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与月亮》丛霜

42、私奔

　　赵馨月拿着喷壶自顾自地喷水，过几天发芽了还要搭建花架，林渌的工具间里面应该有材料吧。

　　唐冬转到赵馨月前面，“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想来找骂。”赵馨月举起喷壶，猛然对准了唐冬。

　　唐冬还以为赵馨月要喷她，尖叫了一声向后大退几步，喷过水的土壤松软，鞋子直接陷阱了土里。

　　唐冬看到脚上的白鞋染黑了，鞋子上全是湿土，她又发出来一声尖叫。

　　赵馨月真想捂住耳朵，保护自己脆弱的耳膜。

　　唐冬从包里拿出纸巾擦鞋，语速极快地说：“康苑为什么要找你种花，没眼光。”

　　赵馨月喷水在手上，慢慢洗去泥土，“康苑没找我种花，我跟这里的老板认识，要不然我才不来呢。”

　　以为谁都能让她来种花吗，赵馨月不缺那两个钱，有这时间都能打包几十份订单了。

　　唐冬费劲地擦鞋的手一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拜托，康苑是万界的产业，你告诉我你认识创始人。”

　　赵馨月面露疑惑，“万界，哪个万界？”

　　唐冬喜气洋洋地扔掉卫生纸，头头是道地说：“房地产界的大企业万界，最传奇就是拿下了市中心那块地且一年之内就审批完成。传闻背后的老总姓林，但是没在公共场合露过面。你怎么可能认识他，吹牛吹大了吧。”

　　“你搞错了吧，大姐。”赵馨月轻蔑地说：“无论这里是不是万界的产业，康苑的室内设计师都是我。”

　　她拿上了工具，还不忘回头讽刺唐冬。

　　“你在外面看吧，反正也只能看到墙面。”

　　赵馨月在门前扫脸，唐冬气得七窍生烟，“赵馨月，你要是能进去我名字倒着写。”

　　门禁开了，赵馨月走进去，回头道：“好的，冬唐。”

　　说完，她回到房间把工具放回去。

　　至于搭建花架的材料，到时候再说吧。

　　如果康苑是万界的产业，那姓林的老总是谁？

　　可能是林渌也可能不是林渌，有什么关系呢？

　　赵馨月只不过是这所疗养院的室内设计师，一个短暂存在的打工人。

　　林渌富有还是贫穷，跟她有什么关系。

　　赵馨月低头注意到手上的泥水，她来到卫生巾，挤出洗手液清洗干净。

　　手上搓出了泡沫，快速地膨胀破灭，黄粱一梦，短暂即逝。

　　录制综艺之前，导演答应了赵馨月为她的花店拍摄广告。

　　可是随着网上有关赵馨月的初恋的信息越来越多，花店的订单火爆到了不需要拍摄广告的地步。

　　导演提出了让赵馨月当女主角的想法，赵馨月问：“我当女主角，那男主角是谁？”

　　导演斟酌着说：“我们也没有事先请人，赵小姐你有人选吗？”

　　有林总坐镇，他怎么敢有胆请别人。

　　赵馨月原来和许知安关系不错，导演还计划着说服许知安帮个忙。

　　这下好了，他要是敢请许知安，外面那群CP粉能顺着网线过来撕了他。

　　赵馨月想了想说，“人选啊，我还真没有。”

　　导演适时引导道：“您身边有没有关系好，又长得帅的朋友，可以请他来客串。”

　　赵馨月像是想到了什么，在导演期待的目光下，她说：“有关系好的美女，可以吗？”

　　罗容最近被妈妈软禁在家了，不知道这两天有没有被放出来。

　　她们一起参加宴会，宴会进行到一半就跑回家吃夜宵了。

　　导演默默叹气，“林总不是你的朋友吗？节目播出后，他的热度还挺高的，能请林总过来客串吗？”

　　“他呀，”赵馨月似乎有点为难，“如果他不来，只拍我一个人就好了。”

　　这是答应了，导演忙说：“当然可以，剧本可以随时改的。”

　　林总，只能帮你到这了，以后千万别撤资啊。

　　【赏脸拍个广告吗】

　　【客串几秒】

　　赵馨月也不确定林渌会不会来，关于康苑，她莫名想问清楚。

　　赵馨月还是不了解林渌，他像是是冬天的雾，而自己则是大雾中驾驶的车，总以为马上就能拨云见日。

　　【OK，不跟你要片酬了】

　　赵馨月回复导演，“他答应了，我们需要准备妆造吗？”

　　“剧组有化妆师，都可以的，赵小姐。”

　　胖胖的导演一改在综艺上的阴险狡诈，和善得赵馨月仿佛是他亲闺女。

　　赵馨月由衷地感慨，“您太客气了。”

　　太客气了，以至于赵馨月有种走了后门的错觉。

　　林大少爷开车来的，一下车门，身上那件红黑拼接的上衣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银色金属项链夸张却与拼接上衣相得益彰。

