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从军结束后》小到中雪

39、弃暗投明

　　邺城，后世的河北邯郸临漳，地处晋冀鲁豫四省交界，西望太行、东眺齐鲁、南通郑楚、北接幽燕，位居中原腹地。

　　虽建于乱世之际，可一直商贾名流云集、百伎千工荟萃，也是河北士族门阀的大本营。

　　为了路上方便，木兰重新换了男装。

　　花小弟说：“二姐，杜荣的部众可是号称百万！”

　　“你也知道是号称。”她笑着说，“我们四个，号称四百，你看怎么样。”

　　杜荣的义or叛军，主要力量是南下谋生六镇兵民，就算是裹挟了一部分河北流民，能有三十万？

　　他们也是为生计所迫揭竿而起，不过因为没人管、也管不住，进入河北后，不免抢掠当地房屋粮食。

　　百姓流离失所、又成为新的流民，实在是恶性循环。

　　杜荣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眼见梁治在洛阳南郊来了一出大的，天下震惊。

　　所以，他也倾其所有，集合队伍三十余万、号称百万，东进邺城、目标直指洛阳，打算一鼓作气灭掉大业。

　　杜荣手下亲信将官均出自六镇，就是当年跟着韩凌那帮人，段兀尘和齐泰自然都在里面。

　　木兰前去游说故旧，也是顺理成章。

　　义军之中也绝非铁板一块，面合心不合、蛇鼠两端的不在少数。

　　只要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别人不好说，老段和齐泰八成会跟着她跑。

　　“看着也没有什么难度么，只是……”

　　平心而论，带着他们去投奔梁治，就是更好的选择吗？

　　木兰跑出洛阳跑的快，但这一路上倒是不急了，拖拖拉拉的，似乎也不想那么快去邺城。

　　“二姐，你在想什么？”

　　她在想，古往今来，加薪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大幅加薪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当然是跳槽了。

　　跳槽才是涨薪唯一的出路！

　　可是高风险高收益，一旦跳错槽，后果也是不可估量的。

　　所以，最好是等梁治和杜荣打完之后，看谁赢了，他们再跟着谁。

　　要是杜荣赢了，她就是弃暗投明。

　　如果梁治胜了，她也算顺坡下驴。

　　“吕布竟是我自己！”

　　可惜时间上不太好操作。

　　可即使她再怎么拖拉，邺城也是终于到了，杜荣号称几十万大军，把邺城围的水泄不通。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攻城实在是下下策了，围城更是攻城之中的下策。

　　像邺城这样坚固的城池，里面储备充足，没个一年半载，绝对拿不下来。

　　难道，梁治还能让杜荣围困邺城一年？

　　算了，还是问一下齐泰他们自己的意思吧。

　　邺城附近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木兰对大头说：“能找到老段不？”

　　“放心。”

　　她就让花小弟跟着大头去，自己找了一个视野还算开阔的地方，看看这新的六镇军团到底有几分成色。

　　其实，杜荣之前拿下的几个城池，也全都是围城取胜。

　　这说明什么，说明河北根本不欢迎六镇，而邺城格外不欢迎。

　　“就把你们给打服了。”

　　六镇军是散兵游勇没错，可就算打不过柔然、打不过梁治的晋州铁骑，还干不过你们这群膏粱子弟么。

　　二头掏出三个干饼来，他们两个分了。

　　还别说，宫里的香的辣的吃多了，这干饼简直能噎死人，半个吃了半天。

　　“木兰，光是齐泰和老段他们几个愿意给我们回去，怕是还不够吧。”

　　“这是自然，总得带上人马。”

　　带的越多，你的价值就越大。

　　像他们这样单枪匹马的，其实也不值什么，毕竟千里马常有。

　　二头话一直不多，此刻像是憋了有一阵子了，终于开口了。

　　“木兰，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要我看，还是跟着梁大将军，才有前途。”

　　他又补充了一句，“你看这下面的六镇兵，再看看梁大将军的铁骑，这根本就没得比。”

　　果然是多年的兄弟，话不用多说，就知道你是什么小心思。

　　“你是说六镇是乌合之众？”

　　“难道不是？”

　　“别这么贬低自己。”木兰瞪他，“你也是六镇出来的，身上流着的也是六镇的血。”

　　你丫该不会是被梁治给洗脑了吧。

　　不过想想，他俩没跟着韩凌在北境一场场血战，终究还是有些隔阂了。

　　其实，人为自己多想想的总也是没错的。万不能被宏大叙事给随随便便忽悠了。

　　到了晚上，就见几匹快马飞驰而来。远远的就听见齐泰那高亢的声音。

　　“木兰！木兰！你果然没死！”

　　两人一个大大的拥抱，木兰的眼角也湿润了。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估摸着我是死不了的。”

