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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伤疤 ...


  •   朱净的住处属实有些乱了,站在玄关处的钟颉不知该怎么出下一腿,他弱弱的问了朱净一声:“这么高档的酒店,没有按时打扫卫生的人吗?”

      钟颉没见过什么世面,毕竟这么乱的客房他也是第一次进。

      朱净哈腰顺手撇开了玄关处的垃圾袋,给钟颉让了条路出来:“有啊,有的道长,只是我不愿意叫他们进来而已。”

      钟颉家没有很干净,也没有朱净的生活环境这么乱,可能是一只手不好打理吧,钟颉想通了能谅解一下。

      “哎呀,看来道长很爱干净嘛,我这么一说,你都不愿意说话了。”朱净瞧了钟颉一眼。

      钟颉摆了摆手,朱净又不是复星瀚,钟颉没有必要实话实说,索性道:“没有,各有各的住法,我不介意。”

      朱净先笑道:“哈哈哈,道长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随后,朱净信誓旦旦的对钟颉说:“我是这个品牌酒店的老板,自己的住处怎么样,那些员工都不会说什么的吧?毕竟他们的工资都是我结的。”

      “……”
      闻言,钟颉面着朱净微微一笑,实际心里:叫你显摆了吗?你就显摆!这有什么好显摆的!

      走到了朱净住房的客厅,朱净拿起一只黑色的布袋子,里面鼓囊囊的应该是钟颉的金条了吧。

      在给钟颉之前,朱净莫名其妙的说道:“道长啊,人要狠一点!不然办不成事的!”

      钟颉满眼的金条,哪有其他的东西可想,哪还会想朱净刚才话里的含义,他已经忘记了所有,接过黑布袋的那一刻,钟颉一心只想远离朱净的家。

      黑布袋捧在手里非常有分量,肯定没少,就算少了钟颉也不会介意,少了就少了吧,反正现在钟颉已经有了。

      他的视线在布袋上都没有挪开过,嘴里对朱净直道:“挺感谢你没有悄悄把它吞掉的,前几天,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的,只是昨天,哼……谢谢你啊,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小事小事,我也是见证到了道长您的实力了,很强!”说着,朱净冲钟颉竖起了个大拇指,最后也不知道长看没看他。

      拉开袋子确认过了一眼,钟颉嘴角都翘起来了:“是这样的,人在最缺钱的时候都非常强大的,换你你也可以。”

      “哈哈哈哈哈,这样吗,道长,我那时候已经过了,现在不差钱,您要不要再坐坐?”

      朱净很爱笑,虽然钟颉不理解他傻乐的什么,但是,钟颉尊重吧,换成复星瀚钟颉早就骂出来了。

      闻言,钟颉举头扫了朱净的住房环境一眼,他有些犹豫地点点头:“也,也行……”

      朱净笑眯眯的,他好像很希望能把钟颉留下来喝喝茶吃点点心似的,钟颉答应留下后,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激动了,他说:“好,您随便找个位置坐一下,我去给您沏茶。”

      钟颉好生护了护黑色的布袋,将它放进了口袋里。

      坐着无聊他想起了朱净损坏的那条手臂,一时好奇,便没有考虑后果的开口问道:“你的那只手臂怎么弄的啊?”

      忽然,这间客房变得死气沉沉了,就连朱净走来走去的脚步声都不见了,只剩水壶咕噜咕噜的沸腾声。

      这种不健康的宁静持续了很久很久很久,直至水壶叮的一声,茶泡开了,朱净又动了起来。

      “啊啊?道长你刚才问我什么了吗?”朱净猛地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似乎已经知错了的钟颉。

      钟颉不清楚刚才朱净到底有没有听见他的问话,他只知道,后来朱净的语气不是很欢快了,他似乎已经不高兴了。

      钟颉都不敢再问刚才的问题了,他转了个话题说:“没,我就问问你们老板住自己的店是不是也要花钱。”

      “当然,当然要花钱了……”朱净转过身去拿起了还很热的茶壶,顺手在方才自己准备的杯中倒了四分之三的茶水,再放下茶壶。

      他只手为钟颉端来了一杯茶后,道:“道长刚才你是想了解我的这个……手臂吗?”

      朱净看上去脸色也不是很差,都是同行,看看对面脸色就能看出来的事,钟颉没什么好藏着的,只是出口有些提心吊胆的,他直接说道:“这个,对,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咱们也可以不说……”

      “见笑,道长你与我师出同门,我是你的师兄,打捞你的那日我也在。”话毕,朱净朝钟颉笑了笑。

      他这样的一笑非常亲切,没有给钟颉带来危机感。

      只是钟颉对朱净没有印象,一点印象也没有。

      “其实,我也挺好奇——他们为什么要抛弃你。”

      这样就算扯平了吧,以这种方式提起当时钟颉的心也凉了一半。

      钟颉倒也愿意开口,他说:“哼……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我早就被他们卖了,我的内脏都明码标价了,几千几千的,到什么年龄摘除捐赠。”

      钟颉停了停没有开口,他愣了神。

      钟颉记得自己器官明码标价这件事是后来在观里遇上了谢忠强,谢忠强告诉钟颉的。

      他还好好的活着,家里依然很富有,往观里捐了很多钱。

      那天见他出现在了道观里,钟颉神都愣住了,他穿的都是牌子货,左右都是朋友,见到了钟颉他上来招呼了一声:“呦!钟劫!这么久不见原来你在这儿呢!”