　　像是年轻的乐队主唱，叛逆中又显出几分纯良。

　　林渌的墨镜下来，漆黑的眼珠转了转，“来拍吧，我很赏脸的。”

　　“你穿得……”赵馨月欲言又止，比了个大拇指。

　　林渌心领神会地一笑，“年轻了，对吗？”

　　赵馨月没想到林渌接了这么一句，“你本来也不老啊？”

　　林渌失落地说：“但是老的永远比不上年轻的，年纪小，看起来好相处。”

　　赵馨月许久没化妆了，她找了摄制组的化妆师给自己化了个妆。

　　化妆师没上底妆，用棉签上了口红，她羡慕地说：“皮肤跟雪一样，底妆都不用上了。”

　　赵馨月的唇瓣涂了层口红，花瓣唇描摹得艳丽，嘴唇虽然紧紧地抿着，也像是在浅笑。

　　花店的片段只用拍女主就可以了，所以留到最后一气呵成拍完，当下是要拍摄林渌客串的片段。

　　导演依照原先的剧本，认真地讲解着剧情，“林先生，你拿着花，然后我们拍摄你和赵小姐一个送花擦肩而过的片段。你们的关系是相互喜欢但是没有捅破窗户纸熟人，可以吗？”

　　林渌率先回应，他似乎对剧情没有过多的要求，“可以。”

　　导演着重强调：“当然，你们也可以随意发挥，自然地流露出感情就好了。”

　　林渌单手抱着花，站在摄像机后面。

　　各就各位，导演喊了开机。

　　林渌出现在摄像机面前，先是上衣包裹的宽阔肩膀，然后露出了整张脸。

　　他轻轻松松走上台阶，却与低着头的赵馨月擦肩而过。

　　赵馨月走过林渌所站的台阶，脚碰到下一台阶的那刻被林渌拉了回来。

　　林渌攥着赵馨月的手腕，赵馨月诧异地抬头，嘴唇微微张开，这跟导演的剧情不一样。

　　导演没有喊停，赵馨月也不敢看向摄像头。

　　两人相隔极近，林渌眼含深情地将花送上。

　　赵馨月抱着花，眼神依然是不可置信。

　　两人对望了片刻，林渌弯腰低头，附在赵馨月耳边说：“准备好。”

　　准备好什么？

　　手腕被林渌拉着，赵馨月跟着林渌的脚步下了台阶，速度越来越快。

　　两人牵手从漫步变成了奔跑，在平坦得一览无余的大道，林渌带着赵馨月肆意地奔跑。

　　赵馨月的呼吸紧促，血液沸腾，雪梨纸包住的花抖动像是要挣脱怀抱。

　　他们在私奔，从夏日的山林逃到了春日的原野。

　　指尖的交缠撕扯不断，赵馨月忍住想要尖叫的冲动，她勒令林渌停下来。

　　拍摄结束，赵馨月大口呼吸着。

　　林渌把花拿到自己手中，他畅快地伸长臂膀，整个身体都处于兴奋状态。

　　驰骋过的跑车，滚烫的引擎熄了火，他们都恢复了平静。

　　随机发挥到这个程度，赵馨月不得不佩服林大少爷的本事。

　　导演夸奖他们情感真实，远景一直录到了他们停下喘气。

　　赵馨月的情感当然真实，她完全是突发情况的身体反应。

　　这条是一次过了。

　　林渌拍摄的感觉良好，反正他玩得挺开心。

　　没私奔过，过个瘾也够了。

　　协议是送货上门的，林渌的后妈消停了一段时间，终于坐不住了。

　　卢琳不敢冒险亲自来找林渌，她没那么傻送上门。

　　林大少爷是个不要命的疯子，卢琳可是惜命得厉害。

　　卢琳的助理要求跟林渌谈谈，林渌吊儿郎当地靠着门框，“你想谈什么，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助理西装革履站在院子里，跟罚站似的，他脸色难堪地朝房子里面看去。

　　林渌居高临下地说：“我没打你就够有耐心的了，别得寸进尺。”

　　还想让他倒茶赐座，简直异想天开。

　　助理轻咳了两声，拿着协议说：“林先生，林夫人希望你能签下这份协议，这对你们都有好处。只要你答应交出手上林氏的股份，价钱好商量。”

　　林渌心中毫无起伏，冷淡地说：“我不交出来，她就能吹枕边风让林松收回我的股份，是吗？”

　　“林先生，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处境。”

　　林渌现在除了岌岌可危的股份，什么都没有了，还被董事长赶到了青云山流放。

　　助理轻轻点头，将协议推到林渌面前，好像他一定会签一样。

　　卢琳的手段还是这么没意思，林渌看都没看助理一眼，他砰地一声关上门，任性道：“不签，滚蛋。”

　　助理扶了扶眼镜，面前是黑洞洞的门，他不能相信林渌就这么草率地拒绝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