　　齐泰的脸比之前更多了一些风霜，又和二头抱头痛哭了一番。

　　然后就是长话短说。

　　“木兰，听说你如今跟了梁大将军，梁大将军又在洛阳做了一番大事，如今就要做皇帝了。”

　　“眼下还不是皇帝，不过也差不多了。”

　　甚至比皇帝还牛掰呢。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那是搞了许多年，他这一生都没有僭越称帝。

　　但刘协那是大汉啊，大汉四百年，那在人民群众心中的威望那是不一样的。

　　这大业且不说也不过就百来十年，而且还不是大一统的王朝。

　　估计梁大将军要想改天幻日也不用太长时间，更不用等到自己的儿子，他自己就能把这个事给干了。

　　“你跟了他，前途无量。”

　　“好说好说，你们这攻城如何？”

　　一说到这个齐泰脸就黑了，这河北一马平川真的是没什么可打的，不过邺城实在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在曹操之前，邺城原是冀州治所，袁绍的大本营。

　　建安九年，曹操攻打邺城，挖城打洞、引水灌城，历时半年之久才攻下，着实费劲了力气。

　　而后多年经营，邺城四通八达、固若金汤。

　　他们六镇的兵士固然骁勇无敌，可以前多是在草原上作战，打的那叫运动战，而不是这样的攻城战。

　　他们就是马骑的再高、弓箭射的再狠，面对这样高的城池也实在是束手无策。

　　只能对着城里叫嚣——“出来，大家比划比划，躲在城里面算什么英雄好汉！”

　　可对方又不傻，也不乐意非当这个英雄好汉不可。

　　你就算是喊破了喉咙，他们也不出来跟你比划，你又有什么办法。

　　“只要他们不投降，你们休想打的进去。”

　　或者买通城内的人，花点大价钱让他们偷偷开城门放他们进去。这种事以前也常有，确实事半功倍。

　　可杜荣的统战工作和情报工作统统不过关，治军也不太严明，之前在河北扫荡的又实在太狠，导致现在名声太臭，邺城也不敢放他们进去。

　　加上现在梁治又搞定了朝廷，虽然南郊之事闹得太过难看，但咱们大将军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邺城自然觉得。只要再挺一挺，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从前的朝廷奈何不了六镇，如今的梁治可不一定。

　　“听说你们有三十万大军？”

　　“三十万？”齐泰嗤笑，“真要有这么多人，吃什么喝什么。”

　　见她这边东拉西扯，他也不高兴了：“说正经的，你找我啥事儿？是不是要把我引荐给梁大将军？”

　　“你愿意？”

　　“愿意、愿意的很。”齐泰猴急的简直了，“不光我愿意，我手下也愿意。如今我手下也有三千多人，都是当年我们怀朔的兄弟，另老段手下也还有几千人，都是老熟人了。”

　　他想了想，“不过，我们虽然愿意，但是——”

　　“我懂。”

　　不能这么急巴巴的，得姿态放高一点，多多争取利益。

　　跳槽果然是涨薪唯一的出路。

　　“你可聪明多了。”

　　“什么意思？”齐泰呸了她一口，“你是说我以前蠢？”

　　又过了没多久，老段也到了，老段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三五个人，果然都是从前怀朔的老兄弟了。

　　段兀尘一听木兰是从哪个地方来的，就猜到了她的来意。

　　“只要梁大将军诚心实意，我们自然愿意归顺。”

　　杜荣的这支六镇军虽人多势众，可很多有本事的人并不服他，投奔梁治的早就不在少数了，比如说慕容家的那几个。

　　别看他现在声势正威，也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已。

　　这也太顺利了吧，等等……

　　“如果来的不是我，你们也这么好说话？”

　　她本来还以为要费一些口舌，就算老段齐泰听她的，他手下的人可未必卖她这个面子。

　　没想到这么快就把事情给办了，简直太简单了。

　　“自然不会。”

　　木兰摸了摸自己的脸：“看来我这点脸多多少少还是值些钱的。”

　　“不过。”段兀尘敛容，“我们也得替兄弟们问问，梁大将军到底能不能靠的住？”

　　弃暗投明，不光在于弃暗，还得投明。

　　投的要是不是明，那不定就更糟了。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名主而仕。

　　他们是听说了梁治不少的事迹，但也有许多以讹传讹的，不能真信。

　　尤其是洛阳南郊的事后，梁治简直被传的好像长了三颗脑袋、八条手臂一样。

　　真的见过本尊、最为熟悉的只有木兰。

　　关键是，他们相信木兰的眼光和判断。

　　段兀尘直接说：“如果梁大将军是个能做大事的，我们自然愿意追随。可是，若他不行……”

　　“不行，怎样？”

　　段兀尘环视四周，都是自己人，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又看向齐泰，齐泰朝他微微点了点头，显然之前他们聊过这事，知道彼此的想法。

　　“若他不行，不如我们杀了杜荣，自己干！”