      “这么久不见,过得怎么样啊?”

      钟颉当时多的是疑惑,不解,随后成了闷在心里的幽怨,心痛,甚至都产生了自卑。

      “挺不错的,哼哼……”钟颉能感受得到,当时自己说话呼出去的气体都是凉的,笑都是冷的。

      “那就好,哈哈哈哈!真想不到你会跑这种地方来过,之前的事怨我年纪小哈,对不起,我道歉!”说着,谢忠强拍了拍钟颉的肩膀,笑着朝道观里走去。

      为什么啊……

      钟颉远远望着谢忠强往观里走去的背影。

      他朋友真多……

      他过得可真开心……

      他可真好……

      钟颉开始有些站不稳了,他颤抖着身子放下了手中的扫帚,找了个台阶坐下,心里塞满了羡慕、怨恨,二者在钟颉心里打翻,混为了一团。

      “对了,我跟你说个事,你在这里住着离家远也好。”

      钟颉转脸看去,是谢忠强,刚才分神了没有听到他来时的脚步,见是他,钟颉僵硬地勾起嘴角微笑,没有说话。

      “你知不知道你家当时为什么对你那么不好啊?”谢忠强在钟颉身边坐下,继续说道:

      “我听我爸说,他有一个同事把你的肝买了,出了三千,打算你中考完了以后就取来自己换上。”

      一时听不懂谢忠强在说什么,钟颉的思绪像是被冻住了,心里一直都在抱怨在哀嚎:为什么,为什么,他能健健康康的,活得这么快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是说他死了吗?不是……不是,为什么啊……为什么……

      钟颉表面笑盈盈的,无意识的道:“嗯……好,你继续说。”

      “哎呀!反正就是你之前的内脏被好多人预定了,只等到时候就换了,还好你跑这里来躲上了,我都不敢想你要是没有躲起来现在会有多么的惨!”

      肉身里面的钟颉累了,他喘着粗气,浑身发凉。

      想着,如果自己也有那样的家长会不会就,他会不会被爱,会不会价值不菲,是不是就不会明码标价了,是不是就能被爱了……

      可是,为什么啊……

      他出生就是挂着标价牌的……

      为什么,为什么啊……

      课本上不是说自己的生命就是无价的吗?

      为什么啊……他们可过得真好呢。

      “哈哈哈,这样啊,谢谢你的提醒啊,我,要不你先进去走走吧,我就不扫你的兴了。”钟颉笑眯眯地起身,送了谢忠强两步。

      在钟颉自己的心里,他的肉身已经烂了,已经死在水里了,已经被灌药灌死了,这里已经没有他了。

      当时,他的视线渐渐暗了,眼前出现了家里比较简陋的小床,他浑身疲惫地躺了上去,床边奏起了哀乐他裹着被子还是很冷。

      还是不懂,谢忠强为什么可以过得那么好!为什么还活得那么好!为什么自己已经半截入土了!为什么……

      他们杀死自己的理由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自己缓过神来,钟颉不清楚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的手开始禁不住的发颤了,他摸了摸口袋,今天忘记带烟了,随后又迅速的在茶几上扫了一眼,没有放烟。

      他不清楚朱净抽不抽烟,于是问:“有烟吗?”

      朱净观察了钟颉半天,不知对面需要什么,这下钟颉才开口,朱净都有些等不及了:“有,有,我给你去拿。”

      朱净是不抽烟的,只是有的时候需要应酬,会带上一些,都是一包大几百的牌子。

      他一只手麻溜地撕开包装,跑来给钟颉递上了一根烟,转身又非常利索地拿来打火机递给钟颉。

      钟颉自己点燃了烟,猛猛地吸上了一大口软在了沙发里,他望着天花板慢慢吐出嘴里的烟圈,说:“比起一个一个的摘除器官关在笼子里等死,还不如直接被他们丢了好,受罪啊。”

      朱净安慰道:“没事的道长都过去了。”

      这种话钟颉听了将近百八十遍了,接受了好像也没什么效果,听了自己又完全康复不了。

      钟颉直起腰往垃圾桶里弹了弹烟灰,道:“我的伤疤你也揭了,说说你的呗?”

      “我啊……我可没道长惨,我是受了伤不久自己跑出来的,没人抛弃我。”朱净说得没这么不愉快。

      “我最早的性取向是正常的,非常的正常。”朱净说话的尾音里带着点不易被听见的憎恶声。

      他似乎在极力证明自己是正常的,开始是正常的。

      闻言,钟颉愣了一下,他上下打量了朱净,他竟然都这么说了,肯定是指他自己之后有变啊,必定是后天改变的。

      一定是后面受了什么刺激,现在的钟颉做不到感同身受,因为他现在被爱他很高兴,他做不到在被一个人心疼之后去想过去的不美好。

      另外和这种情绪下的朱净相处,钟颉并没有感觉到危险,第一,他没有喝茶,茶里也不一定被下了药,第二,如果跟朱净单挑,钟颉还制不住他的一只手?

      朱净端起给自己准备的茶水喝了一口,道:“但是吧,道长啊,你说一个只是贪玩的孩子,因为他的兄弟姊妹犯病,家长认为这个只是贪玩的孩子也有病一同被拉进精神科去治了,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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