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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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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其实旱阳也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纳西妲和旅行者、派蒙三人通过雷神之心进入意识空间。
等三人的意识沉入别处,旱阳才有时间好好看看怀中昏迷着的人偶。
从现实角度而言,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梦里的人偶。人偶的面容一如梦中,未有改变;服饰则是从曾经的白狩衣和紫跨,转变成深色的高领内衬、羽织模样的外套和短跨。
旱阳知晓,作为人偶,正常而言散兵是不会沉睡或昏迷的;现在紧闭上的双眼和对四周一切的不反应,大概是在拒绝接受事实的逃避。于是他维持着公主抱的方式抱着散兵,左右走动两步后才缓缓坐下,闭上眼睛,轻轻地哼唱着外婆教他的摇篮曲。
因为他坐下了,于是公主抱的动作也改变了。旱阳的左手揽在人偶的肩膀,轻轻地往自己收拢,也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锁骨旁;人偶的双脚被他挂在自己盘起的右腿上,空出来的右手搭在对方的腰侧,按照他哼唱的节奏轻轻拍打着。
这似安抚也像哄孩子安睡的动作,让闭着眼睛的散兵好不习惯。由其是他敏锐的听到,这附近还有别人的呼吸声,都让他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只是,不过一息间,便有人如同驱逐孩童的恶梦般,用手柔和地按在他的眉间,把眉间的褶子抚平去。
缓缓地,散兵在他人的怀抱和安抚中放松下来,他的思绪也回到了五百年前的过去,回到在踏鞲砂的海边小屋,回到那位璃月少年和稻妻男孩的身边。
—……阿晴别扭着不愿吃药的时候,下诚哥也是这样哄着他……
—可能吗?
—…不……
—……提瓦特大陆不存在灵魂转生…
—但是…
—……好熟悉…
慢慢地,不需要睡眠的人偶,意识沉入梦乡;察觉到怀中人彻底放松下来的旱阳,也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和喉间的哼唱,平和地等待纳西妲和旅行者派蒙三人的意识回归。
等待的时候,有一阵如落叶的光斑自上空飘落,在碰到人们的皮肤时飞快地沉入他们的身体。如同归还某个看不目摸不着、又确实存在于每个人身体内的物质;又像是会患有恶疾的病人们治疗,把那些沉痼从他们的体内驱散走;也似是改写与调节,让人们把某个存在遗忘……
草一样颜色的光点同样有落在人偶与青年的身上;无声的光点并没有影响到沉入梦境的人偶,却惊动了正在哼唱的青年。
可他也只是睁开眼,看着叶片落在手上,融进身体里,目光中慢慢地泛起了悲哀的敬意。
在换气的时候,他仰起头,无声地向天空说:「一路顺风了…大慈树王。」
没过多久,光雨停下,纳西妲三人的意识也在几个呼吸后回归到她们的身体。
旱阳看纳西妲的眼中含着泪,旅行者看向纳西妲的目光中带着担忧,只有派蒙是完成了一件大事的安心,便明白了什么。他为摇篮曲收了尾,重新公主抱起散兵站起来,又对回来的三人点了头,然后向纳西妲祷告,祈求意识上的连接。
—…怎么了吗,旱阳?
—应该是我问你吧,纳西妲。你看起来不太好。旅行者也很担心你。
纳西妲沉默着摇头,没有回答,只直接地带着旱阳和散兵,旅行者和派蒙,从工厂内部一路回到了净善宫。
察觉出有不对但又不了解哪里不对的派蒙一路上都闭着嘴,只用一双眼睛左看右看,看旅行者或旱阳能够给她答案;而旅行者只顾得上看着纳西妲的背影,毕竟在她看来,纳西妲刚刚是亲手送走了带给她生命的人;旱阳则不同,他默默地走在旅行者身旁、纳西妲身后,哄拍着散兵的动作不变,而目光投放在路上,哪儿都没有看。
回到净善宫时,纳西妲看了下还在沉睡的散兵,以意识对旱阳道—这位散兵,还是请你先把他带到禁闭室去吧。我会找个时间把他和你的意识连起来,让你们俩好好聊聊的。
—好,那我就先走了。
—………还不走吗?
