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主流穿书》榆钱换酒

16、看见

　　虞姝终于确定了第二个事实——边仲异不爱她。

　　边仲异对她的爱是毫无根据的、没有原因的。这并不是意味着什么他对自己一见钟情，虞姝向来不相信这种鬼话，就像是她不相信“爱情”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样。

　　现在摆在虞姝面前的事情，已经缓缓露出一点真实来：谎言、欺骗。

　　爱是谎言。

　　一见钟情是谎言。

　　想要费心费力照顾自己也是谎言。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富家少爷闲着无聊，给自己找乐子吗？

　　或许是有这种可能，但前提是，系统并没有参与其中。

　　一个来自于其他时空的系统，居然也配合着这个剧本里面的原住民找乐子？

　　想想，只会让虞姝觉得不可思议。

　　那又会是什么原因？

　　自己身上，莫非有什么值得他们图谋的？

　　那二十万星际币？

　　还是自己的遗体器官？

　　虞姝打了个冷战，感觉自己胡思乱想之间，已经触及到真相。

　　她心脏快速跳动，几乎快要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

　　可是现在，她还是没有说什么。

　　虞姝提着裙摆，继续往楼上走：“我要去换裙子，你可以帮我准备一点螺丝刀、钳子之类的工具吗？”

　　边仲异闻言有些诧异，“你要这个做什么？”

　　虞姝笑着：“我压力大的时候，喜欢摆弄一下这玩意。”

　　“这太危险了。”边仲异说：“你如果压力大，我可以带你出去兜风。”

　　兜风吗？

　　也不是不行。

　　至少先离开这个院子，看看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虽然富贵近在咫尺，可是虞姝还没有愚蠢到，要继续在如此危险的环境里面待下去。

　　她点头，同意了边仲异的说法。

　　“我想要去逛市场。”

　　“市场？”

　　“嗯，就是有批发很多器械、工具的地方？”

　　“为什么想要去那里？”

　　面对着边仲异的再三追问，虞姝意识到，自己如果不给出一个合理理由的话，边仲异是不会配合的。

　　真烦。

　　虞姝快速低头，遮住面上闪过的不悦。

　　紧接着，淡定道：“你忘了吗，我家里就是维修电器的。能够和器械待在一起，我会有家的感觉。”

　　“我怎么会忘呢？你要是想去，我带你去就行。”

　　边仲异声音转变，不再像是刚刚那般，带着犹豫迟疑。

　　也没有反驳虞姝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究竟是哪里来的“家里”。

　　漏洞百出啊。

　　虞姝笑起来。

　　可偏偏，她昨天完全沉浸在幸福里面，根本没有察觉出来。

　　现在察觉——算不算晚呢？

　　虞姝出神地想着，没有再和边仲异说更多的话。

　　她怕自己还没有修炼到位，说其他的话，会将心里面的真实情绪表露出来。

　　索性一直沉默，直到回到屋子里面，换了一身简便方便行动的运动装。

　　身上套了个帆布包，虞姝终于坐上了离开庄园的车。

　　她是怎么来的，就怎么离开。

　　只是心境上，已经大有不同。

　　空气依旧咸腥潮湿，死鱼烂虾的味道越发明显。

　　车窗两侧飞速掠过的景象很美，虞姝却已经无暇多看。

　　她坐在副驾驶上，眼睛下垂，身体却时刻保持警惕，担心身边人有什么奇怪举动。

　　边仲异倒只是在认真开车。

　　他带着虞姝在公路上疾驰，不多时，便从郊区离开，到了城市繁华地段。

　　跑车在街道之间穿行着，终于在不多时，找到了一个巨大的农贸市场。

　　“就是这里吧？”边仲异问。

　　虞姝转头，看向农贸市场里面的景象——摊贩密密麻麻，一眼望过去，蔬菜、水果、食物像是不要钱的货物一样，摆放在水泥砌成的台子上。

　　来来往往的人脸上没有笑容，手里都提着塑料袋，里面装满了颜色各异的东西。

　　从市场里面离开，又汇入人群之中，不知道去了哪儿。

　　虞姝看着这一幕，并没有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而是扭头对边仲异道：“我要找的地方，不是这儿。”

　　这儿没有成堆成堆的器械。

　　放眼望去，全是卖食物的。

　　虽然她很稀奇：昂贵的蔬菜食物，就这么随意地堆放起来，而不是用防弹展示柜隔绝，灯光汇聚，照出它们的稀奇与珍贵。

　　但是，现在不是好奇这些的时候。

　　虞姝望向边仲异：“换个地方吧。”

　　“你不是说想要来市场吗？”

　　边仲异没有踩油门，而是一只手靠在方向盘上，身子侧过来，望着虞姝。

　　那一双锐利的眼睛里面，没有情谊，只有考量。

　　“这就是市场，你怎么不愿意进去？”

　　虞姝与边仲异对上视线，感受到他已经生出怀疑。

　　现在主动权不在自己，虞姝无计可施，只能随意点点头，“那我去看看。”

