拈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下，“我发现丹恒认识你，打听了一下，他说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仙舟，所以我想来问问你。”
“然后你就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都告诉了我。”罗刹笑眯眯地抬手似乎是想要摸你的头，你下意识地举高双手拦住了他。
“呃——”你收回手，有点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对不起，我有点不习惯被摸头……发型！发型会乱掉的！”
罗刹从容地收回了手，神色自然地笑了笑：“是我失礼了。”
他又收敛了笑容，用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打量着你：“那么，你想听听之前的那些事吗？
“——被「毁灭」赐福的小姑娘？”
“啊？”你震惊地后退了三步。
“原来这个你不知道。”罗刹轻笑了一声，“难怪罗浮的那位将军要防患于未然，斩草除根了——因为他们也不知道。”
“……”他看起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你握紧了拳头，“先生，咱们能别当谜语人吗？”
“好呀。”罗刹笑眯眯的，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入座吧，不过——”他抬起手腕不知道看到了些什么，笑容微敛，“在下该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这本书送给你，仔细观摩，自会有所收获。”
*
《开拓豪侠传》。这本书由行走在星际间的商人罗刹从罗浮的书摊买下，被他带着走过许多地方，兜兜转转落到了你手里。它的外表还有岁月的痕迹，现在，它平静地躺在你面前的桌子上，你看着它，它也在看着你。
……好难读。
你很难把书里那位为了战胜幻胧大君跑上跑下四处求药的开拓者和整天游荡在各个地方翻垃圾桶打打砸砸的穹联系起来。
——也很难把刚破壳就已经有了无上法力听上去就很不靠谱的“龙尊MK2000型”和冷静寡言但靠谱的丹恒联系起来。
……这真的是艺术加工而不是艺术欺诈吗？
两个原型人物勾肩搭背地从你面前走过，你听到穹在和丹恒商量要不要去地下酒馆喝酒。
“带我一个。”你扯扯开拓豪侠的衣摆。
“呃。”他表情痛苦地往前迈了一步。
“？”
“你的这个，”他指指你头顶的鹿角，眼神控诉。“刚刚戳到我屁股了。”
*
一张桌子，两杯酒，三个人，你托着腮想，嗯，三缺一。
丹恒不喝酒，他看着你和穹碰杯，时而望望别处，然后拿出手机打字，大约是在往智库里录入什么东西。
你晃了晃酒杯，堆叠的泡沫冲到杯壁上，透明的小气泡一个一个从黄澄澄的酒液内部升起。这种酒和你在罗浮喝到过的不一样，口感更偏甜，气泡感浓烈，咽下去不过三秒，从胃部到喉管都烧起来，于你而言是非常新奇的体验。
酒酣耳热之际，穹伸手撸了一把你的角，薅下来几朵花塞进背包。
“……”
你忍了忍，没忍住：“我早就想问你了……我知道你有收集癖，但干嘛收集这个，还收集这么多？”
“这叫「永寿天华」，很珍贵的材料。”穹给你倒上半杯酒，“是你在列车的食宿费。”
“……？”你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看，“所以你不是因为咱俩交情好才收留我的？”
穹深沉地看了你一眼：“一半一半吧。”
“谢谢。”你面无表情，“我明天就卷铺盖走人。”
*
“你们说……被「毁灭」赐福是什么意思？”
脸颊有点发烫，你揉了揉眼睛，把喝空了的杯子推到穹手边：“满上。”
穹看起来也不是很清醒，机械地拿起酒瓶开始往桌子上倒，你的目光随着在桌子上蔓延的酒液移动着，忽然看到了丹恒的手机。
屏幕上是一颗巨大的、枝叶繁茂的树，但却并非生机勃勃的普通树木，隔着屏幕都能看出来的过分的能量让它无所顾忌地生长，藤蔓垂垂嘉实累累，枝头的花朵竟和你头上的有几分相似。
虽然生长状态和你记忆中的模样完全不同，但你凭借熟悉的轮廓认出了——
“若木？”
手机熄了屏，并且在触碰到桌子上的酒液之前被及时地拿了起来，丹恒从趴在桌子上生死不明的穹手里拿过酒瓶，站起身来给你满上了。
“……”你受宠若惊到舌头打结，双手接过了这杯酒，“谢，谢谢。”
玻璃酒瓶和厚重的木头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倒完酒，他坐了下来，看向你的眼神竟有些不甚明显的怜悯。
“三年前，我们在鳞渊境遇见了「毁灭」的令使，「绝灭大君」幻胧。”他注视着你，平静地提问，“按照你的叙述，当时你是在现场的。你对她有印象吗？”
“那个……”头有点痛，你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有的，打起架来周围会发出蚊子哼哼一样声音的女人，还想把景……将军变成怪物。”
“你对一整个过程都有印象吗？”
“……什么意思？”
喝到口中的酒还是那么烈，你的思绪却随着他清冷的声音慢慢沉淀下来——
“你说这句话……”
你顿了顿，等着他替你把那句猜测说出口，但丹恒估计是和你没有这方面的默契，也有可能是想让你自己想清楚，总之他只是看着你，安静地沉默地，看着你。
“意思是……她在消散之前，对我动了什么手脚？”
丹恒敛目一声轻叹。
“「毁灭」的令使不会轻易被毁灭。”他抬眸看着你，“接下来这些，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你可以不接受。
“幻胧身为「绝灭大君」，有一个很恶劣的爱好。她钟情于事物的自我毁灭，尤其看重精神与物质双方面的毁灭，由心灵的溃败导向□□的消亡。
“建木的丰饶孽力会侵蚀仙舟人的生命，但也有部分同根同源之人，能够从中获得生息。”他顿了顿，语气温和了一些，“你和穹来问我关于驯鹿的事情之后，我在智库上进行了检索，也借黑塔空间站的奇物验证了一番。你的确是仙舟的居民，只是……你来自仙舟之前的那个世界。
“据我推测，你在……之后流落到仙舟的那个瓶子里，随后历经千百年丰饶气息滋养，逐渐返生。你并非持明族裔，所谓的蛋壳是返生过程中无用的杂质。如果没有幻胧动的手脚，你应该会一直被困在其中，直至与蛋壳融为一体，彻底消亡。那时你一直在穹那里，战斗过程中她一定发现了你的存在。「毁灭」的力量摧毁了困住你的外壳，于是你得以从中蜕生——就像持明一样。但如今你体内「丰饶」的力量逐渐压制过「毁灭」，因此才会出现鹿角这种异象。”
“……”你盯着杯里微微晃动的酒液。“所以……”
你深吸了一口气。
“我其实早就已经死了？放在那花瓶里的是我的骨灰盒？我在仙舟——落地成盒了？”
“……你的故乡实行火葬吗，我记下来了。”
“丹恒……”你难言地看了他一眼，“有时候你和穹也挺像的。”
*
贝洛伯格的发展水平和仙舟相比差一些，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小玩意，还很冷。
若说好处也不是没有，至少风景新鲜，走在路上听人交谈也别有一番趣味。
穹和丹恒带着你坐连接贝洛伯格上下城区的列车，车内的温度比外面要暖和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你捧着从穹那里搜刮来的恒温晶壳看着窗外，玻璃逐渐蒙上一层白雾。
你伸出手，在窗户上画了一只狮子。
*
“你想变成可拆卸全自主性机械复合体吗？”
“……”你难以理解地看着穹，“你能说我能够听懂的语言吗？”
丹恒：“……”他叹了口气，“还是我来吧。”
“你愿意换一具身体，作为安全活下去的代价吗？”
*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