—……我知道,这个时候你更愿意跟旅行者说些心里话,毕竟你曾说『她会是你,魔神布耶尔最初的贤者。 』有些说话不方便向我倾诉;我只是想告诉你,纳西妲,作为朋友,我跟旅行者一样,永远欢迎你找我聊天的。
—…嗯。我知道的。
—那么,回头见。
—回头见。
旱阳对纳西妲和旅行者派蒙点了点头,便抱着散兵缓缓离开了净善宫,往教令院走去。在踏出净善宫的那一瞬间,有什么刺耳的声音传了过来,让旱阳的意识不由自主的涣散。
哄拍着的手终于停下,他接着的动作却不是放松手臂摔下怀里的人偶,而是收接了双臀,在他单膝跪下的同时,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啧。」
在意识彻底散去之前,旱阳听到了有人不屑地哼声。
然后剌耳的蚊音被隔开,正要失去控制的意识与身体也重新回到了旱阳的手中。
他晃了晃头,还没有定神便听到了有人冷冷地质问:「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顺着声音看去,旱阳怀中的人偶已是醒来,正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旱阳柔和地笑着:「你好,谢谢你。睡得还好吗?」
「……」散兵下意识就要把『多管闲事』四个字说出口,看着旱阳的笑脸却只能把话堵在嘴边,然后偏过头:「放我下去,人类。你只需要在前面带路。」
「好。」
旱阳如流从善地把散兵放下,等他站定后才起身牵上他的手,要往目的地走去。
「放手。」散兵命令道,却没有挣扎的动作。
—明明我可以很轻易地就挣脱开来的………
—这个男人也没有很用力……
—……啧。
—还是被过去影响了吗?
「你是突然间失聪了吗!?我叫你放手!」
「可是我怕你走丢了。」并没有走太快、基本是与散兵肩并肩走着的旱阳道。
散兵又一次别开头,低声喃喃道:「又不是小孩子……」
「你是长大了没错。」旱阳说着,语调近乎是感叹:「可我想牵着我弟弟的手,不需要理由吧?」
然后旱阳感觉到自己牵着对方的手突然收紧,也听到了身旁的人偶猛地转头时的声音,和看着自己的不可思议的视线。
他知道,散兵想要说些什么,也想他说点什么。但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散兵也知道。
所以,他们两人最后只是安静地、一前一后地走着,来到教令院底下的禁闭室;又在赛诺审视的目光中,在禁闭室关上的门分隔开来。
「那个人就是散兵……」乘坐着电梯往上的时候,赛诺喃喃着:「看上去,你是知道、认识、甚至是熟悉他的。你应该要避开的才对。」
「是的。可我还是想要见证这一切。」旱阳说:「不论是与大家一同计划拯救小草神的行动、作为一份子参与其中、还是……见证那个孩子的失败。」
赛诺看着他良久,才问:「你不会插手风纪官跟小草神大人对他的审判,对吧。」
「当然。他犯了错,理应被惩罚。」旱阳回看过去:「我也没有理由插手。」
「………」电梯把两人送回到出入教令院的那一层。门开时,赛诺耳朵上的虚空闪了闪,而他转头,率先踏了出去,在水池旁停下:「小草神大人让我过去净善宫一趟。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也好。那,有需要的时候再来找我吧。」旱阳往前走着,从赛诺的身旁经过:「这个一阵子我不会在城里,而是在你当初找到我的地方。你还记得那是在哪的对吧,大风纪官阁下。」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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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旅行者和派蒙如同最初到达须弥那样,在告别了提纳里和柯莱后从化城郭出发,回到了须弥城中,接着的第一站便是大巴扎,这时的妮露等人正在准备着庆祝活动,几乎整个须弥城的人住民们都有在其中出一份力。
旅行者和派蒙走到了妮露的身旁,在短暂的交谈后,两人被妮露拜托着帮忙确认信件是否有顺利交到大家的手中:「…万一没能送到,也请告诉大家这里有一场宴会!」
「好,我就到处走走看看吧。」旅行者对妮露点了头,欣然同意了她的委托;而旁边的派蒙也赞同着说:「没错,正好可以看看最近的须弥怎么样了。」
旅行者问妮露:「你知道大家在哪里吗?」
「唔……」被问到的舞娘回想着:「我写信的时候,听说迪希雅小姐奥摩斯港出现过,而艾尔海森先生还在教令院忙着工作。」
「赛诺先生的话,我们只听说他偶尔会在教令院里出现一下,然后又会不见了……」
「拉赫曼先生的地点我们还不清楚。我猜,或许他会跟迪希雅小姐在一起?」
「还有迪娜泽黛!」想到了她,妮露的声音不自觉地高昂起来:「不知道她好些了没……我给她家里寄了信,又怕打扰她。要是你们还有时间,也请帮我打听一下她的情况。」
旅行者默默地记下,然后对妮露重覆一次作为确认:「也就是就说,我要到教令院打听艾尔海森和赛诺的情况、接着去到奥摩斯港找一下迪希雅和拉赫曼。至于迪娜泽黛…迪希雅应该了解一部情况吧。我到时候问问。」
「对哦,迪希雅是迪娜泽黛的保镳嘛。」妮露说着,又忽然想到她差点忘记了一个人:「对了,还有旱阳先生!」
「可是,旱阳先生不是住在大巴扎吗?」派蒙问。
「我也不了解,只是最近这几天里,我们都没有见到过旱阳先生,他的房子里没有亮起过灯火,他似乎没有回来大巴扎。就算是到处打听,也没有任何他的消息,教令院里也没有……」妮露把要送给旱阳的邀请信拿了出来:「所以他的信我没有办法请人送出去。」
派蒙想了想:「嗯——,也许艾尔海森会知道?他们交情不是不错吗。」
「好注意。」旅行者道。
「那就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