　　她推开车门，并未等待边仲异，而是独自往前走。

　　菜市场的人流量非常大，虞姝只是走了好几步，便感觉被人群簇拥着、推搡着，脱离了原来轨道。

　　“等等……”

　　虞姝感觉自己身边变得拥挤起来，刚想要呼喊边仲异。

　　可是话到嘴边，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为什么要叫边仲异呢？

　　为什么要留下来呢？

　　已经知晓，她获取荣华富贵的方式，就是获得边仲异的心。

　　现在显而易见的是，边仲异不爱她，甚至处处隐瞒、处处欺骗。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当真能够获得边仲异的心吗？

　　虞姝没有自信，也不是很愿意去尝试。

　　哪怕她知道，自己作出的这个选择，会让她和财富失之交臂。

　　但是——与其忐忑地活着，苟延残喘。倒不如明明白白，这样日子也会舒坦一些。

　　想到这里，虞姝不在挣扎求救。

　　她任由自己消失在人群之中，甚至于在看见偏僻小巷的时候，会主动钻进去，以求自己踪迹更加隐蔽。

　　只是没想到，虞姝一扭头，便看见在巷子尽头，有一个挂满了器械的小店铺。

　　店铺不算大，还不及那些卖水果、蔬菜的店铺一半大小。

　　有好些东西，因为店铺里面实在是放不下，还端出来摆放。

　　虞姝仅仅是一眼，便找到她所需要的东西，并且快步朝着店铺走过去。

　　“老板，我要买东西。”

　　虞姝声音急迫，人都还没有走到对方面前，便先一步将话给说出口。

　　只是没想到，老板的反应有点奇怪。

　　他先是转头，下意识地对着虞姝扬起笑容。在视线跟随而来后，又怔愣在原地，紧接着眉头皱起，诧异嘟哝：“哪里来的声音？”

　　这句自言自语，差点将虞姝搞得破防。

　　她现在就站在老板面前，可是老板居然看不见自己？

　　他是瞎子吗？

　　不应该啊，瞎子也能够开店吗？

　　虞姝按下心中的震撼犹豫，紧接着，又伸出手去，在老板眼前晃悠。

　　还不忘再度提醒：“老板，我要买东西。”

　　只见得老板面上的表情更加惊诧。

　　他左右打量着，试图从空空荡荡的巷子里面，找出一点客人踪迹。

　　可惜，一切都是无用功。

　　尽管市场里面人流量足够大，可他的店铺依旧是无人问津。

　　“难道是我年纪太大，开始幻听了？”

　　老板狐疑地看着左右，最后也只能得出这一个结论来。

　　这句话，几乎将虞姝钉死在原地。

　　她不可置信地惊呼：“老板，你看不见我？”

　　如果刚刚老板只是担忧，那虞姝这句话一出，所有担忧都化成害怕。

　　只见得他身体像是软面条一般，战战巍巍，眼看着就要跌倒。

　　好在他反应足够快，一把扶住墙，声音带着后怕：“你、你是谁？我小本生意，这么多年来没有害过人，祖上三代都是好人，最多在买东西的时候，刻意提高价格，但是我绝对不是什么伤天害命的人。鬼仙姑，你要□□，你不能找我啊，我没有害过任何人，你别缠上我啊。”

　　老板已经被吓成软脚虾，嘴里嘟嘟囔囔地，一刻不停地说着。

　　而虞姝，也终于死心。

　　他似乎，真的看不见自己。

　　但是却能够听见声音？

　　多奇怪。

　　虞姝沉默片刻，最后决定不再折腾，而是对老板道：“你给我拿点东西，我立即就走，再也不回来找你。”

　　“仙姑仙姑，你要什么？纸钱还是纸元宝？”老板哆哆嗦嗦地问。

　　“我不要这些。”虞姝不知道纸钱和纸元宝是什么。

　　现在，她也没心情来搞懂这一切。

　　她只是依次爆出自己要买的东西：“2号螺丝配螺母、钳子、梅花螺丝钉……”

　　她一边说，老板便着急忙慌的，为虞姝将她要的东西收进袋子里面。

　　虽然害怕，但也忙碌。

　　而虞姝报完东西后，就等着老板将东西交给自己。

　　或许是这家店太小太杂乱，老板找每一样东西，都格外吃力，需要翻找许久。

　　虞姝担心自己继续问，会让老板精神崩溃，便没有多说。

　　她视线逡巡，落在角落里的镜子上。

　　镜子还装在透明包装袋里，被挂在货架上，但是却能够精准地照出面前景象。

　　她想了想，朝着镜子靠近。

　　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镜子，期盼着，镜子里面会出现什么样的景象。

　　终于，她站在镜子面前。

　　“虞姝！”

　　还来不及细看，边仲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虞姝猛得转头，只见得在巷子口，边仲异面色沉沉地站着，一双眼睛直勾勾望着虞姝。

　　他看见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